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忽聽到窗外梆子響。狐貍見已起了更,囑咐小謝道:“晚上我要去做一件要緊事,快則明天一早回來,慢則明天中午回來。明早那郡守若來問我,你須得替我瞞住,切不可叫人知道我不在房中,否則就要壞事啦。”
小謝問道:“大半夜的,你又要做什么去呢?”
狐貍道:“這會兒來不及跟你解釋,回頭你就知道了?!闭f畢,也不等再問,旋即化作一道白光從窗戶中閃出。
還沒半柱香功夫,狐貍又折返回來。小謝詫異道:“不是說,明天早上才回來嗎?”
狐貍道:“我另想起一件事來?!彼呎f,邊跑到床邊將被子鋪好,又將兩個枕頭塞進(jìn)被子里。
小謝見他把一包不知什么的東西塞進(jìn)了被子里,好奇問道:“你做什么呢?”
狐貍笑道:“晚上說不定有‘朋友’過來拜訪呢?!庇謬诟佬≈x道:“今天晚上你要警醒些,不要睡在床上。那邊有一個大衣柜,待會兒熄了燈,你且在那里將就一晚。晚上不管有什么動靜,都不要出來,也不要出聲,聽明白了嗎?”
小謝點(diǎn)了點(diǎn)頭。狐貍?cè)ズ?,她?dú)自在屋中坐了一會兒,甚覺困倦,熄了燈準(zhǔn)備睡覺,心中暗想:狐貍的葫蘆里不知賣的什么藥,古里古怪的,還非要自己睡在衣柜里,要只是為了捉弄人,未免也太無聊了,暫且聽他的罷。
她打開柜門,倚著柜子睡下,只留下一條小縫。不知過了多久,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聽房中窸窸窣窣的似有聲響。
小謝起初還以為是老鼠,透過小縫一看,卻見一個黑影走了進(jìn)來。小謝不覺一怔,屏住呼吸,透過小縫看他意欲何為。
只見那黑影徑直走到窗前,舉刀往床上猛砍了幾下,悶笑道:“叫你小子猖狂,讓你知道謝大爺?shù)膮柡?!”黑影有在屋?nèi)環(huán)顧一圈,自言自語道:“奇怪,那小子明明還有個仆人,怎么不在屋里?”
小謝聞言,趕忙捂緊嘴巴,心想:這可不妙,倘或叫他知道自己躲在衣柜里,必然被他殺人滅口。
好在那人只是翻尋了一會兒,見找不到人,便作罷道:“算了,既然已經(jīng)殺了那小子,料想那隨從也耍不了什么花樣,明日郡守查起來,正好把殺人的罪名全推到隨從身上?!?p> 他自鳴得意,又閃了出去。小謝等了良久,見別無動靜,才敢從衣柜里出來。借著微光往床上一看,被子上早已被捅了幾個大窟窿,上面不知染了什么東西,濕漉漉黏糊糊的一片。
小謝心里害怕,暗想,倘或那人再折返回來,自己怕不是他的對手,還是等狐貍回來再說。于是便躲回衣柜,將就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還是被門口的敲門驚醒的。
小謝心想,莫非是狐貍回來了?正要跑出去開門,轉(zhuǎn)念又一想,狐貍來去從不著痕跡,何必敲門?于是問道:“是誰在外面敲門?”
一人答道:“我是謝參軍,奉郡守之命,請楚公子到府衙堂前一敘?!?p> 小謝一驚,這聲音分明就是昨晚那個黑衣人。因想到狐貍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叫人知道他昨夜不在之事,只得胡亂應(yīng)道:“且略等等,我家主人還未起床,等他梳洗完,我們再去見郡守。”
那謝長儒聞言,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在此恭候,你們什么時(shí)候梳洗完,我們就什么時(shí)候起身。”
小謝心想,這可糟了,他們堵在門口,自己也出不去,倘或他們等得不耐煩了,硬闖進(jìn)來,自己該如何解釋狐貍不在的事呢?她愁得額頭冒汗,只盼狐貍早點(diǎn)現(xiàn)身。
那謝長儒早料定狐貍已死,知道小謝交不了差,故意在門外催促:“好了沒?大男人家的,又不用擦脂抹粉,怎么穿個衣服也那么慢?”一邊讓人使勁敲門。
小謝實(shí)在沒法,只好扯謊道:“我家公子今日身體不適,請轉(zhuǎn)告郡守,我們一會兒再去?!?p> 謝長儒心中暗自冷笑:“我們奉郡守之命,就算楚公子病了,也得抬去郡守跟前。既然你們不肯出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說罷,命人用力踢踹房門。
小謝急得發(fā)抖,正不知所措,房門已被人一腳踹開。謝長儒帶著一伙人一擁而入,有幾個搶先到床上翻檢了一遍,前來稟報(bào)道:“啟稟參軍,床上沒人,只有一灘血跡?!?p> 謝長儒皺了皺眉,囑咐眾人道:“在房里各處仔細(xì)搜尋一遍,什么柜子、箱子都打開來看看?!?p> 眾人依言,翻箱倒柜地找了半日,始終一無所獲。謝長儒也起了些疑心,親自搜尋了一遍,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于是扭住小謝,質(zhì)問道:“說,姓楚的小子到哪里去了?”
小謝被他扭得手疼,反問道:“他去哪兒了,你不知道么?”
謝長儒一愣,冷笑道:“笑話,本參軍如何得知。你一晚上都和他待在一處,會不知道?”
小謝不知如何回答,干脆咬緊了牙關(guān)不答。謝長儒見狀,便命手下將她扭送至郡守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