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面積雖不大,但也算五臟俱全。兩個小臥室一南一北,中間的小廳子即是餐廳也是客廳,放著一張方桌幾張椅子。陸遠奶奶和媽媽住在南面稍大的一間臥室,兩側(cè)靠墻的位置各放了一張單人床。
陸遠手里拿著個包子,邊走邊啃著,徑直進了媽媽和奶奶住的房間。
平時只要在家里,陸遠就會擠出時間來給奶奶按摩,減緩奶奶因長期臥床,而導(dǎo)致的肌肉萎縮。此刻見奶奶像往常一樣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上去就像熟睡了一般。但當陸遠看到奶奶滿臉皺紋卻豪無反應(yīng)的臉龐時,心里忍不住一陣難過。
這幾年佟淑蕓也帶著陸遠奶奶去了數(shù)家大型醫(yī)院,看奶奶是否有機會治愈。不過每家醫(yī)院最終給出的診斷都幾乎一樣:因為顱腔仍有較大的血塊壓迫著腦中樞神經(jīng),而且加之奶奶年紀太大,新陳代謝緩慢,所以血塊一直無法被全部吸收。同樣也因為奶奶年紀大的緣故,本身體質(zhì)又虛弱,即使強行手術(shù),成功希望也不足十分之一,而且更大的可能就是下不來手術(shù)臺。
這些年只是給奶奶買那些維持身體機能的藥物,不但陸遠爸爸當年的撫恤金早已花光了,至今陸遠家仍分別欠著陸遠大姨和三姨家好幾萬塊錢,而大姨三姨家生活條件也很一般。
所以佟淑蕓不但無法承擔開顱失敗的風(fēng)險,更沒有足夠的錢來支付大筆的手術(shù)及術(shù)后恢復(fù)的費用。
陸遠坐在床邊像平時那樣子拿起奶奶干枯的手臂,心里不禁難過萬分。
突然,陸遠感覺到眼睛有些酸脹,忍不住雙手揉了一陣,但是當再次睜開眼睛之時,卻看到奶奶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幾不可見的白色氣體正不停向外溢出擴散,整個人不由吃了一驚,簡直無法相信眼中看到景象,若非又確認了兩遍,陸遠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
陸遠腦海里隨之浮現(xiàn)了一些新的記憶,醒悟到這股正在消失的氣息正是人的生機。一個人的生機強弱便代表著一個人的身體狀態(tài),而正常人的生機卻是攏而不散。
想到這里陸遠大吃一驚,按照目前流失的速度,奶奶恐怕堅持不到一個月就會油盡燈枯,離開人世。
一時間整個人呆住了,眼中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回想起了小時候奶奶照看自己的點滴。
正在此時,陸遠心頭一動,福至心靈突然涌出一個念頭:“既從一念生,還從一念滅。生滅滅盡處,滅滅生機起”這幾句話宛如幾葉輕舟在怒海中不斷上下翻騰。
隨之一段段記憶畫面不斷涌現(xiàn)在腦內(nèi):畫面中閃過無數(shù)的強大生命誕生的奇景,一些氣息恐怖的真龍?zhí)禅P出生后甚至可以一口吞噬下一顆生命星球;還有數(shù)不盡的宇宙生命因絕世強者的一個念頭就慘遭種族滅絕;甚至親眼看見過宇宙中恒星坍縮崩潰,所產(chǎn)生的黑洞甚至將周圍的行星吞噬一空。
正是因為看盡宇宙中的弱肉強食,變化無方的狀態(tài),才使趙漠陽對生命的態(tài)度只有冷漠與霸道,他所追逐的是自身的強大和生命的永恒。他俯視眾生,喜歡無數(shù)的生命跪倒臣服于他的腳下。他霸道絕倫:享受著自己的一個念頭就決定著無數(shù)種族的生死命運的那種滿足感,他就是傲視星空的霸道邪帝。
“生滅滅盡處,滅滅生機起……”隨著這兩句話的不斷重復(fù),陸遠心中卻逐漸升起另一翻感悟:無論潮汐潮落,還是日出星墜,生命的本源是生生不息,永不停止。
宇宙之中萬物的毀滅與消亡,不僅代表著一個生命的終結(jié),也是代表著另一段生命的開始。這也是陸遠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他雖然屢受打擊,可是他從未放棄。面對壞人他不肯屈服,面對困境他不言放棄,始終秉承一顆赤子之心。慢慢的生與死兩個念頭在陸遠的腦中不斷的盤旋交纏在一起,漸漸的首尾相連形成一個淡紫色的形如陰陽魚般的玄妙圖案。
如果這時有外人在此就能發(fā)現(xiàn)到陸遠盤膝而坐,正處于五心朝天的修行姿態(tài)。雙手翻轉(zhuǎn)變化,隨著太極圖的每一下轉(zhuǎn)動不斷作出連串印結(jié),整個人似乎進入禪定般物我兩忘的狀態(tài)。
漸漸的陸遠只覺渾身發(fā)熱,有千絲萬縷帶著絲絲酥麻的能量從全身各大小穴竅中突然驚蟄般涌現(xiàn)在體內(nèi)脈絡(luò)里,匯聚于丹田之內(nèi)形成一股酥麻像電流般的暖流,接著暖流再由督脈逆上,沖破玉枕關(guān),通過泥九,再回到前面的任脈,如此運轉(zhuǎn)不休沿著全身經(jīng)脈流動,最后都化成淡淡的紫色云團逐漸沉聚于自己的丹田之內(nèi)。而更為神奇的是隨著這股暖流流過每個穴道,陸遠心里都會逐漸地浮現(xiàn)這些穴道的名稱,一個大周天下來,陸遠腦中不由浮現(xiàn)出一副完整的人體圓像。
隨著體內(nèi)的暖流不停的流轉(zhuǎn),陸遠身子周圍的空氣也隨之流動不停,窗外的幾株梧桐樹葉也沙沙作響,一股股氣流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牽動著不斷的涌入陸遠家中,并在陸遠的周圍形成一個個空氣漩渦,涌入了陸遠的體內(nèi)。
不知又過了多久,陸遠覺得體內(nèi)那股暖流越轉(zhuǎn)越快,且在他的體內(nèi)脫韁野馬般亂竄亂闖,沒有一道經(jīng)脈能得以幸免。最奇怪是那股暖流要比一開始強大了很多,全身氣血膨脹,經(jīng)脈被不斷的漲大像要爆裂開一樣。
陸遠忍不住慘哼了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來,不過心里清晰的感受到每次暖流旋轉(zhuǎn)給自身帶來的變化:體內(nèi)的經(jīng)脈隨著暖流的每一次循環(huán)都擴寬了幾分,而骨骼和筋肉也隨著熱流的洗禮變得更加粗壯結(jié)實。
也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時間,陸遠渾身一震“蘇醒了過來”,只覺神魂達到了某一種難以形容的層次,整個世界的色彩都似明亮了幾分。
體內(nèi)那股暖流自然而緩慢的流動著,整個人與整個天地似乎也融成一個整體,耳目聰明,周圍的一切均一一有感于心。陸遠還不知道他已經(jīng)度過了修煉之人最為艱難的階段--“氣機引動”,即可以感應(yīng)到天地之間的先天之氣并將之引入體內(nèi),外鍛血肉筋骨,內(nèi)煉五臟奇經(jīng)。
根據(jù)趙漠陽的記憶,先天之氣也叫靈氣。上古時期,混沌初分,清濁二氣化作數(shù)種混沌元靈,而后才逐漸衍出了宇宙洪荒,萬物生靈。
隨著萬物生靈的產(chǎn)生,繼而更是出現(xiàn)了金木水火土等先天之氣。而上古時期的生靈先賢們創(chuàng)造出無數(shù)的方法來吸收和利用這些先天之氣,成就了修真界的修真功法。事實上在修真界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煉的,無數(shù)人終身都無法感應(yīng)到“靈氣”的存在。
只有經(jīng)歷過一番苦修且能夠成功感受到“靈氣”,并且可以順利將這些靈氣引入體內(nèi)才有機會走向修真之路,最終突破生命的規(guī)限,進軍無上仙道。
不過,即使在靈氣充足的仙域中能夠真正引發(fā)氣感的人的也是萬不足一,由此也足見修真的困難。
若說前天夜里的那場易筋洗髓般經(jīng)歷所帶來脫胎換骨般變化是為他日后修行之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那么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機遇則正真為之打開了一扇修煉法門,從此他才真正的擁有了一飛沖天的潛力。
這時陸遠冷靜下來,雙目凝神看向奶奶,心中恍然:多年來奶奶一直臥床不起,因而新陳代謝也比正常人緩慢很多,時間一長使得身體機能變得衰弱不堪,此時眼看著即將消耗殆盡,油盡燈枯。
唯一破解的方法就是設(shè)法重新喚起奶奶體內(nèi)的生機,再配以一些藥物以固本體,奶奶才有望恢復(fù)過來。
想到這里,陸遠暗自撫了撫額頭揣測到:“雖然一時間還不清楚因石筍所聚集起來的紫色氣息是哪種靈氣,不過這些紫色靈氣卻是帶給自己脫胎換骨的變化,相信這些紫色靈氣應(yīng)該也可以幫助奶奶重新喚起生機!”
事實上,陸遠在趙漠陽的記憶里沒有得到太多關(guān)于那個石筍的記憶。其實自趙漠陽得到這個石筍到他最后自爆隕落的一刻,這個石筍上百萬年間大部分時間靜靜的呆在他的識海內(nèi),并未見過今天這樣異常表現(xiàn),更不要說釋放這些紫色雷電了。
不過自打這個石筍“落戶”于陸遠的識海之中,并且從紅色光球下救下自己的那刻起,陸遠就已經(jīng)坦然接受了它的存在。只不過此刻又多了幾分好奇:這一天多的時間里陸遠也不停的琢磨這個石筍的作用,他可以肯定的是當時李剛他們完全沒想過留自己一條命,是下了死手的,自己被他們拋下山崖下后,昏迷中朦朦朧朧看到的諸般影像后來也能肯定都不是幻象。若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切的起因正是源自那道紫色的雷電,而那道紫色閃電正來自這個石筍之上,這樣看來這個石筍應(yīng)該是一個不得了的寶物,只是陸遠卻沒有找到關(guān)于如何得到這個石筍的回憶。
隨著慢慢地回想,陸遠覺得自己的猜測應(yīng)該越接近事實。他伸出雙手同時握住,奶奶的一雙手掌,心里默默回想剛才真氣運行的線路,一絲微弱幾乎不可見的紫色氣息帶著幾絲電光,自陸遠右手少商穴射出,被陸遠小心的控制沿著奶奶左手神門穴起少陰心經(jīng)至肺,貫通經(jīng)風(fēng)池百會,再從右手厥陰心包經(jīng)過勞宮回運轉(zhuǎn)一周
在奶奶的體內(nèi)形成一個一個熱流產(chǎn)生的細微的漩渦,這些漩渦散發(fā)著淡淡的生機且和奶奶的身體漸漸的產(chǎn)生了共鳴,陸遠額上不斷的有大粒汗珠滲出,雙目微閉,臉上脖子里汗水更如雨下,身上都被汗水打透了一般。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陸遠緩緩睜眼,見奶奶的終于起了變化,臉色漸轉(zhuǎn)紅潤,呼吸漸漸平和。接著陸遠也耗盡了最后的一絲力氣,兩臂無力的垂下,身子一歪伏在奶奶床邊一動不動。
窗外烈日西斜,已然過了中午,陸遠悠然的清醒了過來。陸遠醒過來的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奶奶的情況:
只見奶奶頭頂那些原本正逐漸消失的生機已停止了流逝,臉上多了些許血色,就連呼氣都更有力了,雖然整個過程充滿風(fēng)險,但是看到此刻的結(jié)果,陸遠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大笑起來,他只覺得身上仿佛擺脫了一副沉重的枷鎖,整個身體也仿佛飄浮在大海之上不斷的放松。
陸遠的神魂似久旱逢甘露般的滿足和愜意,他的神魂之力不斷的攀升,而他原本那些被強行塞入他腦海中記憶被不斷的被他吸納,融合,陸遠只覺得整個靈魂仿若在廣袤無盡的天地間愜意的翱翔著。
經(jīng)脈之間那股奇異的力量海潮般在他的體內(nèi)激烈的震蕩,每一次的沖激都帶來全新的感受,漸漸的陸遠進入了物我兩忘的修煉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