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納了黑暗古井的力量,韓明遠(yuǎn)此時的實力,堪比神澤帝君,就算是王樹哲也不禁直皺眉頭,暗暗懷疑古井內(nèi)另有一塊鴻蒙紫晶。
那口黑暗古井就懸浮在他的身后,韓明遠(yuǎn)將承平劍放入黑暗古井,直至劍柄被淹沒,再次提將出來,承平劍重又變的完美無缺,并且多了一股至陰至暗的力量。
王樹哲的眉頭挑了挑,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冷冷的注視著韓明遠(yuǎn)。
韓明遠(yuǎn)盯著那把劍,又看了看黑暗古井,他想起許多年以前,在他第二次踏入絕命谷的時候,曾在一個漫長的走廊看見過一副圖畫,圖中無窮的黑暗侵襲世界,從黑暗古井中噴薄出大量漆黑的墨水,將世界染的烏煙瘴氣,而在那黑暗古井的前面,還有一個白衣勝雪的青年人,那時的他猜測畫中的人物就是源武大帝,沒想到這許多年過去,直到如今,他才發(fā)現(xiàn)畫中的人原來就是自己。
韓明遠(yuǎn)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原來一切早已注定,我的人生,便如同畫中一樣,無論我怎樣努力,都無法擺脫既定的命運(yùn),一直都是跟著無形的那條線在走?!?p> 王樹哲點點頭,高聲道:“韓明遠(yuǎn),你終于看清楚了,這世間的一切都是虛妄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有人用痛苦換走了我的幸福,現(xiàn)在我要換回來,你肯跟我聯(lián)手嗎?“
韓明遠(yuǎn)沉默了,一切是否真如王樹哲所說,都是虛妄的,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如果是真的,他現(xiàn)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假如他放棄了掙扎,命運(yùn)又會發(fā)生怎樣的變化,絕命谷最后的圖畫空白一片,是本來就還沒有?還是需要他來填充。
韓明遠(yuǎn)只覺得一陣頭大,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無數(shù)的記憶片段閃爍,從出生到如今,宛如放映片一般來回閃爍,他禁不住自問:我來到這個世界,到底在追求什么?我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他想不出來,因此感到痛苦。
王樹哲冷哼一聲,轉(zhuǎn)過身來,朝著無垠海的入口而去,入口早已被封閉了,在王樹哲和韓明遠(yuǎn)激戰(zhàn)的時候,白帝就動員了所有人返回?zé)o垠海,并且發(fā)動了陣法,徹底封印了進(jìn)入無垠海的入口。
哪里儼然虛無一片,流竄在時空亂流中的入口,隨著時光一直在變化,沒有固定的坐標(biāo),王樹哲閉上了眼睛,默默體會,不久后,他縱身來到宇宙的盡頭,那是一片虛無的地帶,王樹哲邁步其間,跟著時光再走,忽的眉頭舒展,對著一片虛無的地帶,猛的一拳轟出,宛如石頭砸在玻璃上,虛空宛如鏡子般爆裂開來,涌現(xiàn)出一個漆黑的通道,王樹哲嘴角噙著冷笑,邁步走了進(jìn)去。
這是一個漫長的時空隧道,極為不穩(wěn)定,處處遍布著裂痕,然而隨著王樹哲的腳步,裂痕在自動彌補(bǔ),在逐漸形成一條完整的道路,當(dāng)王樹哲走出通道的時候,這條時空隧道瞬間炸裂,變得一片虛無。
他強(qiáng)行貫穿了兩個宇宙的通道,進(jìn)入了無垠海之內(nèi),與白帝等人面對面對峙。
話不多說,白帝直接出手,手持一柄七彩色的神劍,對著王樹哲劈出一道雪亮的劍光,王樹哲掌心血光吞吐,形成了一把液態(tài)的血色長劍,反手對著白帝劈了過去。
兩兩相交,虛空中爆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一團(tuán)白光瘋狂的漲大起來,轉(zhuǎn)眼沉入了無垠海之內(nèi),下一瞬,無垠海轟然掀起萬丈高的水墻,無數(shù)的雨點傾盆而下,綿密如毛發(fā)長針。
王樹哲一步未退,白帝卻是被狠狠的震飛出去,嘴角流下了大片的殷紅,僅一招都受到了重創(chuàng),一名老輩星君喝道:“快走,此人不能抗衡,退回述和大陸?!?p> 白帝一把拉住那名星君,斥道:“述和大陸是最后的希望,絕對不能破碎,我們必須在無垠海留下此人,若是容忍此人進(jìn)入述和大陸,一切將會悔之晚矣。“
那名老星君眼角泛著淚花,顫聲道:“我們沒法贏的,他已經(jīng)不是人了,他是神,我們沒法抗衡神的。“
諸人都有同感。
白帝聽了卻是勃然大怒,怒道:“人固有一死,難道要想鴻毛一樣輕賤?我為帝,就是述和大陸最后的保護(hù)神,我會想辦法將他留在這里,不惜一切代價?!?p> 王樹哲點了點頭,道:“不管你們?nèi)绾畏纯?,我遲早會打到述和大陸,在哪里動用古今絕學(xué),將我所曾受到的痛苦,萬倍映照在眾人的心中,直至他們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如此才能除我心頭之恨?!?p> 白帝深吸一口氣,喝道:“小輩,你是后來者,先輩的痛苦遠(yuǎn)比你更深,不管你曾經(jīng)有過怎樣不堪的經(jīng)歷,我都給你一個機(jī)會,放下過去的仇恨,從新開始生活。“
王樹哲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輕蔑和不屑,又夾雜著強(qiáng)烈的仇恨,他那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下分外刺眼,閃爍著慘白的光澤,笑了半晌,王樹哲的面色驟然陰沉下來,道:“我這一生愛過三個女人,一個失身受辱而死,為我煉丹,名喚月桂:另一個被流匪啃噬生吃,撫我長大,名喚月含,還有一個不識我意,折辱于我,名喚妍秋,自三人死后,我以生命起誓,要將我所承受的痛苦,萬倍施加在所有人身上,我殺光了所有認(rèn)識的人,猶然覺得不解恨,我只感覺腹部有一團(tuán)火燒的厲害,燒的我徹夜難眠,燒的我死去活來,把我變成了一個怪物,不錯,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怪物,以復(fù)仇者的名義,向這個世界討回屬于我的公道,僅此而已?!?p> 白帝深深吸了口氣,眉頭禁不住的跳動,他想說些什么,卻感覺萬分無力,早已從王樹哲的口中體會到了無奈和心酸,一個被痛苦和憎恨滋養(yǎng)出的靈魂,如何會學(xué)會感恩呢?有的只是仇恨,和對生命的踐踏罷了。
他不在多說什么,全力出手擊殺王樹哲,第十招過后,白帝永遠(yuǎn)的逝去了,被王樹哲一劍斬斷了腦袋,化成了星火消散。
王樹哲大開殺戒,對著一群星君瘋狂出手,他的手,他的劍,乃至他的呼吸他的眼神都是致命的利器,沒有人可以抵抗分毫,通通要死。
一炷香的時間,海面上漂泊了四五十具尸身,都屬于星君,這方海域空氣中揮之不散的血腥味,在空中長時間彌留,王樹哲嘴角含笑,一步邁步,身子已出現(xiàn)在海的另一端,這其中天文數(shù)字的距離,竟在他邁步間做到,恍如跨越了無數(shù)的宇宙。
在他的面前,是通往云海域的時空隧道,這也是進(jìn)入述和大陸最后一道關(guān)卡,在這道關(guān)卡面前,滿滿當(dāng)當(dāng)有著數(shù)百道身影,以褚星空,犁悍仙為首的一群星君都在此,這其中大部分都是至尊,星君只有寥寥幾人。
犁悍仙輕嘆一聲,道:“看來白帝失敗了?!?p> 褚星空點了點頭,眉宇間閃過一絲沉重。
王樹哲冷漠的掃了眾人一眼,一句話也不愿意多說,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對著眾人點去,指端毫光一閃消失不見,下一刻,褚星空所在的眾人紛紛臉色大變,除了少數(shù)星君,大部分的至尊都紛紛爆碎,零落的飄蕩在虛空中,海面上。
一指之威,擊垮了眾人的信心。
王樹哲喝道:“還有誰能阻我?“
話音剛落,便聽有人喝道:“我能?!?p> 王樹哲回頭看去,見是韓明遠(yuǎn),不由得吃了一驚,道:“你糊涂了,跟我一起抹殺這世界,這才是你該做的?!?p> 韓明遠(yuǎn)搖了搖頭,道:“不管其他人如何,青兒給我的記憶總是真實的,她愛著這片世界,我就不能讓你毀了它?!?p> 王樹哲點了點頭,沉聲道:“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p> 話音落下,一劍對著韓明遠(yuǎn)劈出,劍光未至,海面已被整齊的分開,宛如兩面瀑布對流,韓明遠(yuǎn)臉色不變,催動承平劍,揮擊劍光迎了過去,轟卡,無垠海多出了無數(shù)的黑色大裂縫,徑直劈開了無垠海的通道,蔓延到述和大陸之內(nèi),一層陰云籠罩了天空,給述和大陸的所有人投下了大片的陰影。
死亡的恐懼在蔓延。
韓明遠(yuǎn)裹住王樹哲,向著海的另一頭而去,在哪里展開了曠世的大戰(zhàn),這一場戰(zhàn)斗持續(xù)了很多年,時常會有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傳來,又伴隨著驚天動地的怒吼,褚星空和犁悍仙相顧駭然。
不知過去了多久,無垠海褪去了海水,變成了干枯的沙漠,沙漠又不斷的流逝,最后變得了斑駁的鏡片,映照著各個宇宙的景象。宛如玻璃碎片呈現(xiàn)在面前。
又過去了很多年,這片破碎的時空終于安靜下來了,再也沒有了曠世的大戰(zhàn),褚星空鎮(zhèn)守在門戶之前,與犁悍仙并肩而立,一左一右,宛如兩顆大樹護(hù)持著大陸最后的安寧。
褚星空對著犁悍仙說道:“變數(shù)無盡,我必須要去看看,如果我沒有及時回來,你就把大陸切成無數(shù)的小碎片,放逐在時空亂流當(dāng)中,任由他們生息吧?!?p> 犁悍仙笑道;“我倆都戰(zhàn)死了,這片大陸也必定不會存在,我與你同去,便是戰(zhàn)死也不孤單。“
褚星空想了想,默默的點了點頭,二人走出了這片破碎的空間,在迷蒙的灰色霧靄中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形虛影,他有三顆頭顱,左邊的是葉寒光,右邊的是韓明遠(yuǎn),中間的是王樹哲,三個人眉心發(fā)光,居然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quán)。
轟隆,左右兩個腦袋同時爆碎,兩團(tuán)靈魂光芒同時遁入了王樹哲的眉心,三個人糾纏在一起,像是人格在不斷的轉(zhuǎn)換。
褚星空和犁悍仙面面相覷,彼此對視一眼,同時就要出手,那道身影忽的回頭一眼,兩個人如遭錘擊,盡皆吐血橫飛出去。
茫茫迷霧終于消散開去,霧中的身形也變得清晰了幾分,那道身影攤開雙手,看著掌心,喃喃道;“每個人生來都是既定的,按照固有的生命軌跡運(yùn)轉(zhuǎn),最終都要走向死亡,人世間的一切情仇都是虛妄,每個人忙碌在這個世界,著急扮演著各種角色,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失去的更多,也許處在彌留之際,每個人最終才能看清自己,回憶過往的一切,擁有了怎樣的靈魂,是否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離去,向世界做最后的告別。“
褚星空爬起身來,擦掉嘴角的血跡,道:“你是誰?“
那道身影抬頭看他,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笑道:“我什么人也不是,卻代表了很多人,自今而后,創(chuàng)造一個真正的世界,一個沒有痛苦,只有幸福的真實世界?!?p> 那道身影高舉雙手,手腕并攏手指攤開,作開花狀,高聲喝道:“大真命術(shù)——恒安!“
這一瞬間,一道光劃過,照亮了無盡的宇宙星海,一個新的世界正在啟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