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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雨杳如年

第二十一章 死局漸布

風(fēng)雨杳如年 寒鴉眠 3540 2020-03-21 12:30:15

  沅泊疾步下樓去,樓下只有掌柜的與小二在哀聲載道地收拾殘局。

  “人呢?!”

  “方才沖進來一群壯漢,徑直將我鉗制住,濮小姐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綁走了!”衛(wèi)芒怯怯將一封信遞到沅泊跟前,“只留下了這一封信?!?p>  沅泊雙眉緊皺,接過信。只見信上幾個大字,濮全儒親啟。

  “去縣衙!”

  衛(wèi)芒奔上樓替沅泊拿上了外衣,尾隨著沅泊疾步朝縣衙行去。

  戌時正點已過,經(jīng)過一番風(fēng)波后,淮水縣縣衙方收拾完畢,眾人才伸腰打呵的退下去歇息。新婚之夜便被繼女攪成這般,任是誰心中也過不去這道坎兒。文氏知聽聞后便梨花帶雨,泣不成聲。文氏從前對著濮謐兒早有耳聞,聽聞其在縣中知書達理,平易近人,不似其母那般。因此這才心安的接受了濮聞,可萬萬未想到其竟會這般肆意妄為!好好的一樁喜事,被她攪成一場鬧劇,她文家在城里亦是臉面盡失。愈思及此,愈是淚如泉涌,止不住。

  濮氏二老方勸罷兒媳婦,朝自己房中行去,便見濮金慌張朝二人奔來。

  “老爺,沅公子求見。”

  濮全儒錯以為自己聽茬了,疑道:“沅公子?”

  濮金點頭,道:“好像是有很要緊的事情?!?p>  沅泊方離去不久,又登門,定是有要緊之事,濮全儒道:“去瞧瞧。”

  說罷便讓濮老夫人先回房歇息,隨著濮金疾步走了出去。

  還未走近,濮全儒便笑著道:“賢侄,夜已深了,不知何事如此緊要?”

  沅泊抬手道:“深夜叨擾,還望伯父見諒?!闭f罷,便將手中的信遞與濮全儒,“濮小姐方才在客棧遭遇不幸,侄兒不敢耽誤。”

  濮全儒一臉疑惑地接過信,打開細瞧了一眼,登時輕蔑地冷哼一聲。這王氏一族如今竟敢要挾于其了!

  濮全儒將信放下,示意沅泊坐下,道:“賢侄可看清了那幾人的長相?”

  濮全儒方才的輕蔑,沅泊盡收眼底,道:“未曾。侍從喚我下樓去時,濮小姐已被綁走了?!?p>  濮全儒聽出其中端倪,挑眉問道:“謐兒與你同住一家客棧?”

  沅泊忙解釋道:“我亦是回去客棧后才與濮小姐撞見的?!?p>  濮全儒混跡官場數(shù)十年,世故圓滑,勘測人心早已是家常便飯。今日瞧見尹謐撞見沅泊的神情,他便估出著二人已是舊識。

  “賢侄不必驚慌,我知曉此幾人為何人,”濮全儒道,“不過是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嘍啰,攪不出多大的風(fēng)波。”

  沅泊首次來淮水縣,自是不知其中深淺,道:“那濮小姐?”

  “此事伯父心中已有數(shù),賢侄不必憂心?!卞逍Φ?,“現(xiàn)下時候不早了,賢侄先回去歇息吧。伯父自有安排?!?p>  如今自家孫女被綁,眼前人仍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此人能與其父相交深厚,城府可見一斑。

  “那侄兒便回去了,若是濮小姐無恙歸來,還望伯父遣人告知侄兒一身?!?p>  沅泊離去后,濮全儒喚來濮金,將信遞與他瞧。‘明日酉時,雙刃山下,五萬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濮金驚道:“王七爺他們將大小姐綁了!?”

  濮全儒冷笑道:“竟跟我耍起了花招!”

  濮金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立刻派人去救大小姐!”

  濮全儒睥睨道:“你可瞧見了,他說要五萬兩銀子!”

  濮金點點頭,只這一時間去何處湊這么多錢!

  “不必了。他們以為由此便能要挾于我,想來還是不太了解我濮全儒。由他們?nèi)グ桑∠氡任腋私馑跗撸∷羰怯心懥繑嚦隼藖?,也不至于是現(xiàn)下這副模樣!”濮全儒淡定地飲了口茶。

  “可若是這一眾人狗急跳墻了......”

  “他王七沒有這個膽量?!卞宓?,“你明日悄然派些人手于雙刃山盯著,明酉時過后,若是他們將大小姐放了,便將她接回來!只此番她恐是會受些皮肉之苦,不過也好,讓她吃些苦頭,磨磨她那性子!”

  “若是沒放......”呢?

  濮全儒眉峰一翹,“若是沒放,便派人將他們一窩端了,以暴民論處!”

  濮金點頭,退了下去。

  沅泊邁縣衙,便徑直朝客棧方向行去,衛(wèi)芒跟于其身后,問道:“少爺,濮縣令怎么說?”今夜那一群大漢來勢洶洶,他憂心尹謐恐有不測!

  沅泊行了一陣,停下步伐,道:“你找些人將縣衙盯著,明日若有動靜,便來報我。”

  二人皆非淮水人士,于此地人生地不熟。現(xiàn)下眼看著將要宵禁。雇人不易,但人命關(guān)天,衛(wèi)芒亦顧不得許多,撒腿便奔了出去,消失于暮色中。

  沅泊愁容微顯,方才瞧濮全儒的神情,他對此一眾綁匪了然于胸,想必兩方已有些往來。此事他若是不知曉倒罷,如今既已知曉,且人命關(guān)天,便無法視若無睹。沅泊輕嘆一聲,他于濮家終究是外人,只得翹首以盼明日縣衙有好消息傳來。

  尹謐被蒙頭帶至雙刃山下的一間小木屋。因其在途中太過折騰吵鬧,王井便將其一棍打暈,以求安寧。這一暈,便暈至深夜。

  不知昏迷了多久,她漸恢復(fù)了些意識,微微地著睜開了眼,腦后仍隱隱作痛。她反復(fù)睜了幾次眼,方才確定她并未失明。四周噤若寒蟬,伸手不見五指。她不由自主地將腳趾扣緊,身子微微蜷了起來,雙眼緊閉,額頭已細汗如雨。

  平日她雖瞧上去天不怕地不怕,但此生最懼黑暗。幼時,她若是頂撞尹冰清,便會被其關(guān)進柴房,直至其認錯求饒才會被放出。時至今日,深夜里柴房窸窣作響的老鼠聲和凄厲婉轉(zhuǎn)如鬼哭般的貓叫聲,早已深入骨髓,幼時的無助與恐懼仍歷歷在目。。尹謐無暇思量到底何人綁了她,只于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天就要亮了。

  翌日,沅泊一早便起身,下樓去。

  衛(wèi)芒正坐于客棧門檻打盹,因擔心錯過縣衙夜里的動靜,他便于客棧門口守了一夜。

  “衛(wèi)芒?!便洳吹?,“可有消息?”

  衛(wèi)芒被沅泊驚地險些一個趔趄,揉著惺忪的睡眼道:“公,公子?!庇炙南虑屏艘谎郏煲压饬粒拔?,未有消息......”

  沅泊眉頭微鎖,濮縣令竟未連夜派人去尋濮謐兒!

  “再等等?!便洳瓷蠘侨ァ?p>  “是,少爺?!?p>  尹謐不知昨夜是何時睡過去的,只知因思緒緊張,方沉睡一陣,便又從夢中驚醒,至此反反復(fù)復(fù)數(shù)次。

  “謐兒可醒了?”木屋外傳來一婦人聲音。

  “方才瞧了眼,還沒醒?!?p>  “你將食物給我,我進去瞧瞧?!?p>  婦人將木屋推開,一道亮晃晃地光直打到尹謐臉上,尹謐登時從迷糊中驚醒。

  “謐兒醒了?”王氏將食物至于灰塵密布的木桌上,關(guān)切道。

  尹謐聽來者如此親昵地喚她,微睜著雙眼逆光瞧了過去。

  王氏走至尹謐跟前,將光擋于身后。

  “王,王姨?”尹謐瞠目結(jié)舌。眼前這人正是每逢年過節(jié),隨著王七爺于濮宅拜訪的王氏。尹謐驚愕,她為何在此處?!

  王氏笑道:“好些時日未見了,謐兒竟還記得我?!?p>  尹謐扯了扯嘴角,若是未曾見到,她是斷想不起的。

  “你可餓了?”

  尹謐無暇顧及饑餓,問道:“王,王姨,是你將我綁至此處?!”

  王氏笑了笑,云淡風(fēng)輕道:“并非,是我們一族人將你綁至此處?!?p>  “一,一族人?!”尹謐不敢置信,她何時與王氏一族有過過節(jié)?“七爺爺可知此事?!”

  王氏頓覺雖幾載未見尹謐,其仍是這般天真爛漫,笑道:“你先起來吃些東西。”說罷,將尹謐扶了起來,攙至臟亂不堪,搖搖欲墜的木桌跟前坐下。

  尹謐趁勢瞟了一眼屋外,只見這木屋佇立于一座禿零零的荒山腳下,外面有一群壯漢把守,這幾名壯漢好幾個她竟十分面善!

  王氏喂著尹謐食了半塊饅頭,尹謐因昨夜驚嚇過度,因此神情渙散,味同嚼蠟。

  “王,王姨,你們?yōu)楹我獙⑽医壷链??我何時何地得罪于你們?!”

  王氏正于開口,屋外便傳來一沙啞低沉的聲音。

  “謐兒醒了?”

  尹謐大驚,扭頭聞聲望去,此人正是她七爺爺,王七爺!尾隨其身后的乃是其王叔王井!

  “七,七爺爺!王叔!”

  王七爺笑著與王井一同邁進屋內(nèi),道:“謐兒昨夜可還睡的好?”

  尹謐登時心中五味陳雜,試問誰被綁于這荒山一夜,能悍然入夢。

  “七爺爺為何要綁我至此?!”

  王七爺見尹謐面露驚愕,忙寬慰道:“謐兒,你且委屈一下,我們并非是針對你。將你綁了,不過是為了引你爺爺出面。”

  “我,我爺爺?!”

  王七爺是瞧著尹謐長大的,不忍讓其知曉她爺爺背地里的那些齷齪行為,道:“此事你不必知曉內(nèi)情,只你爺爺一來,我們便會將你放了。今日只得再委屈你了?!?p>  王井不明道:“濮全儒干那些勾當,就因其家人不曉。無人勸阻,才般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

  肆無忌憚,胡作非為?她爺爺,濮全儒?當日她母親尹冰清與濮聞大動干戈時,濮家上上下下只濮全儒一人就此事還算公允,她怎會聽信王井的胡言亂語!

  “王叔,你此話何意?!”

  王井欲言,被王七爺攔道:“誒!禍不及后,濮全儒做的那些事,與她無半分干系。何必講與她聽,殃及無辜!”

  不必殃及無辜?尹謐心中思襯,那如今將我綁成這般還不算殃及?

  王井突地怒道:“那我們之后便理應(yīng)被殃及?!濮全儒為官不仁,家中一幫老小皆是受益人,他們豈是真的無辜?!”

  尹謐一頭霧水,仍未明白她爺爺?shù)降鬃隽撕蝹旌碇?,冷笑道:“因此,他到底干了何事?!?p>  王氏亦勸道:“算了,這孩子因那一雙不成氣候的父母,已經(jīng)夠可憐了,你莫要再說了。”

  這幾人一來一往,倒著實勾起了尹謐心中的好奇,“你們這般說來,今日我還非得知曉不可!”

  王井見尹謐不依不饒,巴不得,道:“你可知你那爺爺,明里高風(fēng)亮節(jié),背地里為官不仁,欺壓百姓,貪贓枉法!簡直妄為父母官!”

  尹謐只覺王井胡言亂語,若是其爺爺真可惡至此,那她在淮水民眾對其又豈會那般照顧,那般友善。

  尹冰清還未提出休夫之前,尹謐被寄養(yǎng)于濮氏二老家中。在家中,家仆衙役對其關(guān)懷備至。在外面,不少鄰里鄉(xiāng)親對其更是噓寒問暖,可謂是左右逢源。尹謐原因其母而造就的膽怯懦弱的性子,在那一段日子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時在淮水縣她從未受到任何人的冷眼相待,行在街上,眾人皆是笑臉相迎。那時是她有生以來首次感受到何為如沐春風(fēng)。若是真如王井說的那般,濮全儒欺壓百姓,淮水縣的百姓對其定是不屑一顧,恨之入骨!

  實則淮水縣民著實對濮氏一眾人視如敝屣,只因迫于官威強權(quán)之下,才這般阿諛奉承,不敢怠慢一分。

  尹謐一笑置之,道:“你倒是說他究竟做了何傷天害理的事?”

  王井嗤之以鼻,道:“以前種種,便不提了。你可知,他私吞了我們王氏一族近五萬兩銀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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