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竟識真身
說是如今皇宮兇險(xiǎn)不便帶她同行,玉恒真君把醉鷂扔在寺廟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醉鷂坐在廟中的石階前和被她得罪了一通的碧華靈君大眼瞪著小眼,在瞪到第二十分鐘的時(shí)候醉鷂實(shí)在受不住了,舉手投降:“那個(gè),靈君,我…我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哼…”蛇頭一扭,碧華甩開蛇尾給醉鷂開了個(gè)道,“李玉恒說過讓我看著你,你可不能出了他畫的寺廟的界。”
“嗯,您放心吧,碧華…靈君。”醉鷂使勁把蹦到口邊的那個(gè)“蛇”字咽了下去,提衫往殿前去了。
穿過大堂來到殿前止步,醉鷂剛出了一口氣就聽見東側(cè)偏殿好像傳來一聲輕響。她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聽錯(cuò)了,探頭再去聽,又聞得一聲輕響。該不會是有小貓吧?聽聞這凡間寺廟聚集靈氣,小生靈都喜歡往這兒藏。
醉鷂回頭看了看碧華靈君所在的后殿方向,心想偏殿也算是廟內(nèi)自己也沒越界,于是提著有些拖地的長衫向偏殿走去。
進(jìn)了偏殿,醉鷂不禁一聲輕咳,許是許久未有人灑掃的緣故,殿中滿是塵土與蜘蛛網(wǎng),每走一步就會有灰飛起來竄進(jìn)鼻子里。她揮揮手,扇去面前的灰塵,見殿前供著的是藥上菩薩,正手持藥壺,正襟危坐,便跪在殿前低頭參拜起來。拜完起身時(shí)突然見到座后輕輕“喵”的一聲,探出了個(gè)白花花的小腦袋出來。
“嗨,你在這呢?”醉鷂一喜,心想果然是只小貓啊,王母怕貓故瑤池四周都見不著這種小生靈,她讀那七脈圖的時(shí)候又喜歡得緊,當(dāng)下見著了不禁喜不自勝。
那渾身雪白的小貓又叫了一聲,似是在喚她。醉鷂走上幾步,它又跑開,復(fù)又回頭看她。
“你是要領(lǐng)我去哪嗎?”醉鷂問了它一句,那小貓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又喵了一聲,接著引她向前。
再抬頭的時(shí)候,醉鷂已穿過偏殿來到了寺廟緊東側(cè)的墻邊。墻壁斑駁上有一小小木門,躬身方能穿行。
“呀…不行,小家伙,我不能出這個(gè)寺廟的。”醉鷂見那小貓頂了木門出了廟,有些遺憾地說到。
“喵!”那小貓聽言很有靈性地轉(zhuǎn)了個(gè)圈,似是十分焦急,突然伏地對著她伏下了首來。
醉鷂一驚,見那小貓是有急事求自己相救,便吼了一嗓子“靈君我去去就來!”弓著身鉆出了那木門。
剛出了木門坐到地上,就見得那方才還是小巧乖順模樣的小貓突然蹭蹭增長,轉(zhuǎn)瞬變成了個(gè)青臉細(xì)腰的人形。
“你…”醉鷂剛出一字,便被那人一掌打在頸上,暈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的時(shí)候,醉鷂正被五花大綁著立于一個(gè)大洞中央。她嗚咽一聲暗自啐了自己一口,說不能出廟吧?自己非要逞能出來,這下好了,要被妖精煮了吃掉了。
“嗚嗚嗚…”醉鷂想到這兒,不禁眼淚都要掉了出來。
“欒椿,將她那口里的布取了?!泵媲靶币性陂缴系呐油蝗婚_口,聲音似摻了蜜的瓊水,只一聲便能讓人渾身酥麻。
“是,靈主?!狈讲乓鰪R的那青臉男子走過來,粗暴地一下扯出塞在她嘴里的布,看也沒看她轉(zhuǎn)而又立在一邊。
醉鷂惡狠狠地瞪了他兩眼,又聽得殿前那慵懶嫵媚的聲音傳來:“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抬頭順著那聲音去看,醉鷂的眼睛不禁一瞬間睜大,微微失神。縱是她甫前日日在瑤池下看守仙桃,仙來仙往,也沒見到過這樣傾城女子,真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雖少了兩分悠然仙氣,卻平添不少嫵媚妖嬈。
“小丫頭,我問你話呢,怎么不答呀?”那榻上的女子復(fù)又一笑,讓醉鷂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有些自慚形穢地低下頭:“我為什么要答?…我又不認(rèn)識你?!?p> “不虧是真君殿內(nèi)仙娥,很是機(jī)敏嘛…”那女子轉(zhuǎn)眸一笑,羊脂玉般的手舉起面前的一杯酒來遞至唇邊飲盡,語中狠狠地咬了“殿內(nèi)”二字。
醉鷂的心里一抖,大腦里飛速地運(yùn)轉(zhuǎn),她認(rèn)識仙君,又很討厭她這個(gè)仙君“殿內(nèi)”仙娥,莫不是,跟仙君有仇?
“我,我剛剛出廟的時(shí)候告訴了我家仙君,他,他會馬上過來的,你們,小心一點(diǎn),不要對我怎么樣。”
“呵…”那女子鼻中冷哼一聲,“沒有人告訴你,撒謊的時(shí)候不能結(jié)巴嗎?”說著一把掃盡桌上擺放的珍饈美酒,揚(yáng)手凌空便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掌像是鐵鏟一般給了醉鷂重重一擊,“啪”的一聲被打偏了頭,面上腫起的同時(shí)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仙君,對不起,醉鷂又給你惹麻煩了,只是這一次,我可能沒機(jī)會再到您身前認(rèn)罪了。
她微微咬住了唇,閉上了眼睛。
“說,你對仙君,到底有沒有做過什么?”女子的聲音透露著狂怒,卻讓醉鷂一愣,復(fù)又睜開了眼來。
“靈主,這丫頭鬼得很,甫才在廟內(nèi),我費(fèi)了好大功夫才騙了她出來,如今不給她些苦頭,怕是她不會開口了。”一旁的青臉男子說了一句,慢慢自身后抽出一根碧色的藤蔓,在榻上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之后,一揚(yáng)手那鞭子便狠狠地往醉鷂身上抽來。
那洞中藤蔓做的靈鞭上布滿了帶著倒勾的小刺,“啪”的一聲打在身上立刻傳來利物扎進(jìn)肉里的聲音,令人不忍耳聞。那鞭上的小刺飲了鮮血方又瘋長,有幾根幾乎是透過她的皮肉從肉里又鉆了出來。
醉鷂悶哼一聲,疼得幾近昏厥,卻還是狠狠地咬著牙不說一字。
“哼…有骨氣,看來你是見不了仙君了。”榻上的女子笑了一下,依舊是朱顏皓齒,卻猙獰非常,“欒椿,接著給我打!”
“你們是不會殺了我的,仙君聰慧,定能曉得是誰挾了我走,你們殺了我,仙君定會尋仇于你,而且,你不會想仙君厭惡你一輩子吧?”醉鷂突然張了張滿是鮮血的口,有氣無力地說到。甫才聽到那女子問她的問題,心中便已猜出一二,估摸著是這女子癡戀仙君又聽了什么道聽途說的謠言,信她對仙君有過越軌之舉,故而發(fā)此刁難。
“哼……你倒是很聰明嘛。只是你失策了,仙君他的確認(rèn)識我也定能猜到是我挾了你來,只是我們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打算,欒椿?!彼⑽⒁惶郑竭厯P(yáng)起了得意的笑意。
殿中被喚欒椿的男子回身,“啪”地一下將一物扔到她面前。
醉鷂的眼睛瞪大了,他們竟為了哄騙玉恒真君,真的殺了一只小貓。
只見一只本應(yīng)是雪白的小貓渾身是血,周身的絨毛被濃稠的鮮血浸泡已搟了氈,干癟癟地躺在她的面前。
“這貓的確是只貓妖,我們也算為民除害了。到時(shí)就說這貓妖欲害你,我們趕制殿前與它纏斗之時(shí)你已殞命,故殺了它為你報(bào)仇,你說,真君會不會另眼相待于我?”
“不會的,不會的,仙君他沒有那么傻,你,你休想!”醉鷂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死貓,面色慘白地?fù)u著頭。
“那我們大可以試試呀,只怕真君,永遠(yuǎn)不會知道真相了。還有你,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想著去搶!”殿上的瑾荷發(fā)絲飛揚(yáng),已用靈氣凝出萬千旋轉(zhuǎn)著的毒針向醉鷂飛來。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gè)大殿都為之一抖。
榻上的瑾荷在突然乍泄的白光之下連人帶桌被掀到了座下,再在逼人的真氣之中努力睜開雙眼的時(shí)候見欒椿正俯面躺在殿中地上,背后一道巨大的豁口,已是幾近氣結(jié)。自己方才發(fā)出的萬千毒針也全部被巨大的內(nèi)力彈開,深深地嵌入了洞壁上的藤蔓里。而那個(gè)方才被五花大綁的小小仙娥正完好無損地站在大殿中央,曾捆在身上的藤蔓盡數(shù)化成了粉末,周身全是奔騰流轉(zhuǎn)的銀色劍氣,所到之處還帶著幽幽蓮花的清香。不禁神色大駭,驚叫開口:“蓮塵劍!你是誰?怎么會擁有昔日已死的高仙清臨沅之劍?!不…不,就算是他本人也無法已使出十成的劍香,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我就是今日替天行道之人,看我不殺了你這的妖女給這天下一個(gè)交代?!钡钪械淖睑_紅著眼睛緩緩抬手,四處流竄的劍氣突然凝聚,化為一銀白劍形立于手中,“還有,別說什么搶不搶的,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就算是死就別想近了仙君身旁?。 ?p> “醉鷂!”殿后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早已躲到座下的瑾荷見了來人,“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真君救命!她要?dú)⑽遥?!?p> 匆匆趕來的玉恒真君一顆清汗滴露襟前,神情厭惡地瞟了一眼座上的瑾荷,隨即焦急地對著殿中央已凝劍在手的醉鷂輕聲說到,“醉鷂,不要。”
早已失了理智的醉鷂聞聲回頭,見那玉雕般的人正伸手攥住她的另一只手臂,桃花目因?yàn)榻辜倍⑽⒎杭t,只覺陣陣暖意自壁上傳來。她望著玉恒真君,終是緩緩地放下了手。一瞬間,身上本帶的傷陣陣疼了起來,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玉恒真君將醉鷂摟進(jìn)自己的懷中,以法封了她身上的脈絡(luò),方才抬眼去瞧那殿上的人。
“瑾荷,那日救你,是見你心思純凈,不忍看你落入妖人手中。只是你今日所言所行,已盡是妖人無異,空有這集天地靈氣化作的靈身,沒有清澄向善的靈魂。今日,我就了結(jié)我親手種下的禍根,你,沒有資格再做人了?!?p> 言畢抬指,對著殿上的瑾荷一點(diǎn),不顧她瘋狂的哭喊,“嘭”的一聲將她那極盡嫵媚的人形化為萬千粉齏炸裂在空中,徒留一朵晶瑩剔透的貓臉瑾徐徐落地,轉(zhuǎn)瞬收入袖中。
玉恒真君接著雙手一抬,打橫抱著昏迷不醒的醉鷂出了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