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吳獻策了無遺,饋藥人無酖毒疑。
最是感人仁德厚,當時墮淚有遺碑?!?p> 此詩摘自南宋大詩人徐鈞的《羊祜》,這首詩贊揚的是羊祜的智謀和仁德。描述了羊祜在平定東吳的戰(zhàn)役中,策略周密。還強調他的仁心,也展現出對人的信任和關懷,無人懷疑其用心。既表達了詩人對羊祜仁愛深沉品質的深深感動。還生動展現了羊祜在人們心中的崇高地位。
咸寧三年(277年),河西局勢更加惡化,猛將文鴦臨危受命,一度率涼、秦、雍州三州之軍大破禿發(fā)樹機能,使河西鮮卑實力大損。但僅過一年,禿發(fā)樹機能就命部將若羅拔能在武威大破晉軍,涼州刺史楊欣戰(zhàn)死。禿發(fā)樹機能起兵九年,相繼斬殺秦、涼二州四位刺史,威震天下,仆射——李憙請發(fā)兵整討,但朝議都以為出兵事重,鮮卑不足以憂慮。
衛(wèi)將軍——楊珧上前諫議道:“現下大事,乃是諸王就國。自泰始分封以來,皇上沒有認真要求諸王就國,多數宗王留官或留居洛陽,皇上應再次制定分封食邑制度,仍分大國、次國、下國三等,三等王國皆置中尉統領王國軍隊,大國諸王除嫡長子世代繼承王爵外,其他兒子均各以土推恩受封為公;功臣封公者,封國制度如小國王,也以中尉領兵,郡侯封國內也可以置一千一百人人的軍隊?!?p> 于是諸王多回到自己的封國中,其因職未歸封國者,大國置守土一百人,次國八十人,下國六十人。司馬氏創(chuàng)業(yè)的勛臣貴戚均加封進爵,為郡公、郡侯。其中食邑在一萬戶以上的為大國,五千戶以上的為次國,不滿五千戶的為小國。
由于諸王貪戀京師的奢華生活,都把就國看作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史稱“皆涕泣而去”。這些懦弱無能的宗王在以后的政治事變中幾乎沒有發(fā)揮什么作用,晉帝所預想的鞏固司馬氏政權的初衷并未實現。在命令在京諸王就國的同時,晉帝對于諸王中擔任都督的,“各徙其國使(都督之地與封國)相近”。由于這一部分宗王位高權重,既能持節(jié)掌握一方軍政,又能操縱左右中央的朝權,野心不斷膨脹。他們結納封國內的士族人士,引用難以仕進的寒族士人,形成一個個與中央政權相背離的政治集團,并憑借其王國軍隊爭取自己的利益。
咸寧四年(278年)六月,征南大將軍——羊祜病重,要求入朝面陳滅吳大計。司馬炎允許他乘車上殿,不行參拜之禮,對于他的意見也表示愿意聽取。返回洛陽時,正逢同母的姐姐羊徽瑜逝世,時年六十五歲,謚號景獻皇后。他悲痛萬分,病情更加嚴重。
羊祜到洛陽后,司馬炎命羊祜抱病入見,并讓他乘坐輦車上殿,不必跪拜,備受優(yōu)禮。晉帝看他削瘦的面龐,悲道:“將軍何以瘦弱至此啊?”
羊祜道:“微臣本就患病,奈何途中聽聞姐姐走在自己前面,悲從中來,故以至此?!彪S即又道:“皇上還沒有南下之意么?”
晉帝道:“秦涼動亂卷土重來,分封諸王以屏衛(wèi)皇室之計還未完全實現,實在難以南下?!?p> 羊祜本想勸說,但看晉帝始終猶豫不定,便再主張伐吳,但晉帝心不在此,正欲離去,晉帝道:“七月二十二日,朕欲將景獻皇后與景帝合葬于峻平陵,將軍可愿同去?!?p> 羊祜泣涕連連,走出朝堂后,仰天嘆息道:“我今生恐怕無緣見一統天下之景了······?!鞭D而又想到了什么,笑嘆道:“也無緣登那黃山看看?!?p> 后來,羊祜病勢加重,已不能入朝,司馬炎專門派中書令張華前去咨詢方略,羊祜緊緊握住張華的手,涕淚道:“我上伐吳疏時,聽聞只有只有度支尚書——杜預與你等少數人贊同,今日見是你來,我心甚慰?!?p> 張華反握住他的手道:“天下何人沒聽說過羊公的名德,只是朝中難免有自私的小人?!?p> 羊祜道:“當今主上有受禪讓的美名,但功德尚未著稱于世,吳人暴政已到極點,此時伐吳可不戰(zhàn)而勝。統一天下而興辦文教,則晉主可比堯舜,而臣下猶如稷契,這是百代難逢的盛事。如果放過這個機會,吳皇或不幸死去,吳人另立英明君主,雖有百萬大軍,長江是難以越過的,這不是留下后患嗎?”
張華道:“羊公所言甚是?!?p> 羊祜又道:“能實現我心中抱負的唯有茂先你啊!”
張華聽罷,緊緊握住羊祜的手道:“我一定向陛下言明此事。”
張華轉而覲見晉帝,將羊祜原話聲情并茂的照說了,晉帝大受震撼,道:“你去轉告羊祜,朕有意讓他臥病統領征吳諸將,問他意下如何?”
張華又轉去告知羊祜,羊祜道:“取吳不必我親自參加,但平吳之后還要圣上操心去治理??!關于功名的事,臣不敢自居。若我的一生即將完結,應當將未成事業(yè)托付他人,希望能審慎選出這個人?!?p> 張華點了點頭,轉告晉帝,晉帝聽罷,笑道:“這羊祜給朕出難題啊,想看朕識人之術?!?p> 十月末,羊祜已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御醫(yī)說大限將至,晉帝忙遣張華前去探望,去時羊祜還在昏睡,張華直待到羊祜神志清醒,見羊祜睜開眼,淚眼婆娑道:“我真擔心羊將軍一覺不起?!?p> 羊祜聲音有如蚊蠅一般,張華附耳過去聽,羊祜道:“我一直在等你,就怕等不到你。”
張華眼淚奪眶而出,嗚咽道:“晉帝就是叫我來聽你還有什么話未說,我都會如實轉告?!?p> 羊祜道:“臣擔心皇上未審慎出可擔任伐吳事業(yè)之人,臣舉薦度支尚書——杜預自代?!?p> 十一月,羊祜病逝,享年五十八歲,他死后,晉帝親著喪服痛哭,時值寒冬,司馬炎的淚水流到鬢須上都結成了冰。荊州百姓在集市之日聽說羊祜的死訊,紛紛罷市痛哭,街巷悲聲相屬,連綿不斷;吳國守邊將士也為之落淚。贊頌羊祜詩詞眾多,摘元代詩人李延興《羊祜廟》:
“勛名冠絕復全身,兩晉如公竟幾人。
廟枕吳江非故跡,碑橫峴首哭遺民。
空壇曉霧沉荒樹,斷壁秋風埽暗塵。
老淚向人收不盡,愁邊和雨濕衣巾?!?p> 隨后,司馬炎下詔追贈羊祜為侍中、太傅,謚號為“成”;賜東園秘器,朝服一襲,錢三十萬,布百匹。
羊祜為人清廉節(jié)儉,服飾簡易樸實,所得俸祿都用來接濟親族,賞賜軍士,家中無余財,臨終遺囑,不能將南城侯印置入棺材。特進、散騎常侍——從弟羊琇等向晉帝陳述羊祜平生的志愿,要求葬在先人墓旁,晉帝不許,將離洛陽城十里外的一頃地賜給羊祜作墓地。羊祜的靈柩及送葬隊伍出發(fā)時,晉帝在洛陽的大司馬門南邊奠祭送行。羊祜的外甥、齊王司馬攸又在奏表中替羊祜之妻夏侯氏表明其家不愿以侯禮安葬羊祜的意見,
晉帝下詔說:“羊祜生前多次辭讓官爵,此意不可勉強。身雖死而謙讓之德存,更能激勵后人,伯夷、叔齊因辭讓而稱賢,季札因辭讓而全節(jié),正是這個原因?,F恢復原來封爵,以表彰其高風美德?!?p> 襄陽人思念羊祜在世之日,常游于峴山,遂建廟立碑,四時祭祀。往來人見其碑文者,無不流涕,故名為“墮淚碑”。后人有詩嘆曰:
“曉日登臨感晉臣,古碑零落峴山春。
松間殘露頻頻滴,疑是當年墮淚人?!?p> 消息傳至黃山,周婳脫下綠衫換上一身素衣,時恰逢劉皞戲耍歸來偶遇,劉皞見狀大疑,聞道:“今日是甚麼日子,你尤愛綠色衣衫,今日怎的穿白的了?”
周婳道:“聽聞晉國羊祜去世,悼念一番。”
若是他人如此行為,劉皞早惱怒了,一個晉賊有甚麼好悼念的,但劉皞問道:“這是為何?”
周婳道:“羊祜雖是晉國將領,但仁愛寬厚,用人不疑,百姓上下安居樂業(yè),他逝世后百姓罷市痛哭。大王還記得昔日鎮(zhèn)軍大將軍——陸抗患病羊祜派人送藥么,可見他真君子。君子逝世非他國之痛,乃天下之痛?!?p> 劉皞道:“既如此,也給我找一件素衣,我陪你痛?!?p> 周婳阻攔著笑道:“大王莫不是真忘了,當時陸抗與羊祜有了幾次來往還傳出了羊陸之交,羊祜終究是敵國,傳到朝廷耳朵里就是通敵,因此陸抗將軍當時有不少閑言。大王貴為黃山之主,還是莫要沾染是非了?!?p> 劉皞嘆息道:“也罷,吳國朝堂上能人沒有,惹事生非的倒是不少,為多消停還是安分些吧。咦,但羊祜在晉國官位不小,他病故又該何人接替?”
周婳思慮道:“聽傳聞說好像是杜預?!?p> 劉皞吃了一怔,重讀了一遍:“杜預?”
周婳點了點頭道:“是的,就是你與他赤壁交鋒的杜預。”
杜預將接替羊祜實行平吳政策了么?又要與劉皞交鋒了么?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