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么好像都是她在說,而他,除了省略號,就只有不、你別過來、你放開我這一類的毫無營養(yǎng)的臺詞。
他怎么感覺他不是在被告白,而是在被非禮?
從來沒有被如此震撼過。雖然有被非禮之嫌,他還是很慶幸遇到了白芬芳,這一場戲注定要成為經(jīng)典。而他作為其中一的員,雖然只是一個配角,但足夠了。
以后人們回憶起這一段戲的時候,知道白芬芳的對面是一個叫何地的演員就夠了。
“你要不答應(yīng)我,我就告訴大家你非禮我,讓你做不成人?!?p> “我不想后悔,你沒有經(jīng)歷過,但我知道,后悔實在太難受了。”
“你走吧,我放過你。你在心底里盡情地罵我無恥吧,但請你看在我愛你的份上,不要當著我的面說出來?!?p> “樹根,我黃燦燦發(fā)誓,我一定要追到你,你等著瞧吧。我黃燦燦說到做到。”
這一場看得人慟哭流涕。
白芬芳演出了黃燦燦堅強執(zhí)著,敢愛敢恨。而何地演出了樹根的畏縮閃躲。
何天喊咔的一瞬間,全場沸騰了。
大家全都自發(fā)地鼓起了掌。
白芬芳把自己都給感動了。腦子里閃過一串畫面,畫面中,她面前的人變成了司南風(fēng)。她穿著一條粉紅色的帶著花邊的連衣裙站在他面前,死死地拽著正要離開的司南風(fēng),嘴里念著這段從黃燦燦口中說出來的臺詞。
畫面中的司南風(fēng)像樹根一樣,無情地拒絕了她。她傷心,眼淚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幸好她忍住了,保住了自己最后一絲尊嚴。
她崩潰了。
她在演戲,怎么會閃出這樣的畫面?就因為一個救命之恩,她打算以身相許了嗎?跟司南風(fēng)表白,據(jù)權(quán)威機構(gòu)研究,成功率為零。
站在人群中的司南風(fēng)一動不動地看著眾人的歡呼,他抹了抹眼角,濕乎乎的。
天在下雨了吧?
司南風(fēng),我白芬芳發(fā)誓,我一定要追到你,你等著瞧吧。我白芬芳說到做到。
同樣的話,同樣的口氣,一個是在戲里,一個在戲外。
思緒回到三年前,那時候,他們同為高一的學(xué)生。
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她像往常一樣,跑到他家門口來找他。
那天她特別奇怪,門一開,就直接沖了進去,跑到他臥室里翻來覆去地找東西。司南風(fēng)眼見著整整齊齊的臥室被她翻得亂成一團,他怒了,一把揪住她的手臂,罵道:“白芬芳,你發(fā)什么瘋?”
“我發(fā)什么瘋?”她拼命掙脫他的鉗制,眼睛定在了他臥室里擺著的那個相冊上。她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拿起相冊,砰地摔到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有病吧?”司南風(fēng)將她扔出了房間,白芬芳往里抗日,可她的力氣怎么能跟司南風(fēng)比?幾個推搡,她就被司南風(fēng)扔出了家門。
“司南風(fēng),你等著吧,你會后悔的。”
白芬芳在門口罵了幾句,轉(zhuǎn)身走了。他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了,可是過了一個晚上,白芬芳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門口。
這一回白芬芳手里居然拿著一根棍子。
這是打算報復(fù)他昨天的粗魯嗎?
看到他,白芬芳一棍子打了過來。不過她打的不是司南風(fēng),而是他身邊的花臺。花臺是石制的,一棍子上去,除了砰地一聲,什么事也沒有。
司南風(fēng)卻是被嚇壞了。
“白芬芳,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覺得我們倆已經(jīng)這么熟了,在我家允許你自由來去,肆意破壞嗎?”
以前白芬芳雖然有些小任性,可從來沒這么大動干戈過。她受了刺激,就該回家好好休息,跑到他這里來發(fā)什么瘋?
“你以后再這樣胡來,我就不讓你進門?!?p> “你早想這樣了吧?”
“什么?”司南風(fēng)沒聽清。
“我說你早就不想讓我進門了吧?你不是跟人說我是一個花癡,只是黏著你,腦子笨得跟豬一樣的花癡嗎?”
“你從哪聽來的?我怎么可能說你是……”他忽然想到了兩天前,他親口對本校另外一個男生說的話。
“解釋不了了?你不是舌燦蓮花嗎?怎么不解釋了?”
“你別相信那些人胡說八道。我沒這么說過?!?p> 當時那男生跑過來激他,說他喜歡白芬芳,說他其實跟其他人沒什么兩樣,明明喜歡漂亮女生,還要裝得清高,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家伙。他一時口不擇言,才說了那些話,只為了他心中的那點男子漢自尊。
他居然轉(zhuǎn)頭告訴了白芬芳??蓯?。
司南風(fēng)無話可說,白芬芳得理不饒人,說:“你現(xiàn)在想否認?晚了。你剛剛已經(jīng)承認了?!?p> “我沒承認……”他心里發(fā)虛,白芬芳平時腦子不怎么靈光,可鉆起牛角尖來,無人能及。
“你就是承認了。現(xiàn)在,你告訴我,這件事怎么解決?”
“你打算怎么樣?”他的氣勢被壓了下來,第一次,白芬芳占了上風(fēng)。
“隨便我怎么樣都可以嗎?”
“不行,你先說來聽聽,如果不是太過份,我就答應(yīng)你。”
他還保持著理智,沒有被白芬芳的氣勢給嚇懵。
“好,我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當此事沒發(fā)生過。我要你和我……交往?!?p> 司南風(fēng)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慌而逃的,這種要求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答應(yīng)。白芬芳從哪個看到這個詞的他不知道,可是學(xué)校家長都在告誡所有人,說不許早戀,他和白芬芳關(guān)系是不錯,可這跟交往能扯上關(guān)系嗎?
他當時也只是個高一的學(xué)生,這種事他好怕,沒敢跟父母講,更不敢問老師,只能一個人偷偷找到鄰居家的大哥哥,逼他以自己未來所有女朋友發(fā)誓之后,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他是個很靠譜的人,立刻給出了最誠懇的建議。
兩條路,要么就范,要么逃跑。
就范?不可能。士可殺不可辱。
逃跑?更不可能。他堂堂男子漢,天不怕地不怕,怕白芬芳一句交往?一定可以找出對策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連奧數(shù)這種科目他都能輕松解決,更何況一個白芬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