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羅敷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不疾不徐,雍容優(yōu)雅地走到老夫人身后。
跪在老夫人身后就開始為她揉捏肩膀,敲打后背。
“老夫人,力道如何?”
“還行吧?!?p> 老夫人懶懶敷衍說了三個字,便繼續(xù)不發(fā)一言。手下一串金絲楠紫檀念珠不停撥動,手下速度時快時慢,胸口起伏忽高忽低。
顧羅敷知道,老夫人顯然是憋了一肚子氣來的。
再抬眸看看平越公主意氣風(fēng)發(fā),言笑晏晏坐在主位。與儲定邊細(xì)碎耳語,一派夫妻恩愛,琴瑟合鳴的景象。
顧羅敷心底不住地?fù)u頭,若真是恩愛,何必宣之于眾。
那儲定邊是個騷包、拋貨。但平越公主顯然不是個戀愛腦,傻白甜。
這般做派……顧羅敷一個轉(zhuǎn)念,眸光落在老夫人的頭頂。
果然,是為了氣死老夫人。
顧羅敷心底嘆息,眼前所謂的老夫人其實放現(xiàn)在社會年紀(jì)也不大。
不過四十多歲,可如今,花白了頭發(fā),氣出了皺紋,還給自己憋了一身病出來的。
先摸摸性子,若真的好相與。
將老夫人收入自己麾下不是夢。
顧羅敷突然用力,收重了一下。
老夫人吃痛,眉頭一蹙,壓低了聲音呵斥道:“你作甚?”
“妾身方才走神,手下失了輕重。老夫人饒??!”身子匍匐在地上,顫顫巍巍,似是十分驚恐。
這時,老夫人才看了一眼她。想起這不是隨便的奴婢,而是當(dāng)今圣上賜給自己兒子的貴妾。
“之前沒有仔細(xì)瞧過你,只聽過些許你的流言。倒是與傳言大不一樣,傳言你嬌慣跋扈,為人乖張。若真是乖張,怎會為我一個老太婆捏肩捶背?!闭Z氣微微落寞。
老夫人眸光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兒子,儲定邊。滿心滿眼都是平越公主。
或是早就將自己這個老太婆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別捏肩捶背了,本不是你該做的事情?!崩戏蛉朔愿老氯四昧似褕F(tuán)讓顧羅敷坐在自己身側(cè)。
“是?!?p> 顧羅敷遵命,她早就腰膝酸軟,手臂發(fā)麻。
舒舒坦坦坐在老夫人身旁。顧羅敷便找話題與老夫人攀談起來。
“老夫人,您身上有一顧淡雅香氣,奴婢十分喜歡吶。有一股奴婢娘親身上的味道?!鳖櫫_敷輕輕嗅了嗅,笑著說道。
老夫人聽她一說,也湊近聞了聞。自己倒是不覺得,卻平白對眼前的顧羅敷多了幾分好感。
“你上次回家,你母親還好嗎?我倒是許久不見她了。“老夫人似是回想起過往,微微嘆了一口氣。
“我阿娘一切都好,這次回來還讓我替她問候您。只是聽下人說您一直在清心堂吃齋念佛,不愿人去打擾,也因此沒有去探望?!鳖櫫_敷略帶歉意。
“吃齋念佛?不愿被人打擾?”聽到這話,老夫人胸口起伏越發(fā)大,面上剛有的一些好顏色瞬間煙消云散。
“你是貴妾,皇上欽賜。本是要讓你做平妻,是有人從中作梗,你也沒必要去怕別人。日后也不要老夫人老夫人喊,稱呼母親便是。我一人在清心堂無聊,你若是想來便來陪我解解悶。”
老夫人這樣說,瞬間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顧羅敷急忙點頭,“那過幾日我去看望母親,到時做一些趁手的糕點帶給您?!?p> “你一個大家閨秀還會做糕點?倒是讓我沒意料到?!崩戏蛉寺杂性尞悾Φ?。
兩人言笑晏晏,好不開心。
平越余光一直未曾離開兩人,雖面上不動聲色。只是眸底再無笑意。
儲定邊倒是神經(jīng)大條,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一場生日宴結(jié)束,快散場時,顧羅敷讓芳悅將自己的禮物送去給儲定邊。自己送老夫人回去。
芳悅捧著禮盒去送。
卻被公主身邊的女官廣鴛攔住了。
“交給我就行?!睆V鴛伸手去接,面上冷冰冰。
“小姐說讓奴婢親手交給侯爺?!狈紣倢⑹盅杆倏s回去,面上都是戒備。
“隨你,侯爺不缺這一份半分的東西。”
說完,冷冷轉(zhuǎn)身,不留絲毫余地給芳悅。只留下芳悅一人站在門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后無奈之下,只能將盒子放在侯爺書房門前。
顧羅敷送老夫人回去之后,夜已經(jīng)很深了。
從清心堂出來,她蒙了。不認(rèn)識路……
這可怎么辦?
約莫記得之前錫媽媽給自己畫的分布圖,顧羅敷提著燈籠走到后花園。
剛進(jìn)花園,就聽到悉悉嗦嗦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花叢里動。
顧羅敷一瞬間,心跳竄到嗓子眼。
難道自己會遇到刺客?
后悔沒有做好功課,應(yīng)該知道儲定邊有哪些仇人,若是被尋仇的不小心結(jié)果了。自己古代游只玩了不到一個月,也太過憋屈了吧。
心下又是害怕,又是咒罵。
走走停停,又聽聽。
突然,花園前出現(xiàn)一個身影,與自己差不多高,頭戴烏黑斗篷,一身黑衣。活脫脫就是刺客??!
顧羅敷見狀,急急上前一步,不等那人反應(yīng)便跪在地上。
“好漢饒命!”
那人一愣,身體抽搐了一下。
“我不是刺客,只是迷路了?!?p> 一聽迷路了,顧羅敷急忙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早說啊,你一直跟著我吧。嚇?biāo)纻€人,不過我也幫不到你,我也迷路了。你我不同路,各走各的吧。”說完拍拍那人肩膀,轉(zhuǎn)身就走。
之間黑斗篷男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輕聲說:“我們同路。”
顧羅敷一愣,心底疑惑。
“你如何知道我去哪里?”
眉頭一皺,手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抓撓頭發(fā),卻是伺機(jī)要拽下發(fā)簪,自保!
“云聽苑,你住在那里?!倍放衲袊@了一口氣,然后取下自己頭上的遮擋。
今夜月光稀薄,只能勉強(qiáng)照清地上的石子路。卻在男子取下面罩的瞬間,烏云散去,月光傾瀉而下。
顧羅敷瞇了瞇眼睛,仔細(xì)瞅了瞅。又仔細(xì)想了想。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兩個字:沈熙。
但是脫口而出的卻是:“阿熙?!?p> “阿敷?!?p> 沈熙喊了一聲,飽含著無數(shù)情緒。
顧羅敷瞬間一個激靈,難道自己沒有當(dāng)貴妾之前和這個沈熙有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