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在白天里顯得敞亮許多,但仍然不算很大。
謝暮站在這里的時候已經(jīng)第無數(shù)次暗罵自己多管閑事了。
可畢竟是同班同學(xué),萬一真出了什么事他總不能無動于衷。
謝暮想。
做人總要有點善意才行。
謝暮一邊想著一邊走到巷子盡頭,想了想,他還是先敲了一下門,然后等了一會兒。
門沒開。
少年靠近一步,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沒有聽見里面有動靜。
謝暮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不在家?
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出事了?
還是在家,卻出事了?
想到這個可能,謝暮心里微微一沉。
他來回走了兩趟,忽然目光定在一旁貼在白色水管上的廣告貼上。
貼上俗不可耐的紅紅藍(lán)藍(lán)的字體正正方方地寫著幾行大字。
?。壑ヂ殚_鎖,支持開鎖,換鎖,配鑰……TEL:1XX XXXX XXX2]
謝暮頓了三秒鐘,掏出手機(jī)將那串號碼輸進(jìn)了撥號框,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你好,我出門忘帶鑰匙,麻煩幫我開個鎖?!?p> ……
謝暮每隔幾分鐘就把電話撥過去一下,“你還有多久?”
“不要催,很快了?!?p> “很快了是還有多久?”謝暮有些煩躁。
擔(dān)心和焦灼交錯,讓他根本等不下去。
“再等二十分鐘左右?!?p> “快一點可以嗎?人命關(guān)天,家里有人,沒應(yīng)門!”
其實謝暮也不知道南蕪在不在里面,但他還是這樣說了。
對面:“……?”
雖然對面不知道謝暮那邊什么情況,但還是加快了速度,“我盡快好吧?你不要催,我趕路會分心?!?p> 掛了電話,謝暮抿抿唇,最后強(qiáng)壓下心里的煩躁,勉強(qiáng)耐到人來了,門開了之后,他早已經(jīng)把費用轉(zhuǎn)給了開鎖的人,沖了進(jìn)去。
開鎖的人看著開了的門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拍拍頭走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耽誤什么。
雖然就這么走了可能不太好,但是他還有別的生意呢。
……
南蕪早上半睡半醒的時候毫無意識地把鬧鐘關(guān)了,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睡死過去。
意識昏沉間她感覺到一些顛簸,但是她也沒有醒過來。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頭疼無比。
她呆呆地看著四周,滿臉都是茫然。
這是……哪兒?
她感覺渾身無力,不是很想動,就躺在那里回憶發(fā)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她睡了,然后醒來就出現(xiàn)在這里?
她不應(yīng)該在學(xué)校嗎,她為什么沒醒過來?
不對,她真的沒醒過嗎?
南蕪努力翻自己的記憶,不是很確定自己有沒有醒過。
現(xiàn)在這會兒就算再到學(xué)校也應(yīng)該遲到了吧,她還沒有請假,會曠課處理嗎?
她腦子混混沌沌地想著。
門鎖擰開的聲音傳開,南蕪的目光一下子轉(zhuǎn)移,定在門的方向,下一秒,就看見門打開來,少年手里拎著一個袋子進(jìn)來了。
南蕪呆呆地看他。
謝暮目光看向病床邊,就對上了女孩子的目光。
“醒了?”
“這是哪兒?”南蕪問,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腦子也有些轉(zhuǎn)不過來。
“醫(yī)院。”謝暮一只手將手里的袋子放到床頭柜,另一只手抬手放在女孩子的額頭上,“感覺怎么樣?”
還是燒得厲害。
謝暮一邊想著,一邊小心地扶著南蕪讓她靠著病床床頭坐直。
聽到醫(yī)院兩個字,南蕪臉色卻更加蒼白了一點。
她順著謝暮的動作坐起來,開口問的第一句話卻是,“這里……花了多少錢?”
謝暮:“……”
謝暮沒說話,他低頭將南蕪的另一只手拿出來看了一眼,“你小心點,我叫人來幫你拆針?!?p> 他怕不出去緩和一下,會想要罵人。
這問的是什么話?
這時候該關(guān)心的是這個嗎?
南蕪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打了點滴,她一下子不敢動了,生怕出了什么錯。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打吊針……
她抬頭去看藥液袋。
謝暮很快就把護(hù)士叫來了,進(jìn)門就看見女孩子在光下仰著頭看著那一袋即將耗盡的葡萄糖,臉色蒼白,目光空茫。
看起來脆弱極了。
也確實很脆弱。
南蕪安靜地看著護(hù)士幫她把針拔了,小小地說了一聲“謝謝”。
“不客氣?!弊o(hù)士溫柔地笑笑,“你也要好好注意身體,照顧自己。你太瘦了……女孩子不要為了減肥委屈自己?!?p> 顯然,她把南蕪當(dāng)成了一個為了減肥而把自己餓出問題的失足少女。
南蕪沒有說話。
看著護(hù)士離開了,南蕪才將目光移向謝暮。
謝暮低著頭在拆剛才放在床頭柜的塑料袋,里面是剛打回來的粥,還有些燙。
謝暮將塑料盒拆開,香味溢出,有些誘人。
謝暮抬手端著打包盒,另一只手勺了一勺粥,晾了晾。
南蕪張了張口,下一秒,謝暮將勺子懟在她嘴邊,語氣冷淡,“你最好把東西吃完了再跟我說話?!?p> 南蕪聽到這句話,反而一下子抿緊了唇,死活不張口了。
謝暮的手抖了抖。
氣的。
他將那勺粥放回去,看著女孩子。
看起來孱弱又脆弱的人,骨子里卻有種說不出的倔強(qiáng)。
謝暮咬咬牙,知道她想說什么,“用不著你花錢?!?p> 南蕪下意識蹙眉,此時她清醒多了,“你花了多少錢?”
她沒有興趣白花別人的錢。
“不用花錢?!敝x暮面無表情,“醫(yī)院是我舅舅的?!?p> 南蕪沉默了一下。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少年的懷抱的味道是洗衣粉味的。
所以她還真的沒有想到,謝暮家居然是還挺有錢那一掛的。
至少這醫(yī)院就長得不太像醫(yī)院。
環(huán)境好得出人意料。
南蕪沉默完,又問了第二個問題,“學(xué)校那邊……”
她沒有請假,無故曠課會影響她拿獎學(xué)金的吧?
謝暮快被南蕪氣死了。
這會兒還有精力關(guān)心學(xué)校呢?
真這么熱愛學(xué)習(xí)?
開頭兩個問題沒有一個是關(guān)心自己的身體的,哪有這么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謝暮不想說話。
可是女孩子只是盯著他,他不說話,她就也不動。
非要等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