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早些告訴我?”默了許久,玉瑤側(cè)目看著慌忙跑來的人。
倒也不是真的責(zé)怪言念不早些同她說這些往事,只是她不知道時處如今境地又該說些什么……
注意到她眼尾的紅蓮,言念呼吸明顯的一窒,和當年近乎一樣的口吻。熟悉又陌生,“你……要回去了?”
躊躇許久,言念問出心中最不愿提及的問題,他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但仍祈求她能說出不。
“魔界是我的畢生的使命……”玉瑤難掩眼中的哀傷,她娘不能白白犧牲一回,為義則斷情!
言盡于此,自然知曉她是必須得回去的,言念移開眸子,神色低沉。
“明日再走…可好?”
望著他溫柔與憂傷參半的眸子,玉瑤瞇了瞇眼睛,沉吟一下微微點頭。
不知不覺間,短短一瞬,他們之間的氣氛就變了不少。細數(shù)過往,從開始的摯友,到如今這般的兩難境地……
可笑世事弄人,即無兩全法,也避無可避。
依舊是一壇酒,對飲成雙,本該是同以往那樣,嬉嬉鬧鬧,可今日怎么也無法笑鬧起來。
酒過三盞,玉瑤頓住手,凝眸盯著言念帶著一絲迷糊的側(cè)臉。
暗自數(shù)了三下,不出所料的,言念眼皮一重朝桌上倒去。
“對不起……我的錯總歸是得我來承擔(dān)!”眼角含著淚,玉瑤伸手擁住他,最后一次相見又會在哪里?
悄悄得提劍出了錦墨宮,玉瑤顧不得那么多,一路跑到云宮才停下來。
若她記得不錯,云宮之前的主人,便是云族族主,那個冷如冰霜,縹緲似霧的女子。
沒忘了此行的目的,玉瑤眼神變換了幾下,還是一步一頓的走向冰霜的山洞。
冰霜映著他的臉,更添幾分落寂!
打開冰室的大門,里面的寒氣撲面而來。蹙眉一頓,玉瑤忍著涼意,緩緩踏進去。
割破手指,紅色的血液溢流而出,一滴一滴“啪嗒”發(fā)在冰棺上,紅白交染,絢麗奪目。
寒冰碎裂,四周震蕩,那冰棺化作一片一片的裂開。
露出不帶血色的臉龐,這一細微的變動,引得仙界上下都發(fā)覺了。
遠處一群人浩浩湯湯的往這里跑,心里暗嘆他們大驚小怪的。四周瞅了一圈,玉瑤悄悄躲到一株梅樹后。
身后一暖,一雙手環(huán)在腰間,言念將下巴擱在她肩上,像個受了委屈的還提。
腳步聲越來越近,玉瑤后退一步,卻忘了背后還有個人。
握住她的手,言念心中百味陳雜,為了不被那群人發(fā)現(xiàn),言念手腕一揮,帶著她轉(zhuǎn)眼就回了錦墨宮。
“你……”想責(zé)怪她的話卻說不出口,言念望著她絲毫不在意樣子,用力一攬。玉瑤順勢被他圈進懷里。
“不要走……好不好?”用力抱緊她的身子,言念近乎哀求的語氣,聽得玉瑤心中一陣不適。
測過臉,正好能看見他復(fù)雜的神情,無法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玉瑤沉默的垂下頭。
下巴被玉指挑起,綿長的wen落下,夾雜著眼角的淚……
如今玉瑤恢復(fù)了三魂七魄,在魔界的一身修為也悉數(shù)恢復(fù),再留在仙界早晚是招惹禍端。
清晨,萬物仍在沉睡,一派沉寂。輕輕掰開他環(huán)在腰上的手,玉瑤掀開錦被,打算于無聲中離去。
手腕被猛的一拽,她一個不穩(wěn)順著倒到柔軟的床上,對上那雙帶著些許薄怒的眼睛,她竟有些不安。
面面相覷間,千萬言語都化為許是最后的一眼中。
原本清早便可離開,因為言念生生拖到了下午,這次他倒是識趣的沒再攔。
眉眼間更多的是哀愁,一路送到魔界邊境。
玉瑤停住腳步,回眸看著遙遠又近在眼前的白衣。抑制不住眼中的淚,她明白此一別,大抵是永別了……
含淚撲進他懷里,感受著熟悉的溫暖。漸漸的后退,一步,兩步,三步……
利劍出鞘,一縷發(fā)絲被劃下,在半空中盤旋降落。言念伸手攏住那一縷發(fā)絲,薄唇輕啟,卻是什么也沒說出來。
無聲道別,玉瑤轉(zhuǎn)身利落的向前行進,漸行漸遠直至陌路。
魔界一如既往的冷清,寒意與去時兩異。眨眼,她果真如楚熠所言回來了。
自此,再無玉瑤了吧……
“呦呵,來的倒是挺快的!”楚熠站在門口,幽幽的盯著她。
如今再見楚熠已經(jīng)難言是何種心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安如玉沉著臉繞開他。
魔尊想來也是沒什么事,悠閑的在樹下的躺椅上臥著,透過樹葉的間隙,目光空洞。
“拜見尊上!”記憶里久違的稱呼,她多久沒對人俯首稱臣過了?
一個人的戾氣棱角,都會隨著時間磨滅,經(jīng)歷了幾千年變化,她的棱角也被磨平了吧。
見到安如玉回來,魔尊欣然一笑,“玉兒……你,可算回來了!”
隔卻光陰,她完好的回來確是難得。
魔尊實則不理魔界事務(wù)已久,如今楚熠掌控三軍,不知安如玉的歸來究竟是好是壞。
短暫的說上幾句,安如玉匆匆告辭,回了夙云州。
夙云州顧名思義,以云霧環(huán)繞著稱,當初她選擇這里,多半也是因為有幾分神似仙界。
親手推開門,再看昔日熟悉的景致。反手關(guān)上門,過往一刀兩斷!
既不能回頭,何必再念……
內(nèi)殿的臺子上,還放著她爹娘的排位,面對著靈位跪下去,安如玉紅了眼眶。
“爹,娘,玉兒回來了……”深深一拜,她緩緩起身,轉(zhuǎn)身眼里的情緒一抹而凈。
外殿里的楚熠顯然是等候多時,他倒是個自覺的,悠閑的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什么事?”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安如玉目光盯著桌上的花瓶,透出一身寒氣。
見狀楚熠瞇了瞇眼眸,跟她繞彎子是行不通的,這一點楚熠明白的很,話不多說直奔主題,“你手上的兵權(quán)……該歸還給本君了!”
歸還?冷笑一聲,安如玉不禁覺得有些心寒。
“那本就是我安家兵權(quán),何時輪到太子殿下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