青竹帶著裴山又去了一趟雜役房,領(lǐng)取需更換的衣衫、腰牌等物。
一路上、邊走邊說,吩咐著裴山日后的勞作事宜。
三日后,便是玄霜夫人的壽誕之日,屆時其所居的九玄殿,將排擺宴席、布置歌舞盛典,宴請前來祝壽的眾多賓朋親友。
賓客之中,有夫人的血脈至親、同父異母的幾位姐妹,從遠在億萬里之外的天斷山、玄狐嶺趕了過來。
玄霜夫人出自玄狐一脈,族中妖狐承澤天狐九尾之血脈,性情孤傲、秉性高潔,天生向往人族書卷氣息,見不得余者各族妖獸粗鄙行徑。
因著青猿妖祖與人族修士展開了界域之戰(zhàn),所需廝殺征戰(zhàn)的將領(lǐng)眾多,連著玄霜夫人手下的幾名同族妖將也都去了戰(zhàn)場。
幾個月前,玄霜夫人便傳信給戰(zhàn)前的墨貍妖王,命其掠奪一批人族書香門第的少年男女回來,要專門調(diào)教了出來,侍奉娘家來的族人。
裴山恰逢其會、入斛而來,被安排去伺候娘家人,這倒是隨了他的心愿,初來乍到便有妖女、狐仙環(huán)伺,盡可去領(lǐng)略一番內(nèi)里風(fēng)情了。
次日一早,一襲青衣、小帽、打扮的裴山,緊了緊腳下的短腰快靴,趕去九玄殿內(nèi)聽候差遣。
尋到偏殿一側(cè)的小廝居所,一名中年婦人打扮的女妖,領(lǐng)著裴山去往安置妖狐的青丘閣。
引路的女妖,之前便經(jīng)青竹與裴山引見過,此時行路間,裴山鼓動唇舌、與之探尋了一番青丘閣所居妖狐的情形。
青丘閣內(nèi),趕來賀壽的玄狐一族,有三名妖祖境的女妖,各自帶了自家孩兒過來,一為賀壽、二是帶子女出門歷練。
六名妖狐,并不都是女妖,其中還有兩個雄狐妖獸,由一眾妖宮內(nèi)的女小妖伺候著。
裴山此去主要是陪在三個小妖狐的身側(cè),做一個沏茶遞水、鋪紙研磨的侍讀小書童。
至于為什么選他做書童,這要歸功與于之相處多日的小女妖青竹,甚感裴山言語機敏、伶牙俐齒,擁有一副忽悠女妖的好口條。
婦人打扮的女妖,將裴山領(lǐng)到書房所在,只見一素衣少女俯首與桌案之上,正自持筆繪丹青。
少頃片刻,少女似是描好了一角筆意細(xì)節(jié)之處,手中狼毫筆管橫持,低頭端詳畫卷,一邊思忖著要在何處另起筆勢,一邊說道。
“容鶯,你領(lǐng)來之人,就是青竹所推舉的書童么?”
素衣少女言語輕柔、語音甜糯,自然而然的嫵媚韻味流露,末尾一個“么”字,語音微楊、帶出絲絲顫音,嬌柔魅惑之意頓生。
裴山聽得纏綿靡靡之音,正心感蕩氣回腸之時。
喚做容鶯的婦人女妖應(yīng)聲回話,“是的,正是為七七小姐尋來的書童,裴山?!?p> “嗯,你下去吧,小書童、你且來為我研磨。”
少女七七,說話間手中狼毫微點,蘸墨輕舒、筆尖斜揮,再次落筆畫卷之上。
裴山看著少女灑然隨意般筆走龍蛇,畫卷之上,遠山、近林、從容綻放;霧隱云收、孤雁南飛,姿態(tài)寫意玄妙;心中為之大為贊賞。
等得裴山手中一支梅墨,研磨去了一半,少女所繪的一副秋雁南飛圖,業(yè)已收筆卷成。
少女把手中狼毫輕輕擱置在筆架上,這才抬頭看向了裴山。
青衣、小帽,略有幾分清秀氣質(zhì)的少年,墨色雙眉之下,雙眸靈動、眼波深邃。
少女看了幾眼,瞧不出有何俊美、殊奇之處,隨即問道。
“姨母貼身的侍女,對你推崇備至,派你來書房,想必你在人族中,是個有幾分才情的,你且依照我所繪畫卷,試著題一首詩如何?”
少女說到此處,見裴山有愕然之意,復(fù)爾沉吟了一下接著說。
“嗯……你若感勉強,能點題破句、做一兩句也可。”
裴山聽著少女的話,心神有些恍惚.......
憶及昔日白狐、書生、才子佳人之說,頓感時空轉(zhuǎn)換、換了往日人間,神情恍惚、仿若隔世再現(xiàn)一般。
正在恍惚之間,就聽門外腳步聲響,走進來兩個少年人,其中一個邊走邊說。
“七姐,你考究一介凡俗之人作甚?宮中的一個小廝,又做得出什么詩來?”
說完,走到了近前,引見著身側(cè)的錦衣少年說道。
“這位是大寒山妖宮的少主金鬃,是姨母推薦與我結(jié)識的好友,今日特意來拜會七姐?!?p> 少女七七,先是瞥了自己表弟一眼,才轉(zhuǎn)向妖宮少主說道,“我家冬冥表弟,生性跳脫好動,攪擾少宮主了。”
喚做金鬃的少年,身形魁梧修長,俊眉朗目、面若暖玉,一副儀表堂堂、俊美不凡的氣概。
此時微一拱手,言道,“久聞白狐七七小姐芳名,今日得見,七七小姐風(fēng)姿,果然素幽諧美、悠然絕塵,令人情不自已、心生傾慕之情?!?p> 白七七見他在說話之際,窺視的眼神游移著在自己身上看個不停,心中為之大感厭煩。
隨即輕聲說道,“少宮主謬贊了.......”
說完,不在予以理會,轉(zhuǎn)爾看向裴山說道,“如何?可想出來破題的詩句么?”
看著三個俊男、美女在書房中交談,裴山之前心有所觸、所生的恍惚之意盡退。
面對此時書房中變得有些微妙的情形,唯恐惹禍上身,那有心思描述什么詩句。
“回七小姐,我胸中只存點墨,在兩位公子面前,哪敢胡言亂語,還是請二位俊材公子來賦詩破題才對,如此也好詩畫相得、平添佳話一段啊。”
旁邊的少年冬冥,聽裴山如此說話,神情欣喜得意,斜視著他說了一句,“你這小書童倒是知趣.....”
說完,對著金鬃說道,“少宮主才情頗豐,便為七姐這幅畫,題筆作記如何?”
大寒山來的妖宮少主,走到桌案前,煞有介事的端詳了片刻,一番躊躇過后,朗聲而言。
“寒山秋葉黃,冰宮霜天素。
雁翅飛寒暑,山巔亂閑云?!?p> “好....近景貼題、寓意含情,金兄果然才情不俗?!?p> 冬冥聽后,隨即高聲大贊。
妖宮少主金鬃拱手緝禮,口中連呼不敢,臉上卻滿是得意之色。
見冬冥先是交口稱贊,隨后又相互恭維個不停,刻意的言行舉止,使得二人之間情形顯得很是詭異。
白七七對冬冥知之甚深,見此情景,料想二人必是一番籌備謀劃后,前來討自己歡心的。
心下了然、卻忽生狡黠之意,妖魅惑眾的容顏之上、笑意盈盈,言語嫵媚至極的說道。
“少宮主所作詩句、立意高遠,彰顯出不俗的急智才華。
不過我這書童,卻是我家姨母推薦而來,說是人族之中頂流的儒家弟子,詩詞歌賦、筆墨文章、樣樣精通。
既得姨母推崇有加,想必也有些才華,不如讓他也題一首歪詩出來,襯托之下,方顯得少宮主之作更富才情。
若詩作得通順,不妨留在這里伺候著,要是作不出來........”
說到這里,冷眼凝視著裴山,緩緩言說,“作不出來,自去你家夫人那里領(lǐng)罪?!?p> 裴山在一旁,欣賞著少女煙視媚行的舉止身段,心下將其與惹火女郎燕紅羽做著比較,對比著身材、樣貌,思量著誰會更勝一籌。
此時見她蔓延戰(zhàn)火、把話題又扯到了自己身上,心下感嘆,妖狐一脈天生崇魅之姿,隨意的嫵媚言語,都是勾魂攝魄的魅惑手段。
“七小姐,我即作不出意境圓滿的詩句,也不想領(lǐng)受責(zé)罰丟了性命,可有其他通融途徑?”
不等白七七說話,冬冥插言說道。
“你這小廝,七姐讓你作、你就作,把心中的打油詩念兩句出來,讓七姐聽個樂呵也就是了。”
白七七聞言,舉目瞪了他一眼,“莫要搞怪,仔細(xì)我收拾你的手段?!?p> 接著對著裴山說,“若想偷奸?;?、蒙混過關(guān),不等你家夫人責(zé)罰,我先把你這猾頭斬了去!”
“額......七小姐,我在故地家鄉(xiāng)讀書之時,曾聞聽過不少人族先賢流傳下來的絕美詩句,我從中摘抄幾句說來,讓七小姐一睹前人風(fēng)采,不知可否行得通?”
妖狐白七七妙目微閃,輕輕點著頭說,“若是我未曾聽過的詩句,便算你過關(guān)?!?p> 我抄的詩句,你若聽說過,那真是見了鬼了。
裴山心中念叨著,張口念道。
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xiāng)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醉。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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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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