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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傳說

第二章 索斯霍姆

艾薩傳說 量子噓 4419 2022-01-16 20:45:12

  戴弗離開妙石鎮(zhèn)沒多久,就在連綿不絕的山脈中迷了路。

  某天中午,大約是在他離開妙石鎮(zhèn)三個月后,天突然就黑了,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不知從哪涌現(xiàn)的雷云所籠罩。

  戴弗平生沒做什么虧心事。真要雞蛋里挑骨頭說的話,大概得是他幼時嫌棄祖母粗糙的手掌心,還是當著老人家的面說的,不過他祖母倒是滿臉的和藹慈祥,只覺著說這無忌童言的孩子耿直又可愛。

  然而就在這烏云密布的午后,他被雷電追著屁股滿山遍野地打。

  那雷電仿佛是長了眼睛似的,戴弗躲到哪它就打到哪,連他身后的地面都被劈出了一道曲折狹長的、發(fā)焦的溝壑,十分致命。

  情急之下,戴弗瞟眼發(fā)現(xiàn)一個小山洞,洞口處滿是藤條和干枯枝葉。他來不及做過多的思考,腳步一轉(zhuǎn)加速狂奔,破藤而入。

  天雷接踵而至,巨大的能量沖擊使得周圍的巖石崩落,將洞口堵死,洞外也被剛?cè)计鸬幕鸷0鼑?p>  黑暗中戴弗拿出一顆火光石,施術(shù)照明查看周圍情況。他完全有能力劈開巖石,但洞外滾滾的天雷仍在轟隆作響,肆無忌憚地釋放著自然能量,聽不出有任何消停的意思,即便自己出去了,也無法應對外面的情況。

  他決定先對眼前這個山洞一探究竟,于是很久很久之后才重見天日......

  艾薩大陸中南部,菲尼克斯山脈北偏東的方向,有片森林,名為伊麓。

  伊麓森林里的樹木,要比其他森林的樹大得多得多。

  大陸其他地區(qū)的森林和我們的世界大致相當,而依麓森林中尺寸最小的樹木,也有四米多寬,三十多米高。

  當中最高大者,名為「卡巴拉」。

  「卡巴拉」是一顆年代久遠的巨樹,沒有人知道它到底存在了多久,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它已經(jīng)有四百多米高了。

  得益于豐饒的水土、充足的光線、絕佳的溫度和濕度,伊麓森林里的各類動植物們生命力都極其旺盛。

  除了茂盛的枝葉和肥碩的果實,連同這些樹木一并生長的,還有周身散發(fā)著球狀光芒的、手掌心大小的精靈。

  這些精靈們通常都在晚上開始活動,當夜幕降臨,它們就會從樹影中冒出來,飛舞在伊麓森林的中心區(qū)域,發(fā)出五顏六色的光芒。(這片區(qū)域大約占森林總面積的九分之四。)

  這里同樣也是野獸的天堂,四處都彌漫著危險的氣息。前一秒還在享用食物的獵手,下一秒鐘很可能就成了另一個誰的獵物。

  生命之輪在這片土地上高速輪轉(zhuǎn),即便是一千二百多年前,人類社會戰(zhàn)事最為頻繁的時期也比之不及。

  在漫長的時光中,依麓森林一直是人類禁區(qū),挑戰(zhàn)者們前仆后繼,終究是他鄉(xiāng)埋骨。

  這種情況直到一千多年前,一位名叫阿爾巴尼的智者出現(xiàn),才有所改變。

  阿爾巴尼最大的特點,在于他能與各類存有進行交流,例如動物和植物。

  當年為了躲避災難,他率領(lǐng)著自己的族人,以及沿途追隨他、信任他的各族難民們,一頭鉆進了危機四伏的依麓森林。

  那些日子里,同伴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但經(jīng)過漫長的交涉,阿爾巴尼終于說服伊麓森林的生靈萬物,為他的追隨者們爭取到了一處受結(jié)界保護的居住區(qū)。

  居住區(qū)是個以「卡巴拉」為中心的圓形區(qū)域,其面積占精靈活動范圍的四分之一。

  自那以后,高大的樹群騰出其內(nèi)部空間為人們提供住所,枝干上結(jié)出營養(yǎng)豐富的果實以供食用;各式各樣的精靈則根據(jù)其屬性特征承擔起多種日常生活功能,例如照明、治療、通訊、引路以及其他。

  作為條件,人類活動將受到樹群和精靈的約束。

  他們被要求在樹木和精靈允許范圍內(nèi)使用森林資源,一旦越過紅線,用來保護居住區(qū)的結(jié)界就會立即消失,這些居民將無力反抗結(jié)界外的各路叢林猛獸的攻擊。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那群來自不同文化的難民漸漸融合成一個全新的種族——「林族」,他們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依麓森林的環(huán)境,并發(fā)展出了屬于自己的獨特文化。

  「林族」人大多高而精瘦,有著一頭金色的直發(fā)。他們身手敏捷,擅長隱秘、在森林里無聲穿梭、以及弓箭術(shù)。

  他們當中有一些人繼承了阿爾巴尼的部分能力——或是能與樹木無障礙溝通,或是能夠統(tǒng)領(lǐng)精靈。

  這些人被分別稱作「樹使」個「精靈使」。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能夠與生靈對話的使者存在,「林族」人才能夠掌握森林的實時狀況,從而調(diào)整日常生產(chǎn)活動,在這片土地上長久發(fā)展。

  此外,林族人也會選擇性地接收陷入困境的森林探險者,一如當初這片土地接納了他們的祖先。

  這類決策通常需要樹木、精靈和人類三方共同商議后定板。

  冒險者們一旦通過了入境考驗,日后就能自由進出這片區(qū)域。這當中的一項福利便是:精靈們會給予受傷者治療,只要不是十分棘手的傷,都能夠很快治愈。

  這個人類聚集區(qū),相比建立之初,已經(jīng)熱鬧了不少,成了探險者們口中常說到的「精靈之鄉(xiāng)」——索斯霍姆。

  時間來到新歷993年6月9日下午,伊麓森林下起了大雨,烏灰的天封住了所有的色彩,讓人很難產(chǎn)生美好心情,一位旅者扛著重傷昏迷的少年回到風鈴酒館。

  風鈴酒館是冒險者們在索斯霍姆的聚集地,也是當?shù)鼐用裼脕泶虬l(fā)時間、了解外界咨訊和故事的絕佳場所。

  酒館的老板年輕的時候也曾帥過。不過現(xiàn)在,他那近乎球形的身材,肥大的雙手,以及滿頭的金色毛發(fā)已經(jīng)完全掩蓋住了他往日的榮光。和林族人的金色直發(fā)不同,他的頭發(fā)、乃至那及腰的胡須都是卷的,摸起來還很有彈性。

  少年名叫凌風,金色的直發(fā)、精瘦的身形和從不離身的木弓說明了他的身份。

  和大多數(shù)族人一樣,這位林族孩子也是風鈴酒館的常客——不光是為了那些個發(fā)生在世界各地的奇妙故事,還為了能聽到父母的消息。

  他的父母是出色的森林向?qū)?,十分了解伊麓森林的地形變化特點,負責一支探險隊的引路工作,因而常年游走于森林除索斯霍姆以外的區(qū)域。

  “發(fā)生什么事了?”

  見到這樣的組合,酒館的胖老板難免有些詫異,畢竟這位旅者這天早些時候才從他這兒離開,去尋找一種稀罕的草藥。

  而他的小??土栾L,平日里雖然也常常不顧規(guī)矩跑到界外去冒險,但也知道分寸,不會去到自己無法應付的東部森林——伊麓森林最兇險的地帶?,F(xiàn)在他的左肩到手臂的部分到處都是貫穿的細小孔洞,腹部也有大塊的淤青。

  一群發(fā)著金色光芒的小精靈正包圍著少年的受傷部位,緊鑼密鼓地對損傷部位進行修復,密密麻麻的光子從精靈們身上發(fā)出,一點一滴地將傷口復原。

  “看這傷勢,應該是遇到野豬王了。”胖老板關(guān)切地看著昏迷的凌風,“這種傷口只有可能是它身上的針毛造成的,但這一塊......”

  胖老板的目光從凌風的手臂順勢移動到其腹部,面露愁容,“更像是人類所為。”

  “他手臂上的傷的確是野豬王造成的,不過在我看來,野豬王此舉不是為了殺他,而是為了救他?!?p>  “哦?”

  旅者說道:“當時野豬王頂著這孩子來到我這邊,起初我以為它要向我發(fā)動進攻,沒想它放下這孩子之后便離開了?!?p>  “沒想到還有這種事,野獸竟然還會主動解救人類?!迸掷习暹€是頭一次聽到這種事,和所有林族人一樣,在他的認知里,野獸是不會在意人類的死活的。

  “當時我也感到十分詫異?!甭谜哒f道:“但救人要緊,索斯霍姆的精靈或許不會在意我的死活,但一定不會對林族人坐視不管?!?p>  “那倒也是!”胖老板半開玩笑地說道:“像你這樣招精靈厭惡,還能自由進出索斯霍姆的家伙,放眼整個艾薩大陸也找不到第二個。”

  “但不管怎么樣,精靈不會因為厭惡我而不去幫助其他人。治療林族人和其他入境者,是它們的職責?!?p>  胖老板把凌風安置在窗邊的沙發(fā)上,而后倒了兩大杯酒,找了張靠邊的桌子,招呼旅者坐下來,“小風就交給精靈治療吧!你跟我說說外面的情況......”

  旅者坐了下來,講述他從離開索斯霍姆到遇到野豬王的過程。旅者談到,在野豬王出現(xiàn)在他面前之前,森林的某處發(fā)生了很大的動靜。起初他以為那是野豬王和野狗王在森林里纏斗——它們是伊麓森林里的老對頭,已經(jīng)交戰(zhàn)了三百多年了,比大多數(shù)人的壽命要長。直到他聽到刀劍頻繁碰撞的聲音。還沒等他上前一探究竟,野豬王就頂著重傷昏迷的凌風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胖老板用他那厚實的手托住下巴,分析道:“倘若真是這樣,那一定是有什么事威脅到了野獸們的利益,否則它們不會和人類站在一邊?!?p>  “通常來說,人類是不會在伊麓森林里自相殘殺的,光是對付那些野獸,和復雜多變的地形,就夠他們受的了。發(fā)生這種事情就說明,森林里出現(xiàn)了新勢力?!?p>  “連野豬王都不好對付的勢力,恐怕不簡單!”胖老板思索著,突然想起來,凌風父母所在的凱波探險隊,前段時間正是往東部森林出發(fā)的,他朝窗外看向遠處兩顆正凋零的樹,明白了一切,“難怪小風會出現(xiàn)在那里?!?p>  林族人有個習俗:他們會請「樹木使」從古木「卡巴拉」上取下一根細小的枝條,而后根據(jù)新生兒的喜好找一處空地插上。過不了多久這根枝條就會長成一顆大樹,這棵樹被稱為「卡奈克」。等新生兒長到四歲,「卡奈克」就會開始改變其內(nèi)部構(gòu)造,為小孩提供獨立的居住空間。

  也就是說,在索斯霍姆,人的生命是和樹木緊密相連的。

  這種聯(lián)結(jié)有點像量子糾纏,即不論這個林族個體身處何方,「卡奈克」都會即時作出結(jié)構(gòu)調(diào)整,如實反映這個人的生命狀態(tài)。

  當與這棵樹聯(lián)結(jié)的人生命垂危、接近死亡時,「卡奈克」表面的葉片會發(fā)枯、脫落;內(nèi)部的空間也會由空心逐漸轉(zhuǎn)變?yōu)閷嵭摹?p>  凌風正是覺察到父母的「卡奈克」情況異常,才只身前往險地的。

  “難怪今天這雨,下的格外的大?!甭谜唠m早已見慣生死,也不免為這個年僅13歲的少年感道難過,一口干了一整杯酒。

  這時候,一個林族女孩從酒館外沖了進來。

  “嚯!是阿麗克絲啊!”胖老板很快認出來,那是索斯霍姆新晉的「精靈使」,年僅十二歲便掌握了普通精靈使十年才能學會的「中級精靈統(tǒng)御術(shù)」——能夠同時指揮四類精靈行動的高級術(shù)式。

  精靈術(shù)式一共有八種:治療、通訊、防衛(wèi)、禁錮、共視、同步、傳送、逆向傳送。

  這些術(shù)式的底層技能是心靈感應,這意味著只有與某一類精靈建立深度聯(lián)結(jié),才能習得相應的精靈術(shù)式。正常情況下,習得一種精靈術(shù)式需要二到三年的時間。

  阿麗克絲掌握的精靈術(shù)式分別是治療、通訊、禁錮和傳送。正是因為通訊能力,她第一時間從通訊精靈那里得知青梅竹馬的傷勢,并從「樹使」那里得知凌風父母的情況。

  “胖大叔,凌風他情況怎么樣了?”阿麗克絲急切地問道。

  “還在昏迷當中,精靈們正在給他治療?!?p>  “好!我去幫忙!”

  在阿麗克絲的出色調(diào)度下,精靈們的治療速度大大提升,凌風也很快恢復意識。

  醒來后的凌風五味雜陳,既有失去雙親的痛徹心扉,對敵人的恨之入骨,又有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深深懊悔——他有一手遠超同齡人的弓箭術(shù),卻不能幫助父母擊敗敵人,反倒因為自己的箭威力不夠?qū)е码p親露出破綻,倒在敵人的刀刃之下。

  他沒有說話,只是起身踉踉蹌蹌地向外走——他想復仇,哪怕他甚至不知道敵人究竟是誰。

  阿麗克絲和胖老板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們知道凌風有多么驕傲、多么倔強、多么不服輸,不會接受這樣艱難的現(xiàn)實。這個時候?qū)λf什么都是蒼白的。

  但旅者不會管那么多,隨手射出一支箭。

  那支箭從凌風臉頰邊飛過,直嗖嗖地貫穿門外一顆直徑八米的樹。

  “哪天你能射出這種級別的箭了,再考慮去挑戰(zhàn)伊麓森林吧!”

  “......”

  大雨中,凌風盯著被貫穿的樹干,一言不發(fā),眼神里早已藏滿了斗志——他要不斷地變強,查明對方的身份,然后親手干掉那個該死的家伙!

  第二天,旅者重新出發(fā),按原計劃繼續(xù)尋找草藥......

  自那以后,凌風再也沒有見到旅者,他花了五年的時間修煉箭術(shù),才達到旅者當年的高度,現(xiàn)在時間來到新歷998年6月5日,仍然沒有關(guān)于敵人的任何消息,自覺已經(jīng)練到功夫的凌風決定向伊麓森林東部的野豬王發(fā)起挑戰(zhàn),試試自己的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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