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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漢祚

第0019章 其心可誅

南朝漢祚 醉尋芳 2535 2020-03-24 09:00:00

  行在前院靠墻的一間雜物房內(nèi),梁架立柱上正綁著一名身材高大,頭發(fā)散亂遮擋了面容的壯漢,其一身朱紅軍服多處破爛,有一條條的鞭痕血跡。兩名侍衛(wèi)正手持鞭子立在兩側(cè),吉翰與韓龜壽二人隔著案幾對面而坐,正持筆伏案記錄,顯是在刑訊逼供。

  劉義符見兩人連忙起身,便擺了擺手,問道:“這就是那賊將,招供了嗎?”

  “已經(jīng)招供了,大家!這賊叫周超,還是廬江周氏周處之后呢,可惜竟不知忠義,甘愿為叛臣驅(qū)策,致伯策將軍身受重傷,死不足惜?!表n龜壽回道。

  這時那周超抬起頭甩了甩一頭亂發(fā),露出一張黝黑的臉,嗡聲嗡氣道:“某奉命行事爾,既上戰(zhàn)陣,誰不想立功升賞?”

  “巧言狡辯!”韓龜壽呵斥一聲,反問道:“何以別的將領(lǐng)不曾窮追,你卻追了伯符將軍近百里,別說你不知伯符將軍是誰?”

  “盲目追逐功名,見小利而忘大義,不知忠義是非,你既犯下大錯,又為我軍所俘,理當讓你吃個教訓,長長見識。某作為太尉府司馬,便判你杖三十,貶為小校留作聽用,你可心服?”

  “末將……愿受罰!”周超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回道。

  “受罰是小事,你要記住你所犯之大錯!”吉翰一臉冷酷地強調(diào)了一句,對兩名侍衛(wèi)揮揮手道:“帶下去行刑,事后交豐城侯加以管束?!?p>  吉翰處理刑訊之事果然是精明干練,挑明事理再打他三十杖,這家伙想不服都難,因為跑不了。

  劉義符想想心中暗笑,見兩名侍衛(wèi)押著周超走了,便問道:“文淵先生已經(jīng)去彭城了嗎?”

  “正是,剛走不久,有郭文淵去,此事必成,陛下勿須擔憂?!奔参⑽㈩M首,又有點發(fā)愁道:“料想豐城侯也快回來了,不知輜重庫房是否騰出空來,怕是要放不下??!”

  劉義符笑道:“可以搬進這大院內(nèi),空余房舍現(xiàn)成的,吾明日一早就要搬進城內(nèi),打算帶劉公與侍從三百人即可,余者留下看守。這處山崗與城池互為犄角,大營仍需留駐重兵?!?p>  這個安排,吉翰也無異議,便問起刺史府宴請諸郡太守之事。劉義符將劉粹與一眾官員所議行事章程告之,說起納高道謹之女,吉翰也比較滿意,頗為贊許。

  兩人正相談隨后諸事的細節(jié),外面忽然喧鬧不已,很快有侍衛(wèi)來報,朱景符接應船隊走芍陂入淝水到了城東平橋處,正在卸載輜重,先回營的士兵肩挑手扛著麻布糧袋往西營區(qū),接著趕出大隊車馬去搬運了。

  劉義符與吉翰走出轅門,劉懷之帶著一群庫房軍吏正要往城東去,劉義符想起之前劉粹摔倒在臺階上的事,招手將他叫了過來,叮囑道:“懷之!這些雜事你暫且不要忙活了,吾剛從城內(nèi)回營,你父今日神態(tài)有些恍惚,狀態(tài)有點不太好,你且回去侍奉。”

  “我阿爺好得很吶,這不必了吧?要不等這事忙完再回去?”劉懷之挽起衣袖,忙得有點灰頭土臉,顯是不太相信。

  吉翰看了劉義符一眼,有點驚訝,便也勸道:“你先回府照看著,這里的事我來應付?!?p>  “那好吧,我先回營更衣!”劉懷之也不再堅持,帶著隨從走了。

  吉翰去招來軍吏問明情況,帶人去接收輜重,劉義符一時閑著無事,召苑義夫牽了熊貓過來,騎著一路前行數(shù)里到城東橫跨河面的石平橋頭渡口處,見寬達四五丈的淝水河面波光粼粼,一片碧綠,數(shù)百條大小漁船滿載著糧袋和兵甲,沿河岸一直排得望不到尾。

  兩千歷陽及南汝陰郡兵已陸續(xù)登岸,正在匯聚列隊,朱景符率百余名騎從高舉旗號,正等待清點人數(shù)好拉回營去安頓。而搬運物資的活兒,自然就交給了大營里四個軍的步卒了。吉翰找朱景符移交了帳目及兵員名冊,急匆匆回營去庫房。

  劉義符打算粗略了解一下數(shù)目,便打馬過去問道:“豐城侯!兵員沒逃散少數(shù)吧?有輜重幾何?”

  “郡兵兩千倒沒少,就是因船少又裝的太多,在芍陂里翻了幾艘小漁船,損失了一些糧食暫未深究,帳面上有兵甲、軍服等兩千套,這沒有零散的。糧食共一千斛,大概會少點?!敝炀胺胤A道。

  劉義符點點頭,心里飛快換算了一下,這年頭一斛糧等于后世六十市斤,總數(shù)就是六萬斤糧了。而一斛糧恰好是一隊100士兵一天的口糧,每兵一餐三兩,而且是只吃兩頓,早餐除了戰(zhàn)時一般不供應,配菜啥的只有咸吃蘿卜酸菘菜咯!

  而蘿卜這年頭叫甘荀,有赤荀、白荀之稱,當然還有葵菜,如“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就是指葵菜了,還有莧菜、韭菜、茄子、蔓菁、芋頭、菜瓜、芹菜等等,這時代成書的農(nóng)學著作《齊民要術(shù)》就記載了很多。

  。。。。。。。。。。。

  此時,刺史府后堂宴罷,一眾官員打著飽嗝,噴吐著酒氣,三三兩兩地聚在庭院里小聲交談著各自的見解,話題當然是三日后南郊大祭要發(fā)布的檄文,該如何奉主上打回建康,以及剛剛使君當堂提請,為主上求納高太守嫡長女的事。

  “若非沈太守家眷在京中,不然怕是輪不到高氏女郎,這門第還是差了點?!?p>  汝陰太守王公度不無遺憾,但旁邊幾人一聽,當然都知道他也是在為自己可惜,因為他的家屬也在建康,不過論門第,王公度既非太原王氏,也非瑯琊王氏,同是北方士族,與高道謹一樣不為高門所認可。

  沈叔貍與高道謹同為邊將,景平元年有過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經(jīng)歷,平時關(guān)系也還不錯,并不以為意,笑道:“呵呵……這便是機緣所在了,如今我等須得好好恭賀高太守,這鄙夫剛才答應時,又驚又怕又竊喜的樣子好不討人嫌?!?p>  高道謹為何是這表情,眾人一聽心領(lǐng)神會,都不由大笑起來。

  這時劉粹與高道謹隨后出來,劉粹小聲叮囑什么,后者連連點頭,一眾官員上前道喜,大伙兒現(xiàn)在不是親屬,就是同僚,目標也一致,關(guān)第系更近一步,不免說笑打趣起來。

  劉粹笑著招呼道:“高太守已使家仆隨從回陳郡,將家屬接來壽陽,諸位皆是一方大吏,屆時還有勞張羅一二,待今后功成,不說別的,九卿之位當屬也?!?p>  “哪里哪里……我等才疏學淺,德行不彰,惟勤勉以奉王駕,豈敢作如此之想?”

  這個大餅是如此的喜人,大家當然很樂意,嘴上都謙遜起來,盡管心里還是懸著的,趁此機會閑著樂一樂也沒誰說什么。

  “那么祭祀禮儀諸事有勞沈、高二位太守,修繕城防部署兵力繼續(xù)由李、王二位好生布置,萬勿懈怠!”劉粹想了想又道:“未知府庫存糧及兵甲還有幾何,某且先去盤點一二,諸位宜各行其職?!?p>  將一眾官員送出刺史府大門前,劉粹叫上數(shù)名隨從正要去城內(nèi)東北角定淮倉看看,這時一名老仆從府衙內(nèi)小跑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見無人在旁才低聲稟道:“郎主!小郎君帶了那賊謝宣明書信回來了,正在后宅中。老奴再三追問,小郎君才說,謝宣明率禁軍已屯駐陰陵,意在迫降郎主附從朝庭諸公……”

  “此賊好生惡毒,枉某當年與其親厚,竟如此卑劣,其心可誅!”劉粹一聽心中大怒,臉色鐵青,轉(zhuǎn)身又向府衙內(nèi)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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