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
顧鳴冷著臉,沖著兩個捕快喝令一聲。
又側(cè)過頭瞟向魯班頭:“不好意思,煩請魯班頭回去轉(zhuǎn)告捕頭大人,在下現(xiàn)有要務(wù)在身,不便離開。”
“你說什么?捕頭大人的命令你敢不遵?”
魯班頭瞪大眼,似有些不敢置信。
“呵呵,非是在下不遵……”
說話間,顧鳴慢騰騰掏出一紙手諭:“之前,縣令大人收到密報,說金林商號在販賣私鹽。
大人盛怒之下,親筆寫下手諭,命孟捕頭徹查。
在下又奉孟捕頭之令過來調(diào)查,不信的話,吳大人手諭在此……”
局勢陡轉(zhuǎn)。
一眾捕快精神一振,底氣十足。
當(dāng)下里分散開來,開始搜尋私鹽。
“姓顧的,你不要太過份……”
眼見大勢不妙,賈振京面如死灰,像只受傷的野獸般大吼。
袁麗也不敢再鬧,干脆躺地上裝死。
其他伙計有心跑去找賈老爺匯報,卻又不敢亂動一步。
“好,很好,既如此,那我也只能如實向捕頭大人匯報!”
愣了一會,魯班頭終于回過神來,扔下一句臺面話灰溜溜而去。
“頭兒,找到幾袋子私鹽,怕是有三百來斤?!?p> “很好,繼續(xù)搜,別忘了商號的庫房……”
搜的差不多時,賈金林終于喘著粗氣,在兩個隨從的陪護下走進店鋪。
“爹,救我……”
賈振京帶著哭腔呼救。
“這……這到底怎么回事?各位差大哥,賈某好像沒有得罪各位吧?”
“老爺……妾身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昏迷”中的袁麗終于翻身坐了起來,梨花帶雨,一副受盡欺凌的模樣。
“別演戲了!”
顧鳴厭惡地瞪了袁麗一眼,隨之又道:“賈老爺,目前在你的商號中搜到了上千斤私鹽,你怎么解釋?”
“荒唐!”賈金林一頭青筋:“老夫在十年前就拿到官府批文開始賣鹽,怎么到你口中就變成了私鹽?”
“呵呵,官府批文?那為什么縣令大人都不知道你有批文?還寫了手諭徹查?”
此話一出,賈金林的氣焰頓矮八分。
臉上,也堆起了僵硬的笑容:“小兄弟,這事有點誤會。批文的確有,只是到期需要重新審批……”
“這不得了?官府審批沒下來之前,那就是倒賣私鹽?!?p> “可……”
“沒什么可不可,我只負責(zé)調(diào)查,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我便負責(zé)拿人。
至于上頭如何評斷,那就不歸我管了。
來人,把賈老爺帶回縣衙……
不用綁了,好歹賈老爺也是有面子的人,也不可能逃。
另外,金林商號暫時查封,包括所有分號……”
“撲通!”
袁麗又一次暈倒在地。
這次倒不是裝,是真的暈。
……
“啥?賈老爺被抓了?”
“販賣私鹽,商號也被封了?”
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很快便傳遍了街頭巷尾。
對于這樣的消息,普通百姓倒沒太大的感觸,但對城中的富商與一些官史來說,卻無疑是一場地震。
哪怕是一些與賈家并無太多交集的人,也在開始細細品味個中信息……
最坐不住的,當(dāng)然便是風(fēng)計元一行人等。
因為他們與賈家乃是一條船上的人。
包括一些不同派系的鄉(xiāng)紳,也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開始考慮站隊問題。
古話曰: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地方鄉(xiāng)紳相對固定,相當(dāng)于是鐵打的營盤,一扎根便是數(shù)代人甚至更多。
但縣令卻是流動的,一般三五年就換。
故此,地方鄉(xiāng)紳不太可能在一個縣令身上投入太大。
如果新縣令沒有觸及到大家的利益,那就皆大歡喜,利益均沾。
反之,便會聯(lián)合起來對抗。
本著唇亡齒寒的心理,賈金林父子剛一被抓,便有近二十余個鄉(xiāng)紳糾集,一起前往縣衙求見縣令。
他們的目的很簡單:施壓。
畢竟,一個縣令想要搞出政績,是離不開一眾鄉(xiāng)紳支持的。
比如收糧,鄉(xiāng)紳要是消極對抗,那么收糧任務(wù)便很難完成。
“吳大人,我等聯(lián)袂前來主要是想向大人求證一件事,關(guān)于查封金林商號是否為捕快房私自行動……”
“呵呵,各位稍安勿躁,都坐吧。來人,看茶……”
眾人剛剛坐下,外面又來了三個人。
“呀,馬老爺,快請快請!”
來人,正是馬員外及兩個隨從。
一眾鄉(xiāng)紳紛紛起身,熱情洋溢地打著招呼。
“呵呵,各位不必多禮,老夫同樣也是客人。”
等到一眾人彼此客套了一番,吳昆這才清了清嗓子道:“各位,關(guān)于金林商號的事,倒非捕快房私自行動,乃是本官下的指令。
經(jīng)查,該商號無視律法,在官鹽批文已經(jīng)過期的情況下,依然還在販鹽。
各位心里應(yīng)該清楚,販賣私鹽乃是重罪……”
“嘶!”
這時,人群里發(fā)出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
“周老爺,你不會是著涼了吧?”
“沒……沒事……”
這個被人稱作周老爺?shù)?,名叫周不通,同樣也是?jīng)營商號的。
而且,也在販鹽。
重要的是,他的情況與賈金林幾乎一模一樣,都是批文過了期,還在申辦當(dāng)中……
故此,心里怎能不驚?
如果今天查的是他,豈不是已被關(guān)進大牢?
越想越是心驚。
于是心一橫,起身拱手道:“吳大人,小人有一事相告?!?p> “哦?不知周老爺有何事?”
“小人……先向大人告?zhèn)€罪。關(guān)于官鹽的批文,小人的商號也正在申辦中,大人這邊還沒有批復(fù)……”
吳昆點了點頭:“嗯,你要說到這個事,那么本官便在這里申明一下。
從明天開始,你暫停賣鹽。
至于官鹽批文,本官決定重新考察,在近期另選三家商號發(fā)放批文?!?p> “啊?這……”
“太好了,這豈不是說我們也有機會……”
有人終于忍不住激動出聲。
鹽這玩意兒家家戶戶都離不了,利潤又高,古往今來不知造就了多少巨商。
也因此,才會有不少人冒著坐牢甚至殺頭的風(fēng)險販賣私鹽。
如果能夠拿到官府批文,那就意味著財源滾滾……
當(dāng)年,賈金林便是憑此優(yōu)勢,三家分號迅速拓展為七家,令人眼紅不已。
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沒人再去提賈金林的事,故意聊一些風(fēng)花雪月,或是恭維吳昆幾句……
醉翁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