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打個賭

　　接下來的幾天，雨總算是徹底停下來了。

　　經(jīng)過一場久違春雨的澆灌，南山村的櫻桃園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產(chǎn)出了。

　　今天艷陽高照，趙曉陽在叔叔的櫻桃園，幫忙采摘了大半天。

　　一籃籃櫻桃堆在泡沫箱子旁，好似一座小山。

　　不過這些連十分之一都不到，爺爺種的上百棵櫻桃樹大部分還都掛著果子呢！

　　附近的幾家也是差不多，幾個果販子正在里面吆喝著，指揮著一輛輛小貨車開出去。

　　叔叔趙元方則是在旁邊給果販子遞著煙，攀談著什么。

　　趙曉陽倒是沒有參與，靠在一棵大櫻桃樹下面，扭開保溫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呼！

　　肺腑之間充斥一股沁涼的氣息，頓時沖淡了汗熱。

　　“老哥啊，這個價格已經(jīng)不低了，不是我故意壓價哦！”

　　果販子吐出一口煙圈，抬著眉頭戲謔道：“要不你再考慮考慮？那邊還有幾家，也等著我去收呢！”

　　這……

　　趙元方眉頭一皺，三鳳嬸兒已經(jīng)滿臉堆笑地上去：“大兄弟，等一下嘛，你跟咱們家收果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你也看到了，我們家的這一片樹上果子確實比別家好吧？你這一斤才出十五，是不是太低了？”

　　“哦？”

　　聽到這話，那果販子笑了，指著對面阿華家的櫻桃樹：“姐，瞧你這話說的？就因為咱們是老關(guān)系了，我才先來你們家收的啊？”

　　“你看看對面這家，他們那一片兒的果子也不小，不是嗎？”

　　“再說了，今年生意不好做哇……”

　　果販子哇啦哇啦扯了一大通，從市場行情，扯到國際形勢，就連房價不斷上漲的社會壓力都聊上了。

　　最后趙元方皺著眉頭道：“這樣吧，二十一斤，還跟往年一樣！”

　　“這還真不一樣，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一碼歸一碼??！”

　　“老哥，十五一斤真是底價了，你要是答應(yīng)我這就讓人拉走結(jié)賬，你也得理解我們做生意的難處嘛。”

　　聽到這話，趙元方堅定地?fù)u了搖頭。

　　“這我知道，可是之前的那些小點兒的果子十五一斤也就算了，我這些果子真不止那個價！”

　　“前幾天我還賣出了一百多斤，人家是按二十五一斤收的，你要是不信，我給你看轉(zhuǎn)賬記錄?！?p>　　哧……

　　果販子笑了：“老哥，一兩百斤跟我們幾千上萬斤比起來，那就是毛毛雨，能一樣么？”

　　“行啦行啦，我再漲點，十六塊五一斤，怎么樣！”

　　“就二十！”

　　“得，你也讓點，就十七吧！”

　　“說二十就二十，一分錢都讓不了！”

　　果販子丟下煙頭，斜了趙元方一眼：“老哥，啥也不說了，十八一斤，真不能再高了?！?p>　　“您要是沒考慮清楚，我可就先去別家看看了。不過今天貨車就這些，跟人家談好了，你這里就得改天嘍?！?p>　　“櫻桃這玩意兒吃得個新鮮，擺一天就是一天的價，老哥你是懂的啊！”

　　說著，果販子作勢往旁邊走，揮手沖著那邊忙活的劉躍進(jìn)招呼。

　　“嗨，老劉，你來一下！”

　　劉躍進(jìn)愣了下，想了想還是走過來，跟果販子攀談起來，同時小眼神不住朝著趙元方這里瞟。

　　大家都是同村人，跟果販子“切磋”那是常有的事，也明白怎么回事兒。

　　這些果販子一個比一個精，他們這些老果農(nóng)也不傻，輕易不會互相拆臺。

　　至于果販子同樣也在看著趙元方這邊。

　　其實他們這幫猴兒精的，怎么可能沒考察過南山村的長勢啊？

　　就趙元方跟劉躍進(jìn)這邊長得最好，而且趙元方這邊可是趙曉陽專門開過小灶，長得最好的足足有七八十棵樹，不是劉躍進(jìn)那邊能比的。

　　此刻無非是想要壓壓價罷了。

　　“你說你，真是個死腦筋，這么好的果子也談不上價格，老爺子在的時候，哪里輪得到這小子這么得瑟？”

　　劉三鳳在那邊咬著趙元方的耳朵。

　　“大前年你也是談不上價格，后來老爺子一來，當(dāng)場就賣完了！”

　　“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別扯那些？”

　　趙元方也是抽著悶煙：“是我不想賣嗎？老爺子那次特殊情況，剛好有不少記者采訪過，網(wǎng)上好多人跟他買？你以為是隨隨便便賣的？”

　　“再說了，從那之后我們村的品牌打響了，賣了兩年二十的，以前一斤七八塊都賣過，你怎么不說？”

　　“你你你！還死鴨子嘴硬，我真是服了你！”劉三鳳漲紅了臉，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扭頭看向了趙曉陽，壓著嗓子揮手道：“曉陽，你快來，勸勸你叔，把這些大果子先賣了吧！”

　　“死咬著二十不放，賣不掉過兩天還不是得跌價?。俊?p>　　咳咳……

　　劉三鳳的聲音壓得雖低，但是卻還是被那豎起耳朵的果販子聽了去。

　　隨即回頭招呼道：“老哥，嫂子，考慮好了沒有??？要是不行，我可真走了！”

　　趙元方終于開始動搖。

　　然而就在此時，趙曉陽卻走了過來，淡淡看了果販子一眼說道。

　　“大叔，十八塊真的低了，我老叔家的櫻桃輕輕松松可以賣個二十五一斤的價兒?！?p>　　“哦？”

　　聽到這話，果販子笑了：“年輕人，話可不要說太滿?。　?p>　　趙曉陽看了看摘下來的那些櫻桃，一個個渾圓透紅。

　　雖說比自己種出來的差了個檔次，但是他趙曉陽是南山村長大的，這櫻桃的品相值多少錢還是有數(shù)的。

　　“要不我現(xiàn)在就賣給你看看？”

　　趙曉陽瞥了對方一眼道。

　　果販子歪了歪嘴，來到趙曉陽跟前，揀起幾顆果子看了看。

　　“說實話，這些果子確實不錯，要是放在你們村口零售，別說二十五一斤，三十也可以。但是走不了量啊！”

　　“這跟我們走量，全部拖走，根本就不是一碼生意?！?p>　　趙曉陽目光掃了掃，估算了一下眼前的櫻桃，大概四五百斤。

　　“這樣，我要是賣不掉這四百斤櫻桃，那甭說什么二十塊，十八塊了，就按十五一斤最普通的給你，怎么樣？”

　　“哦，當(dāng)真？你能做這個主嗎？”

　　“當(dāng)然，不但這些是這個價，還包括剩下那幾十棵樹，都是一樣價。”

　　趙曉陽揚手一指身后說道。

　　“可我要是能當(dāng)場賣了，你怎么說呢？”

　　“小伙砸，你要真有那本事，你叔的大櫻桃我全部按二十收，那些普通的果子我也漲兩塊?！?p>　　“咱就跟你打這個賭，如何？”

　　“行啊，一言為定！”

　　趙曉陽立即應(yīng)允下來。

　　“哎呀，曉陽！你……我叫你勸勸你叔，你這是……”

　　旁邊的劉三鳳聽了半晌，總算是聽明白了。

　　敢情這孩子不是來幫忙的，是來搗亂的?。?p>　　怪不得村里人都說，曉陽不像是收養(yǎng)的，跟趙元方越來越像了呢！

　　這做生意的本事，還真特娘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關(guān)鍵是，這兩貨都是一個老爺子養(yǎng)大的，咋就不能多像點兒老爺子啊！

　　劉三鳳頓時傻了眼。

　　至于趙元方也有些壓不住了，趕緊把趙曉陽拉到一邊來嘀咕道：“曉陽，你可千萬別托大?。　?p>　　“實在不行，十八一斤也能賣，我就是撐一撐?！?p>　　“要是按照你說的十五一斤，那起碼要少了上萬呢！”

　　“叔，你放心吧！瞧好了！”

　　說著，趙曉陽晃了晃手機，那上面正開著一個視頻通話。

　　“平安，看你的了！”

　　“好嘞！”

　　一個眼神丟過去，胖子李平安馬上切換攝像頭。

　　畫面中變成了穿著漢服，正在彈古箏的年輕女孩。

　　不是李小柒，又能是誰？

　　“小柒，怎么樣了？”胖子問道。

　　小柒反手食指跟大拇指從背后伸了出來。

　　胖子頓時笑了。

　　趙曉陽也笑了。

　　顯然，這是已經(jīng)訂出去八十斤了。

　　只是八十斤似乎還不太夠呢！

　　“觀眾老爺們，還有沒有訂櫻桃的呀？我們真的是在給南山爺爺帶貨，絕對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你們可是看到了，果農(nóng)真不容易啊，就是這么跟果販子一塊五毛地談價格！”

　　“當(dāng)年趙老爺子就是這么點點滴滴積累，為貧困孩子捐了那么多，咱們平時口嗨歸口嗨，現(xiàn)在是時候站出來拿出實際行動啦！”

　　不用趙曉陽多說，李平安剛才跟趙曉陽視頻的時候，已經(jīng)了解了這邊的情況，直接出鏡對著在線人數(shù)上萬的直播觀眾吆喝起來。

　　同時對著攝像頭晃了晃手機畫面。

　　趙曉陽心領(lǐng)神會，迅速配合著胖子拍攝。

　　“你們看啊！那就是南山爺爺?shù)墓麍@，這是他孫子，我曉陽哥。剛采摘下來的櫻桃，又大又圓，雖然比不上咱們第一批免費送的，但是跟第二批幫大家代買的絕對一模一樣！”

　　“二十五一斤！要的抓緊，這一波賣完可就沒有了?！?p>　　“一次性買五斤以上的，可以讓我老妹點撥一首古箏！”

　　說著，他還順手拿過來一個笛子：“當(dāng)然，我可以給大家吹一曲?！?p>　　“好嘞！感謝小龔龔五斤櫻桃！我這就來吹?！?p>　　【滾滾滾，不要你吹，我要看小柒彈！】

　　【不不不，我就愛看我大舅子】

　　【沒錯，大舅子別理他！我也來五斤！】

　　彈幕雨瞬間滾了起來。

　　見此情形，劉三鳳也不由得湊了過來，滿臉詫異道：“曉陽，這能行么？”

　　“嬸兒，你就看好了，妥妥的。”

　　趙曉陽嘿然一笑，滿臉的自信。

　　果販子同樣眉頭一皺，走過來看了看，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