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式微自虛無境中誕生,身為先天神明,原本應該風云驟變,海水倒灌。
可不知什么原因,那天的風都沒有一絲異常。
當時式微憑著直覺去到仙氣繚繞的天外天,卻被天門守將攔在門外。
那時天外天諸神鼎盛,早已沒有新晉小神插入的余地。
加上守將并不識這位披著白云的瘦弱少年是百萬年凝結(jié)而成的通天之神,只當是位得到升天的神明,便履行職責將他趕向下界,讓其自行找個清靜地界居住。
神識懵懂的式微便來到了南濮國,機緣巧合下當起了國師。
一個通天之神在沒有可以屏蔽神力的情況下居住在一國的核心之處,整個國家的命運開始發(fā)生了改變。
最開始是能人異士逐漸匯聚到南濮皇城之中,在神力的影響下打通心竅,冥冥之中牽引著人界的走向。
由于思想高人七分,這些人開始不受控制,朝廷不能誅殺如此多的國之棟梁。式微便研制出魂印一術(shù),將其施于這些反抗朝廷統(tǒng)治的人,讓其永世臣服。
當視察官察覺異樣,將凡界異常秉明天外天時,式微已在人界食髓知味,不愿歸順。
不知為何,天外天派了個脾氣暴躁的創(chuàng)世神前去勸降式微,名為據(jù)比。
碰面后,話還沒說上兩句據(jù)比便將自己的神天戟刺向式微。
只見據(jù)比出招狠厲,勢如破竹,天色都變了幾分,式微見到此情形,便用心對付。
不料那據(jù)比卻是個花架子,招式花哨卻沒什么力道。
式微迎面一擊,據(jù)比用盡全力都無法抵擋一分,當場斷頸而亡,手臂也被震斷一只。
此情景驚住了式微,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
為表歉意,便將據(jù)比的遺體送到了天外天外,臨走時拋下了封表示自己的無心之失的書信,而那封信好死不死地落在了據(jù)比死不瞑目的臉上。
諸神見此據(jù)比死得如此悲慘,死后還被侮辱,創(chuàng)世神的尊貴體面蕩然無存,一直高高在上的天外天咽不下這口氣,也根本不想咽。
聯(lián)合奏請帝君誅滅式微。
帝君允,可派遣不出能緝拿住式微的神明。
繁裊便是在這個時候成為了他們的目標
相傳,洪荒時代有一神明神木相伴而生,護其開辟混沌。
這神木便是御神木,繁裊于御神木中結(jié)胎,自然有壓制式微的力量。
可被打落人界的繁裊現(xiàn)在看來就是個修為實在低下,對式微構(gòu)不成一星半點的威脅,所以他愿意和繁裊和平相處,由于同是先天之神,式微便叫她一聲妹妹。
全然忘記當初對繁裊痛下殺手的事。
式微如此坦誠相待,再加上自己全然沒有實力和他抗衡的情況下,在誠意和不露底牌上,繁裊選擇了前者。
既然自己不小心露了底牌,繁裊也不打算隱瞞。
“你可知我是攜御神木而生?”
式微點點頭,這件事他知道。
當初他親眼目睹御神木法象籠罩住了整個天外天,繁裊就躺在最中心,西方蓮華佛陀正將自己的力量灌注到她的胸口里。
式微找準時機,帶著無類和方平兩個魔物打斷法場,將繁裊打落。
原本想出手結(jié)束繁裊的性命,奈何她誤打誤撞間進了桑鈺的輪回道,飄向凡界。
那遮天蓋地的御神木也隨即消失無蹤。
“御神木此時就在我的伴生空間內(nèi),我神心被封,力量全無,目前所用的微弱神力源自于它?!?p> 御神木本就是繁裊的母體,出自于本能地于十五年前護住她的元神。
式微淡淡地看著她,判定這話的真假。
每個先天神明都有伴生空間,隨著修為增加,空間也會擴張。
在伴生空間里,神主宰一切。
這點式微很明白,無類和方平便是他聚集天下魔氣,以據(jù)比手臂為器在伴生空間里培育出來的。
也因為如此,躲開了視察官的眼睛,讓天外天沒有察覺到。
“既然如此,即便你丟失一魄,過個上萬年也會重生?!?p> 繁裊點點頭,認同這話。
式微皺著眉繼續(xù)說道:“可我并無把握可以做到神魂分離,除非能有一件法器,一件可以保護魂魄的法器。”
繁裊想了想,遲疑地說:“或許天外天有可能?他們大費周章打造我,總不會放任我在凡間。
若他們來時,我向其討要,應該也是不成問題?!?p> 畢竟想要她為他們辦事,總不可能還想要她白干。
這種賠本買賣,繁裊絕對不做。
看她說得太過自然,仿佛已經(jīng)接受成為天外天的武器,式微有些陰惻惻地盯著她
“聽妹妹這意思,是要和他們聯(lián)手對付我?”
如果是這樣,他不介意現(xiàn)在就要她的命。
繁裊仿佛沒看見式微的表情,一臉無辜地說:“我怎會如此,這些年來你對我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繁裊也并非忘恩負義之人。
只是天外天擅自打我的主意,讓我落到如此地步,索要一點賠償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聞言,式微嬌笑起來,戳著繁裊胸口,嬌聲說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p> 恰好一束陽光自層層綠葉間穿過,照在式微白凈的臉上。
略施粉黛俏佳人,眉目流盼,雙頰暈紅。
要是國君見到自己美人如此姿色,怕是無心上早朝。
繁裊眼波流轉(zhuǎn),向式微走近了幾分。
“國君真的不知道自己有這么一位傾國傾城的房美人嗎?”
式微臉色突變,沒好氣地呸了聲
“我要不是方便過來與你相會,怎會作此打扮。房美人是我瞎謅的,萬一被什么人看見,也好張口就來,不至于被人察覺。”
說完,沖繁裊眨了眨眼,繁裊笑了笑,夸他機靈。
式微低聲笑起來。
“那這事就說定了?”
出來了好些時辰,她該回去了,不然宮里的那些又要狀告王后。
式微點點頭
“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說完,便化作一團云霧離開了皇宮。
繁裊將桑鈺叫出來,忙活半日,她有些乏,沉沉睡了過去。
睜眼見環(huán)境陌生,桑鈺愣了一會,細步離去。
天色將晚,賞花捕蝶的美人披著昏黃的日光纖纖離去。
掀起波浪的合歡樹一片平靜,艷麗的貢菊不再爭相斗艷,池塘里的金魚也隱入水底。
桑鈺疾步行走,才算是在晚膳前回到宮中。
掌事宮女蜜彩正在教訓小太監(jiān),罵他偷懶,居然在御花園里睡覺。
看見歸來的太子妃,蜜彩才放過小太監(jiān),快步上前
“主子這是去了哪,讓奴婢一頓好找,太子都等急了”
桑鈺一愣,停在原地,夙翎大哭的畫面深深刻在了她腦海,仿佛就發(fā)生在昨日。
“太子怎么過來了,母后不是令我一月內(nèi)不得見他?這還并無一月。”
蜜彩笑她
“太子自己過來的,主子可要好生伺候?!?p> 莫像上次那般成為宮中笑談。
桑鈺知道她話里的意思,吐了口氣,走近殿內(nèi)。
白玉筷子吃力地夾起一塊糖醋小排,一口吞下,片刻后從嘴里拔出一根骨頭扔在碗里。
滿嘴都是紅紅的醬汁,夙翎毫不在意地一抹,又去夾。
貼身宮女甜霜上前,夾起一塊,還沒放到碗里,夙翎將她揮走。
“去去去,誰要你夾?!?p> 將碗移到一旁,起身將那盤所剩無幾的糖醋小排端到身前,就著盤子吃起來。
桑鈺站在門口,有些吃驚地看了他一眼,深呼一口氣,走了過去,坐在夙翎對面。
“太子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夙翎百忙之中瞟了她一眼,將嘴里的肉咽下,滿臉醬汁朝著桑鈺說道
“這原本就是本太子的寢宮,有什么來不得的?!?p> 喝了口茶水,繼續(xù)說道
“我仔細想了想,既然你成了我的妻子,我應當時常關(guān)心你才是,雖然你成日苦著一張臉,長得也無甚稀奇?!?p> 宮內(nèi)幾人聞言,嘴角都抽了抽。
太子的口味真的是與眾不同
太子妃的長相在宮內(nèi)稱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一盤小排下肚,夙翎滿足地拍拍肚子,看了看對面的桑鈺,有些疑惑她怎么不吃。
“本太子成日事務繁忙,實在沒有多大空閑關(guān)心你。不過,這飯還是要吃的,你可不要把身體餓壞了”
說完,打了個響嗝,甜霜將溫熱的帕子遞過去,夙翎接過,胡亂擦起臉來。
夙翎剛才雖然吃得狼狽,但只動了糖醋小排,其它菜式一筷未動。
至于他口中的事務繁忙更是天方夜譚,成日于宮中捉鳥逗魚的人,事務談不上,繁忙倒是真的。
桑鈺倩然一笑,起身將他扶到一邊,取過潔凈的帕子放入水盆,擰了擰,給夙翎擦臉。
她擦得溫柔,原本有些抗拒的夙翎便樂得讓她伺候。
將人哄上床后,桑鈺才動筷進食。
“這菜有些涼,奴婢去熱熱?!?p> “不用,你們下去吧”
放下手里的筍絲,蜜彩和甜霜福了福身,退出房內(nèi)。
桑鈺看向帳內(nèi)睡得香甜的夙翎,若有所思
她是被南濮以千里疆土換過來的,離開是怎么都不可能了。既然要在這宮里待一輩子,還不如好好籌謀一番。
最近繁裊時時外出,不知何時就能找到離開的辦法,她也得好好學學怎么做一個合格的太子妃。
這夙翎小孩心性,只要好好哄著他,想必也不難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