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夏顏顏的異國戀
澳洲留學的記憶,對我來說是瑣碎的。
能想起的永遠是從學校到星巴克的那條路,那是一條陡峭的下坡路,卻永遠能看到墨爾本當天的太陽。
我走過無數(shù)次那條路,迎著朝陽和夕陽。
我后悔沒有認真的跟它照過一次相,這是我在澳洲留學生涯中最遺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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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清河去世的兩個月后,我?guī)е念侇佉黄鸹氐搅税闹蕖?p> 那時正直2011年的新年,我離不開夏顏顏,畢竟她是我財政的主力輸出。
“幸兒,早知道這里這么美,我就跟你一起來留學了,何必要在國內(nèi)累死累活的伺候老頭子呢!”
“是啊,那真是太不應該了,你快點洗心革面來跟我讀書吧,姜子牙72歲才學成遇到求賢若渴的周文王,你才25歲,你還來得及!”
我躺在沙灘上看著夏顏顏的側(cè)臉發(fā)呆,其實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夏顏顏都是我最討厭的一類女子。
她拜金又虛榮,粗俗又膚淺。她從不顧倫理道德,她總是喜歡在公開場所討論那些招致社會譴責的事,并且永遠不會羞紅臉。
我記得有一次跟夏顏顏去上私教課,那是一家新開的健身會所,服務小姐笑瞇瞇的走了過來,遞給我們兩張資料信息表。
夏顏顏大筆一揮,毫不客氣的“唰唰唰“落筆。
可幾分鐘之后,她卻嘟起了亮晶晶的嘴唇,聲音高昂且毫不避諱的抬頭問道,“情婦算職業(yè)嗎?”
服務小姐被問得紅了臉,四周投來了指指點點的目光,空氣里伴隨著嘲諷聲和竊竊私語聲。
夏顏顏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索性聳聳肩,直接“壕”情萬丈的刷了兩年的貴賓卡。
服務小姐的臉色像過山車般,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急剎,差點給夏顏顏捧上了天。
那一年我還小,總是不想與世俗同流合污,卻也在心里暗自感嘆:真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只要你有錢永遠都不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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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的海水被陽光折射成了一塊水晶玻璃,沙灘細白發(fā)軟,遠處的浪花如同發(fā)光的鉆石,拍起了一座座白色的小山。
澳洲的天空很少見到白云,海岸線筆直的連到了天邊。一望無垠的藍色如同布景畫,和無數(shù)個弄著沖浪板金發(fā)耀眼的裸體男孩,這的確是最好的度假天堂!
夏顏顏看我正發(fā)著呆,將手里的防曬霜扔到了我身上,“你別這么直勾勾的看著我,男人們這么看著我,都是因為要睡我!”
我被夏顏顏從思緒里拉了出來,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好,便驢唇不對馬嘴的懟了回去,“你有什么好睡的,你有的東西我都有!我的腦袋里養(yǎng)了條藍鯨,我正在思考汪洋大海!”
“林幸,你說的這么高深夏顏顏聽不懂,你不如直接說你腦袋進水就好了!”
阿良走了過來,對還在思考我剛剛那番話的夏顏顏解釋道。
我沒有搭理他,直接搶過了他和nick手中的購物袋,迅速地拿出了我的冰鎮(zhèn)飲料。
nick是和我在墨爾本讀同一所大學的學弟,他是夏顏顏新交的男朋友,不過在此之前我并不認識他。
據(jù)說二人是在社交軟件上認識的,我和夏顏顏回澳洲的第一天,被這么一個陽光帥氣的洋男孩來接機,著實嚇了我一大跳。
我一度懷疑他是騙子,不過后來發(fā)現(xiàn)是我想多了。
因為無論是財還是色,Nick都遠勝過夏顏顏,他才是被夏顏顏騙的那一個。
Nick轉(zhuǎn)過了身,稚嫩而秀氣的臉孔被陽光曬得有些發(fā)紅,他將一瓶飲料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夏顏顏。
夏顏顏抿著嘴唇笑了笑,裝作一副擰不開瓶蓋的樣子。
Nick又連聲道歉伸手幫忙,“sorry,sorry,是我的錯!”
兩人的進展相當迅猛,夏顏顏充分展示了上海女子“嗲妹妹”的嬌羞,迷得這個出顧茅廬的外國男孩如癡如醉欲仙欲死。
我們一起在澳洲玩了三個月。
Nick開車帶我們?nèi)プ择{旅行,我們從墨爾本出發(fā)往返至阿德萊德,全程16天近3000公里。為了趕上這趟免費的旅行,我和阿良請了半個月的病假。
那應該是我和夏顏顏最快樂的時候。
那一路有碧海藍天濤聲滾滾的海景、有郁郁蔥蔥神秘莫測的原始雨林、有火山平原、有寧靜的山谷村莊、有熙熙攘攘的小鎮(zhèn)、有藍湖粉湖滿足我們的少女心……
旅程的目的地是阿德萊德的袋鼠島,當夏顏顏一邊抱著考拉一邊喂著袋鼠,整個人散發(fā)著母性的光環(huán),連笑容都顯得人畜無害。
我竟然有一種的錯覺,我以為這個迷途少女從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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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是短暫的,五月份的時候,我們的幸福突然落幕了。
夏顏顏說,她要回國了。
我很是詫異,她的簽證還有三個月的有效期,我們說好等我考完試一起回去的。
我皺著眉緊盯著她,她還是裝做那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我這三個月里認識的“大家閨秀牌夏顏顏“,是她遠方親戚家的表妹,如今正牌表姐“野雞夏顏顏”又要回去掙錢了。
夏顏顏走得很匆忙,完全在我們意料之外,打的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Nick拉著我和阿良的手哭了一場又一場,我和阿良就是在那一次次撕心裂肺的哭鬧聲中,決定同仇敵愾正式結合的。
求之不得?得而不惜?
忙著相愛又忙著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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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我放暑假回國,帶著成善除惡的使命逼問夏顏顏。
夏顏顏一邊吃著炒肝,一邊滿不在乎的回答道,“原來你不知道我為什么走???我還以為你這么聰明,什么都知道呢!”
我見她這副吊兒郎當?shù)墓順幼?,氣得鼻子都歪了,“你不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朝陽公園北門算命的大媽!”
夏顏顏抹了抹嘴,“哦,因為那時候Nick說要帶我回家見父母跟我結婚啊!而且每次都是在和我做完愛之后,才鄭重其事的跟我談這個問題。說實話我碰見過事前敷衍的,這事后認真的還是頭一回,嚇死老娘了當然果斷就撤了!”
我一臉詫異,“呦,臨陣脫逃可不是我認識的夏小姐,你不向來都是能坑一個算一個嗎?嫁給Nick去當個豪門太太不好嗎?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風餐露宿了!而且外國友人可不在乎你干過什么事!你就金盆洗手正好洗白吧!”
夏顏顏笑了笑,那笑容又干凈又清澈。
“可是我覺得,我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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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前我想和夏顏顏做朋友的程度是10分,那天絕對變成了11分。
盡管夏顏顏還是沒有分寸的開著玩笑,盡管她說出那些粗俗的話語還是會使我反感。
可是那一天我覺得夏顏顏美極了。
正午的陽光灑在她身上,白色睡裙的衣角被吹得輕輕飄起,她宛如圣母般自帶了一圈迷人的光環(huán)。
我差點就跪在她面前,大喊一聲:“哈利路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