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小濤的母親將小濤拉到那個老阿姨面前介紹說：“這是我兒子?！?p> 老阿姨支撐著坐起來，對小濤說：“你的母親很偉大！”
小濤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淚水奪眶而出，他拉著母親的手，瞪大眼睛問她：“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兒子，你要讀書，你必須讀書！”母親定定地看著他。
“你不是說家里有錢嗎？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為什么呀？”小濤有點聲音嘶啞。
媽媽，你在那里……你為什么靜靜地離我而去??！媽媽，你知道我是多么地思念你嗎……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會潸然淚下。我知道媽媽是多么深深地愛我們，她是不愿離開我們的?。‰m然她已無語，但那充滿淚水的眼睛，告訴我，她是多么地依依不舍我們啊……
我恨蒼天，我恨大地，他們默默地將媽媽帶走了……媽媽，你在那里，我呼喚你，你聽到嗎？……
媽媽，想起你，我就會淚水抑制不住……想起我來到這個世界，還懵懵懂懂之時，媽媽的深情，就讓我知道了人間什么叫幸福，什么叫溫暖。
記得我剛會吃飯，媽就怕我噎住卡住，總是先搗碎飯菜，再將骨刺挑凈，還怕我燙了，總要先嘗一下。吃了媽媽做的飯菜，那就是沐浴陽光，沐浴幸福??！
那時候是窮日子，是節(jié)衣縮食的日子。媽媽總是先盡我們吃飽，吃好，自己吃我們剩下的。她常常是吃不飽??！
記得那時我太小，還不知冷暖，媽媽就時常摸我的小手，手冷了，幫我添衣，手燙了，就幫我減衣。睡覺的時候，朦朧中會感覺媽媽在幫蓋被子，因為媽媽怕我受冷，夜里也在關(guān)注著我啊?！瓔寢尣賱诎?！白天我玩累了，時常會倒椅而睡，朦朧中還是媽媽將被子幫我蓋好，讓我免受感冒的困擾。
媽媽因貧寒，從小就無法讀書，所以沒文化。但還在我朦朧懂事之時，媽媽就教我怎么做人。告訴我，做人要老實，不做壞事。要聽老師的話，跟同學(xué)要友愛互助，好好讀書……媽媽的話，我記住了，我努力去做了，博得了老師的好評。媽媽開心了。我也開心了。我真幸福。
然而幸福的日子，總會有困惑，那就是疾病。我體質(zhì)差，常生病，那可是苦了媽媽。不論白天黑夜，不論刮風(fēng)下雨，不論酷暑寒冬，媽媽總是有時抱著我，有時背著我，不是步行就是擠車，奔波于家里與醫(yī)院之間。我病好了，媽媽卻憔悴了，卻消瘦了。——媽媽你這是何苦??！
有媽媽的哺育，有媽媽的呵護，我長大了，我成人了，我工作了。我記住了媽媽的話，好好做人，努力工作，博得了師傅的好評。媽媽開心了，我也開心了。
好日子開始了，我有工資了。可媽你為什么還是苛刻，好吃的給我，你吃差的。好穿的給我，你穿差的?！艺f媽媽，你這是何苦呢。媽媽還是帶著微笑，〃你這不是還沒結(jié)婚嗎“?！瓔寢?，你為什么要這樣啊！
媽媽的節(jié)衣縮食，媽媽的傾其所有，讓我完了婚。……媽媽，退休了，該享受了吧。可是你卻硬要幫我?guī)『?，說是讓我有更多的時間用在工作上?！獘?，你真是勞碌命，又沒報酬，這是何苦呢……孩子大了，媽媽蒼老了。
由于房子小，媽要與我分開了。我說媽呀，你年老會多病的，有病就打電話?！瓔屝χc我分開了?！抑缷尩墓?jié)衣縮食，媽的辛勤操勞，再加上她的年邁，會隨時生病的。所以每天的電話，是我的必須。起先是媽接電話，天天平安，后是爸接電話，也是天天平安。可是不多久的一天，我爸卻泣不成聲了，說，“你媽睡在床上許多天了，已快不行了。““??！你不是天天說好好的嗎?！啊笆悄銒尣蛔屛遗c你說，她生病，說不能給你麻煩。““??！“…——聽了這話，我的眼淚奪哐而出，無法抑止。媽這是何苦?。∧悴荒芤惠呑又幌胛覀?，不想自己啊！媽媽！
由于醫(yī)院送的晚，媽媽到醫(yī)院已奄奄一息，不能自語。看到我們圍在她身邊，媽媽只能用眼淚表達對我們深深地愛?？吹酱司埃业碾p腿已無法控制，我撲倒在媽媽的懷抱里。媽媽，你為什么要這樣?。寢?！這是何苦呢。你的恩情我們無以報答，我們孝敬你，服侍你，是應(yīng)該的??！你為什么怕給我們添麻煩呢……媽媽，媽媽……可是媽媽卻依依不舍地永遠離我而去了……
媽媽！媽媽！你是我最親的人，你是我最愛的人。你是最偉大的母親，你是最偉大的媽媽。你讓我懂得了什么叫無私奉獻，什么叫鞠躬盡瘁。你讓我懂得了什么叫大海一般的愛，什么叫大海一般的情。我恨蒼天，我恨大地。為什么讓媽離我而去。為什么讓我跌入痛苦的深淵?！瓔專瑡屟?，您的恩情比山高，您的恩情比海深?！覠o以報答，我無以回報?！以趺崔k，我怎么生，我怎么活，我怎么過……不！……不！……不！媽媽！媽媽！……——我懂了，我知道了。我要加倍好好地做人——孝敬長輩，愛好小輩。我要加倍好好地做事——永做善事，永做德事。因為這會讓蒼天感動，這會讓大地感動，這會讓佛祖感動，這會讓上帝感動。他們說，這會讓媽媽進入極樂，這會讓媽媽進入天堂，這會讓媽媽過上好日子……而且永遠，永遠……
“哎，你怎么那么多為什么？你要好好讀書，讀好書，這就是我最大的期望?！蹦赣H眼里透出深情。
“讀書，讀書，你就只知道讓我讀書，可你呢？”小濤抱著頭，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孩子，不要哭。你現(xiàn)在知道了還不晚，趕緊帶你母親回家，想辦法借錢給她治病吧?！蹦莻€老阿姨對小濤說。
“治?。俊毙泽@，更慌亂了。
“是的，你的母親是去年到我這里來幫忙的。我是肝癌晚期病人，孩子們工作忙沒辦法照顧我，就雇傭了你母親。相處幾個月后，我才知道你母親其實也是癌癥病人?！?p> “什么？”小濤的頭仿佛炸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緊地盯著母親。
“沒事，沒事，我沒那么嚴重?！蹦赣H看見小濤情緒快要崩潰，趕緊安慰他。
老阿姨卻繼續(xù)告訴他：“我想辭退她，可她不同意，求著我，讓我?guī)兔Γ驗樗梦抑Ц兜墓べY給你提供讀書的費用。我看她人好，對我也很好，所以也一直沒告訴我的孩子們。”
“媽，你這是怎么了？你這么做，是要我的命呀……”小濤嚎啕大哭。
“別哭，兒子，媽沒事，媽只是乳腺癌早期，媽還能做?！蹦赣H繼續(xù)安慰著兒子。
“你還做！”小濤抬起頭，生氣吼了一聲，但看著母親蒼白的臉，又低下了頭。他拉著母親的手，啜泣著說：“媽，我們回去，這就回去。我去借錢，給你治病！”
“不要！你還借錢？你不要讀書啦！”小濤的母親甩開小濤的手。
“媽，我求你了，你相信我好嗎？我已經(jīng)長大，我會借錢給你治病，我也會把書繼續(xù)讀下去！我有辦法，勤工儉學(xué)不是就一定影響學(xué)業(yè)，媽，我求你了……”
“聽你兒子的吧？我打電話給我孩子，讓他們明天找人過來頂替你，你回家去，好好治病。”床上的阿姨說著拿起了手機。
小濤一把抱住母親，任憑淚水決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