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你怎么了?”朱玉儀很是不悅,荊州人人都說她二姐姐才貌雙全,端莊守禮,誰又曾見過她在別人宴請時失神過?
這也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自朱玉顏進(jìn)來后,蕭靖雍的目光無一時從她身上離開過,她的異常,蕭靖雍也看在眼里,她紅紅的眼圈兒令他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蕭靖雍的聲音特別冷,挑眉問她,“二小姐可是嫌這魚味道不好?”
朱玉顏的確有些吃不下去了,她快要忍住眼里的淚水,她怕再吃一口,自己會哭出來,忙放下筷子,“也不是不好,只我有些吃不慣?!?p> 前世那么愛吃的味兒,今生她竟吃不慣了,蕭靖雍捏著酒杯的手一緊,杯子上多了兩道裂紋,他突地一笑,吩咐道,“給二小姐上碗粥來!”
粥是薏仁蓮子粥,熬得恰到火候,松軟綿爛,入口即化,朱玉顏吃得出來,這是董婆婆的手藝,也的確是董婆婆幫她端上來的,說道,“也不知二小姐吃不吃得習(xí)慣?”
朱玉顏自己做得一手好吃食,不管是菜肴、糕點抑或是這些粥品,她都能拿得出幾道來。對吃的東西,她也頗為講究,笑道,“婆婆熬的粥自然是好喝的。”
她話音即落,蕭靖雍的眉頭便鎖了起來,與董婆婆對視一眼,問道,“二小姐怎地知道,這是董婆婆的手藝?”
朱玉顏拿著勺子的手便頓住了,整個人也跟著定住了,半天都反應(yīng)不過來,良久才尷尬地一笑,“難道不是嗎?那便是我猜錯了。”
若非重生這種事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蕭靖雍幾乎要以為朱玉顏也如自己一樣,并沒有忘記前世的往事,即便如此,他也難免生疑,盯著朱玉顏,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朱玉顏不知他心頭所想,心頭忐忑不安,拿出一貫的冷靜來,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粥,“特別好喝,也不知是府上哪位廚子做的?”
“二小姐既然愛喝,這一路去上京,少說也要一個多月,每日里我叫人給二小姐送過去即可?!?p> 朱玉儀一下子驚呆了,卻瞧不出蕭靖雍的心思來,他鳳目下,眼瞼下一道褶順著眼的輪廓朝上勾起,顯得一雙眼越發(fā)深邃,似乎里頭藏了很多的秘密,無人能夠窺探一二。
董婆婆飛快地朝蕭靖雍看了一眼,見他依舊冷著一張臉,并沒有因說出了這番話而有所柔和,也著實叫人猜不透心思。
唯有朱玉顏,心頭微動,但見他挑起眼來,似笑非笑,眼中滿是嘲諷,也就很快平了心緒,忙道,“多謝蕭公子好意,雖說粥養(yǎng)胃,我平日里喝得也不多,再我乳母也熬得一手好粥,便不必了!”
蕭靖雍的眼微微閉了一下,胸膛里一口悶氣出不來,她那乳母是個連白米粥都不會煮的,唯一的好處便是生得白白胖胖,跟個白面饅頭一樣,一看就是個身體好的,這才做了她乳母,將她奶到了三歲,倒是盡心盡力,將她照顧得極好,要說能耐,除了知熱知冷,便沒有別的本事了。
這輩子,倒是學(xué)會了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蕭靖雍從鼻子里出了一口氣,余下的,便不再說話,他自顧自地喝了兩杯酒,朱玉顏姐妹倆也應(yīng)景吃了幾口,因夜深了,晚風(fēng)吹過江面,寒意浸得人有些難受。
朱玉顏那個白面饅頭一樣的乳母來了,手里拿著一件紅地四合如意紋狐皮氅衣迎了過來,給朱玉顏穿上后,扶著朱玉顏往外走,“姑娘合該早些回去的,都交二更了,昨日一夜都沒睡好,說了今日夜里好好補一覺的?!?p> 朱玉顏沒說話,蕭靖雍送她二人出來,走在她身后,目光鎖在她的身上,她肩背越發(fā)削瘦了些,細(xì)腰不盈一握,才見她吃飯,也只吃了兩口,那魚明明是前世一樣的味道,她卻似乎不愛吃,也不知這嘴怎地就刁起來了。
失神間,蕭靖雍也忘了停步,眼看就到了甲板邊緣了,要過去了,朱玉顏轉(zhuǎn)過身來和蕭靖雍道別,誰知,幾乎就湊到了他的懷里了,朱玉顏嚇了一大跳,連忙后退去,一腳踩空,身子就朝后倒去。
“哎呀!”朱玉儀驚呼一聲,掩住嘴巴,兩眼直瞪瞪地看著朱玉顏朝江中墜去。
蕭靖雍已是一步跨出,長臂一伸,攔著她的腰身,一把將她撈了起來了。
撈起來后,蕭靖雍也沒有放開她,她的腰身緊緊貼著他的,她的兩只手撐在他的胸上,頭朝后仰著,與他對視,看得清楚他眼中倒映著的自己,兩艘船上的燈火,都照不亮他的黑沉的眉眼,眼瞼上的兩道彎彎的褶線,順著眼廓向上勾起,幾許魅惑,他鬢邊如刀裁,臉龐棱角分明,整個人融入他身后漆黑的夜空里,如同踏空而來的神魔,清冷得不近人情。
在外人看來,蕭靖雍拉了朱二姑娘一把,兩人一觸即分,可于他二人來說,這一瞬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漫長到兩個人看著彼此的眉眼時,腦子里已經(jīng)把前世過了一遍了。
只他二人都非尋常人物,前世一個是輔佐過三朝君主的后宮之主,一個是征戰(zhàn)四方,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習(xí)慣了將心事暗藏,不叫任何人看出端倪,任憑心里翻江倒海,面上是一貫的冷清。
蕭靖雍很快松開右手,微皺著眉頭,聲音冰冷,“二姑娘小心些!”
朱玉顏的乳母忙過來將她扶好,朱玉顏扯了扯氅衣,她微低著頭,朝蕭靖雍福了福身,格外冷靜道,“多謝蕭公子出手相救!”
“不必客氣!”
彼此別過,蕭靖雍轉(zhuǎn)過身時,他手指上勾著朱玉顏的一根頭發(fā),是才他撈起朱玉顏時,不小心扯斷的。他小心地將頭發(fā)繞在了手指上,一圈圈,最后成了一個小小的環(huán),又將一端穿進(jìn)去,繞個幾圈,打了一個結(jié)。
朱玉顏姐妹回到了船上,朱玉儀喊住了她,“二姐姐,你是不是和蕭公子早就認(rèn)識?”
朱玉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很快回神,笑道,“這從何說起?三妹妹覺得我應(yīng)該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她的呢?”
“我不知道!”朱玉儀委屈得眼里含淚,“我只想提醒二姐姐,以后蕭哥哥再請我們吃飯,二姐姐不要如此失禮才好。今日,姐姐的行止未免太不端莊了些!”
天心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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