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芬芳明顯看到她一愣，然后就聽她平靜地說：“656.”
656，如果是外省，要考南大絕無可能。但在本省，這個成績應該有希望。她能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白芬芳也替她高興。
鞋攤的生意并不好。一下午，也只有三四個顧客。白芬芳只成交了兩雙鞋，一共五十塊說錢。
其間市場管理員過來收費，白芬芳給了她5塊，還剩下45。
直到市場收市，于璐也沒有回來。白芬芳就拿著這45塊錢到于璐家，打算交給她。
剛到她家門口，就聽到屋里有人說話。
“小璐，你這個成績能拿到學校的獎勵嗎？”于璐的父母都姓于，母親于鳳，交親于明樓。說話的是于鳳。
這是這個小區(qū)的特色，隔音不好，大門口聽屋里人說話聽得清清楚楚。
白芬芳沒有聽見于璐的回答，不過很快就聽見于鳳說：“怎么可能？你不一向是全校第一的嗎？”
“這回是芬芳。”于璐很冷靜，冷靜之中又透著一股凄涼。
“她？她不是學渣嗎？你沒聽錯吧？”
門口的白芬芳扶額，她學渣之名可謂深入人心啊。
“沒有，她親口告訴我的?！?p> “她不會騙你的吧？”
白芬芳有點火了，她沒事編個成績來騙同學？有病吧？還好于璐不這樣想。
“媽，您說什么呢？芬芳不是這種人。況且我也問過老師了，今年的理科狀元確實在我們縣。只是不知道是誰。我想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了。”
“哎，我這是造了什么孽??？”于鳳突然哭起來。
白芬芳覺得心情一下子就不美好了。就算是于璐沒有得到第一，她也不至于這樣吧？好歹自己還是喊著她阿姨長大的呢。難道她就只希望自己的女兒考第一，別人的女兒全都是學渣？
“媽，您這是干什么?。垮X的事我會再想辦法的?！?p> “你想辦法？你想什么辦法？你爸在醫(yī)院里躺著呢，住院費，賠償費，還有你的學費，哪一樣不花錢？你一個高中生能有什么辦法？”于鳳大哭不止。
于璐也跟著心酸，但她必須要堅強。她抹掉眼淚，說：“媽，您放心吧，我問過校長了，他說要是我被南大錄取的話可以由學校幫我墊付一年的學費，所以學費的事您就不必擔心了?！?p> “真的？”于鳳抬起頭。
“真的。我下午的時候剛問過?！?p> “你能考上南大嗎？”
“能?！庇阼纯隙ǖ卣f，只是誰都聽得出來，她明顯底氣不足。
白芬芳最后也沒有敲門。她跑到路邊，花了五毛錢打通了司南風的電話。
司南風有些意外。
“你找我什么事？”最近他一直都冷冷的，估計是丟了錢包什么的，白芬芳習以為常了。
“我問你，咱們學校有規(guī)定說考上南大給墊付學費嗎？”
“你哪聽說的？怎么會有這種規(guī)定？”雖說是在電話里，司南風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是說咱們學校的學生考上南大的會有三萬塊的獎勵嗎？”
“是，可只獎給第一名。如果有兩個人考上的話……”司南風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閉嘴?！澳阏椅业降子惺裁词拢课液苊冒?？”
白芬芳翻了個白眼，這斯很臭屁啊。
“司南風，你……”
“你什么你？有事就說?！彼灸巷L故意不耐煩地說。
“你可以借我一點錢嗎？”她的聲音小得可憐，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給人借錢，對象還是司南風這個臭屁的小子。
“你說什么？大點聲?！边@一回，他是真沒聽清。
白芬芳突忽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她是狀元的話，那她不就有三萬塊的獎勵？那于璐的學費不就有著落了？
“哦，沒什么。”過了一會，白芬芳說：“司南風，你怎么不問我考多少分？”
“你考多少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真是氣人，她本來還想著在他面前狠狠炫耀一把呢。砰地掛掉電話，她飛快地往學校跑。
她要弄清楚今年的第一名是不是她。
跑到學校的時候，她才想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太晚了，又是周六，老師們?nèi)挤偶倭?。她問誰去??？
垂頭喪氣回到家里，王瓊以為她落榜了，什么話也沒說，下廚給她弄了一大堆好吃的東西。白當出車未回，家里就她們兩個人。
今天太餓了，她實力暴增，將菜吃了個干干凈凈。
王瓊連話都沒說，只是看著女兒化悲痛為食欲，心里酸溜溜的。
吃過過，在客廳坐了一會，隨手拿了本書看。
看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她才想起今天光顧著高興了，好像還沒跟王瓊說高考和填志愿的事。
但王瓊好像完全忘了。
“媽，你怎么不問我考了多少分？”白芬芳奇怪，她不是最希望自己能考出好成績的嗎？怎么這會忘了？
“沒關(guān)系，你考多少分都是我的女兒?！?p> ……
白芬芳郁悶了一整晚。她很想找人分享她取得的好成績。可怎么好像沒有人想知道呢？連白當回來，都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就直接進房間了。像作賊怕被發(fā)現(xiàn)一樣。
于璐同樣委屈了一夜。
學校的獎勵她是得不到了。于鳳相信了她的話，相信了學校真的會給她墊付學校。她不忍告訴她那只是她為了安慰她而編的謊言。如今只有想辦法趁著暑假多掙一些錢，實在不行也得過一段時間再告訴她們。
于鳳要去醫(yī)院照顧于明樓，早早就走了。于璐今天照例要去看攤，算準時間出門，推開門，就發(fā)現(xiàn)白芬芳站在門口。
“于璐，這是我昨天看攤賣的錢?！卑追曳继统鲆话彦X，塞給于璐。
整整五百塊。這得賣多少雙鞋??？
“你昨天賣了這么多？”于璐擺了幾天，知道每天來買鞋的人都差不多。生意好的時候，能賣二百塊。生意差的時候三四十也有可能。半天賣五百塊，這怎么可能？
“嗯?！卑追曳己眯奶?，騙人這種事，她并不常干。
于璐可不像于鳳那么好糊弄。她本來是要交給于鳳的，誰知道她出門這么早？
于璐果然沒有上當?！白蛱炷愕轿壹襾砹税?？為什么不進門？”
“沒有啊，我去了學校一趟，回來晚了。就沒過來?！闭娴暮孟褚凰⑺腊?。
“你走的時候我瞧見了?！庇阼凑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