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常二老爺
“哦?借刀殺人?倒是有趣的緊,是要借刀殺這個丫鬟,還是常家小姐?”唐子佩微微閉目,思索著。
等了片刻還沒人說話,陳秀才又試探著問道:“屬下即可去查。”
“且慢”。這一聲略帶滄桑,陳秀才抬頭望去,那老者一雙鷹勾眼滿是凌厲,一開口倒是有些不怒自威的氣勢,隨即又低下頭,等候吩咐。
“既是借刀殺人,自然還在這得月樓盯著的。若是現(xiàn)在貿(mào)然去查,反而會漏了馬腳。先把那個丫鬟帶過來?!?p> 陳秀才得了令,“是”一聲轉(zhuǎn)身出來門去。那老者甩起袍角站起身來,大步走向了屋內(nèi)乳白錦繡荷葉屏風(fēng)后去。
唐子佩隨即也向后走去,站在坐著酸梨木太妃椅上的老者身旁。
剛才那一掌劈的狠,待元鸞被拖過來時頸脖帶著頭傳來一陣劇痛。
陳秀才只同她說要她好好答話,便帶著她來到屏風(fēng)前。乳白的錦繡屏風(fēng)又高又密,只看得見身后有兩個人影,卻見不到是什么人。
元鸞立即朝著屏風(fēng)匍匐在地,太妃色的衣裙上還濺上了一些酒漬,傳來一陣濃厚的酒味,還是覺得頭腦一塊空白,屋頂像是打了卷一般在腦海中轉(zhuǎn)轉(zhuǎn)悠悠。
還沒等屏風(fēng)后的那人問話,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陳秀才大步向門前走去,打開門卻見常家大老爺常彥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
陳秀才眼疾手快握住門邸,面色如常問道:“什么風(fēng)吧常大老爺也吹來了這得月樓,怎么今日不陪你那花魁娘子了?”
常彥聞言也不惱,手負(fù)在背,:“花酒也得是晚上去了才又這興致,若是陳秀才你有意,晚上也算上你一塊去?!?p> 陳秀才作委屈裝,直叫苦:“小弟出了這身衣裳也是身無旁物,哪還有那些閑錢去喝花酒笑佳人的。若是常大老爺想喝酒,這得月樓的廚子可是一等一的。不如下樓喝幾盞,給我陳秀才也討幾杯酒喝?!?p> “常老爺!”
陳秀才一驚,正是回頭一看,常彥已經(jīng)進(jìn)屋走了進(jìn)來。心中不由得一惱,剛開怎么就沒把這丫頭片子下手了結(jié)了去。
元鸞還匍匐在地,頭卻抬頭看著常彥,手肘還在不自覺的抖動。她在賭,賭這條不值錢的命,賭常彥救她。
常彥只是淡淡掃了元鸞一眼,便直直朝著那錦繡屏風(fēng)后走去。
陳秀才一手拽住常彥的手肘,反手扣了起來,皮笑肉不笑:“常大老爺不是想喝酒嗎,這里可沒什么酒喝。”
常彥死死盯著那扇屏風(fēng),卻除了人影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正要向前走兩步,可被陳秀才扣住動彈不得。
“今日來得月樓,卻得知小女也來嘗嘗這得月樓的好菜色。可眼見著卻不見著人影..”又狠狠道:“不會是被陳秀才你藏在屋內(nèi)吧。光天化日之下強(qiáng)搶民女可是什么罪?”
陳秀才干笑兩聲:“常老爺丟了女兒,怎么來我喝茶的地來找了。不過是和家妻出來喝口茶,怎么就成了強(qiáng)搶民女了。常家小姐道是沒有,常家丫鬟倒是有一個。只不過今日沖撞了夫人,這才帶來問問。這丫鬟也是個膽小的,還沒問呢,這就跪地討?zhàn)?。不知常老爺說的強(qiáng)搶民女又是什么?”
常彥臉色一白,卻又不信。
陳秀才趁機(jī)狠狠瞪上元鸞一眼,又道:“若是不信,大可問問這丫鬟便是,你常家的丫鬟,總是信得過的吧?!?p> “是......是..是,奴婢是小姐身邊的丫鬟,今日小姐帶奴婢來得月樓,說想喝常月樓的青梅釀,正是奴婢去叫得月樓的伙計(jì),卻不小心沖撞了這家夫人,小小...小姐正在隔間呢?!痹[輕聲答道,心中卻有暗流翻滾。
常彥見無計(jì)可施,冷哼一聲甩手要朝著大門走去。陳秀才也借機(jī)卸了力,手上還不敢松懈,把常彥送到門口,常彥卻突的一下轉(zhuǎn)過身來:“想必你也不缺這一個丫鬟,這丫鬟先讓我?guī)ё吡巳?。?p> 陳秀才暗叫不好,皺眉略顯不滿:“我還能貪你一個丫鬟不成,待她和我家夫人賠了罪,再給你送去?!?p> 常彥聞言也不再說,又轉(zhuǎn)頭撇了陳秀才一眼,轉(zhuǎn)身下了樓去。
元鸞腦門直發(fā)冷汗,暗道難道今天就要喪命在此了嗎
卻聽見屏風(fēng)后傳來一聲:“這丫頭先留著。”那人步步踏前走來,停在元鸞身前。
元鸞不敢抬頭,只間面前一雙玄色云紋靴停在眼前,還來不及細(xì)想,那人又開口:“不管你今日聽到多少,聽到還是沒聽到,若是此事傳出去半分,你立即尸首異處!”
元鸞低著的頭埋得更深,更不敢再看,輕聲道:‘’奴婢明白”
那老者聞言卻是不滿:“子佩!”一字一句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眼下就算再怎么爭辯,或許她也逃不過今日的死期,元鸞跪立在地的腿一軟,險(xiǎn)些癱倒在地。
閉上眼任由淚胡亂的淌,只是遺憾人微言輕,未曾找到一夜間陷入抄家危機(jī)的真正原因。
只求能被葬在揚(yáng)州,尋了爹爹阿娘去黃泉路上做個伴??伤辉嵩趽P(yáng)州也是一場奢望吧?;蛟S是隨便一個草席子卷了,丟去了哪個亂葬崗去罷。身邊躺的全是尋不著家人的苦命人,血土橫飛,花了妝面。
想到這元鸞還是忍不住的微微顫起來,人雖固有一死,卻不曾想她的要來這么快。抬頭想看看到底是死自誰手,卻見著唐子佩那雙熟悉的桃花眼
唐子佩被元鸞沒由來的一望,愣了愣,腦海中忽得回想起她半夜拽著一個包裹說是賣命錢,不由的覺得好笑。又覺得似是不妥,背過身去朝著棱花窗望著。
元鸞見狀,當(dāng)是唐子佩是因?yàn)樽约嚎薜奶蠼o逗笑了,臉上浮起一片尷尬的紅暈。
“小王爺?小王爺?”陳秀才輕喚兩聲,唐子佩這才悠悠轉(zhuǎn)過來
只見陳秀才眉頭微皺,很是不解,悄聲湊在唐子佩耳邊說:“小王爺,您也不能在這啊!”
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你也不能在這?
唐子佩正要開口,陳秀才已經(jīng)閃到了一旁去,悄悄琢磨著自己剛開劈暈元鸞的那只手,懊惱著是不是劈的太重了。
感情這家伙以為他光天化日之下,見到個丫鬟就色心頓起,跟這丫鬟開始眉來眼去了?
見著陳秀才還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元鸞,一雙眼跟水泡過似的又紅又腫,發(fā)髻早就散落,衣裙上還留著酒漬。就算是天仙下凡,這樣也不覺得有多美。暗自嘟囔道:“原來小王爺喜歡這樣的...”。
還殊不知自己暗自嘟囔那些話早被唐子佩聽了個干凈......
唐子佩白眼一翻,朝著陳秀才步步逼近,倒是把陳秀才嚇的不輕,賠著笑直往屏風(fēng)那塊走。
老者見狀倒是哈哈爽朗一笑,依舊坐在屏風(fēng)后斯條慢理的喝著茶:“和你們這群年輕人待在一塊,倒是覺得自己也年輕了不少?!?p> 唐子佩連忙正了正神色,微欠著身續(xù)上茶水,邊道:“師傅您就別說笑了,誰說您老了?我看那人才是老眼昏花瞧不清人了?!?p> 老者面上帶笑,語句卻是字字鋒利:“那你何時又成了這樣一副婦人之仁?!”
唐子佩寬袖一甩,朝著老者行了個跪禮,:“學(xué)生不敢。這丫鬟并不是不想殺,而是尚有用處?!?p> “學(xué)生今日受家父之拖在常府扮做小廝,打探常彥私下和誰人相交,雖是經(jīng)常貼身在旁,可常彥這家伙對學(xué)生并不信任這個丫鬟命捏在我們手中,若是將她放去常彥屋中獲取情報(bào),想必會事半功倍。若是事不成,再解決了便是?!?p> 元鸞甚是驚愕,要她去做常大老爺?shù)耐ǚ啃℃獑?.......隨即又閃過一絲嘲諷,她不過是個丫鬟,就算是給常大老爺做通房,別人看來也是高攀了,或是欣喜若狂的美差事吧。
直到唐子佩厲聲問道:“你明白了?”
元鸞這才細(xì)細(xì)答道:“是。”
再起身的時候才覺得雙腿因?yàn)殚L時間的跪地麻木不已,一步步攙扶去了隔間,看守常淺淺的人早已經(jīng)退下不見了。元鸞不由得心中苦笑,先是因?yàn)樽约盒佩e他人還得從小待他如親生女兒般的丁嬤嬤喪命,又是心情苦悶來了得月樓和青梅釀,卻誤聽見私密談話差點(diǎn)丟了性命。
她命如草芥,命如草芥。
心中突然一亮,冒出一個無法抑制的想法:若是她真的得寵于常大老爺,當(dāng)上了個姨娘。又是否能有自己的一條活路出來呢?
越想?yún)s是心中狂跳,可....
一聲叮當(dāng)?shù)拇噔忢憦拈T外傳來,像索命的劊子手在做最后的宣告。鈴鐺聲在門外邊停了下來。
打開門一個一身翠綠衣裙的丫鬟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我是常二爺叫過來的?!?p> 常二爺?常家不是只有一個常大老爺?
見元鸞面色疑惑,那丫鬟爽朗一笑:“想必這位妹妹還不知吧,常大老爺排行老大,這排行老二的,便是常二爺了?!?p> 元鸞細(xì)細(xì)回想,好像常家的確有這么一號人物,只是因?yàn)檫@常二爺是個姨娘生的,這些年被老夫人打壓的很,幾乎不在常家出現(xiàn)過。想來這樣一久,大家倒忘了這么一號人了。
元鸞點(diǎn)點(diǎn)頭,理了理散亂的發(fā)髻,也回了這丫鬟微微一笑:“不知常二爺派姐姐來做什事?!?p> 這丫鬟這才恍然大悟狀,歉意道:“常二爺今日在得月樓吃酒,碰巧見著大小姐往樓上來了,見那伙計(jì)朝你們推薦了青梅釀,生怕小姐喝糊涂了,一身污漬難免叫人笑話,這才叫我送上干凈衣服來。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0-03-14/5e6caf975120c.jpeg)
離南隨北
小劇場: 陳秀才:小王爺小王爺!看我看我,我今天表現(xiàn)棒不棒! 唐子佩:握緊拳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