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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jīng)新說第一季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歸去來兮

山海經(jīng)新說第一季 草堂散人 3246 2020-06-19 17:26:54

  黃昏,昆侖山上百座磅礴的山峰淹沒在白莽莽的霧海中,厚重的霧浪如游龍般翻滾旋轉(zhuǎn),氣勢恢宏。

  如此蒼凝似黛、壯麗如海的昆侖山下,山口外靜謐小路上卻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著幾道飄忽的身影,他們?nèi)砩舷掳诤谏囊剐幸吕?,看不清輪廓,只是渾身散發(fā)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趁著夜色貼地疾行,幾息后,已到山口外五里之遙的一片松柏林間,幾道身影頓了頓,消失無蹤,密林中立時升騰起一簇簇煞氣!!

  子夜的繁星布滿天幕時,翅膀扇動的氣流破風劃過,昆侖山西南側(cè)宵云峰上三只青鳥駐足,宵云峰是昆侖山的最高峰,緊臨瑤池,三鳥居高臨下,冷眼掃過昆侖山腳下的松林和東北方的幾座仙宮,黑緞般的夜幕下閃爍的繁星呼應(yīng)著仙殿中透出的輕柔銀光,籠起一重厚厚的白霧,此時的靈鳥異獸早已收了白日的歡騰沉入夢中,只留下仙殿前一串串迷轂GU樹枝不時泛出忽明忽滅的幽光。

  赤松子端坐在玉華亭邊,深邃的眼眸里充滿期待,自從燧皇的背影離去,他的目光還未曾離開過亭中心結(jié)起的結(jié)界。

  一陣急風拂過,紗縵隨風而起,圍繞在紅帳周邊的磅礴仙澤翻轉(zhuǎn)流動,玉華池中碧波蕩起,大片盛開的蓮花隨著水波飄搖不定。

  “南陽!是你要回來了嗎?。俊彼谛牡纵p輕呼喚,氣息隨著浮動的仙澤透出擔憂和忐忑,這是他近來很少有的心態(tài)。

  長夜漫漫,仙帳內(nèi)安靜如初!

  赤松子微闔二目,神識外放,默數(shù)著昆侖山周圍不同的氣息,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昆侖山中一日之間竟突然聚集了眾多不同種族的高手,尤其令赤松子頗為震撼的是,這些人當中竟還有仙澤磅礴的神者,這讓赤松子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師父既然沒有主動召他,想必他老人家心中早有定數(shù),赤松子倒未過于憂心!

  他現(xiàn)在放心不下的只有紅帳中沉睡的玉人!

  玉華亭中仙澤的流動正如帳中人的心緒起伏,玉人睫毛微動,記憶的潮水清晰如昨奔涌進腦海,燧木林中與鳥獸花草相伴、自由自在長大的紅衣女孩;昆吾宮中勤學苦練、馭火修習的絕美少女;玄女宮宴的紈绔子弟;昆侖山共賞初日的少年;紅鸞轎中決絕的兩行清淚;西海畔劍拔弩張的較量;漫天冰雪中緩緩落地的淡藍衣袂,無邊無際的荒火中,她看到自己是那株玉華池中搖曳的紅蓮......

  恍惚間,一個蒼老的身形亦步亦趨的親手將她抱回昆吾山,高大的背影蒼涼而蕭索!冷風冽冽,上山的路寸履難行,高大的身影幾欲跌倒,隨行的人伸手來扶,卻被狂暴失控的勁氣甩開數(shù)丈,兩側(cè)參天的燧木林樹冠低垂、悲痛肅穆,跪伏的宮女嗚咽聲聲,哀傷的情緒遍染著整座昆吾山,從此,昆吾宮大門緊閉,百年謝客!

  一百多年后的一個深夜,天空沒有云層,月色也很清冷,暮沉沉的夜空幾乎沉到燧木林的樹冠,紅衣老者抬頭觀星象,西北海外,有夜星明滅不定,摒退寢殿的宮人后,紫紅的瓷瓶收進衣袖,緊身的衣衫外披了件皂色的玄袍,身影晃動間,消失在宮墻里。

  寒暑河底的水晶宮內(nèi),殿頂?shù)囊姑髦樯⒊雠?,白沉香的香氣正飄在殿里,不同往日的安靜雅致,今日這里的氣氛一片凝重,雪白長衣的水正目光正注視著眼前的紫紅瓷瓶,一小團絲絲縷縷的白霧在封了結(jié)界的瓶子里縈繞。他伸手默默換掉溫了又涼了數(shù)遍的茶,開口道:“你也知這丫頭當日報了必死之心,經(jīng)三昧真火重傷的魂魄,我寒暑河這小小還魂丹確實無能為力呀!

  對面罩著黑袍的老者低著頭,眉頭凝的更緊。

  水正嘆了口氣,又道:“不過萬事皆有因果,想這星象雖弱,卻并非死棋,想我這寒暑河既然能制出還魂丹,皆因為此乃滋養(yǎng)魂魄的圣地,不如你先安心小住幾日,我們再看這丫頭的造化如何!”

  黑袍老者略一思忖,重重的點頭,終于開口:“現(xiàn)如今怕也只有這個法子了,不周山地處偏僻,倒是不易被人打擾,那就叨擾賢弟了!”

  “燧皇兄說的哪里話來,多年前若不是得你相救,我早已魂飛魄散了,哪還有今日寒暑河的一隅偏安,燧皇兄的事,水正當萬死不辭!”水正緩緩道。

  往后的幾日夜晚,水晶宮里經(jīng)??吹届莼恃鐾强眨。?p>  直到七日后,不周山視默族長喜得一女,取名印娢,那燧皇才消失不見!

  然而,好景不長!印娢姑娘生來身體病弱,終日被關(guān)在族中,長到十六歲未曾下山,而印娢姑娘唯一一次下山,竟是生祭寒暑河,當姑娘的身體落水之際,宮人們看到十六年前曾在宮里住了七日的紅衣老者悲憤異常,他重重的一掌拍在水晶宮的白玉柱上,寒暑河水竟被這一掌帶起陣陣熱浪,開了鍋似的河水洶涌澎湃,攪起巨大的漩渦像發(fā)瘋般的襲卷水岸邊,若不是水正即時制止,不知要釀成何等大禍。

  印娢姑娘受傷的身體被老者救下,一切皆有命數(shù),第二日,帝妃聽沃便來水晶宮取走還魂丹。

  還魂丹服下口中的那一夜,昆侖山玉華池中的紅蓮受了感應(yīng),遙遙拜別照顧她的師尊,趕來不周山,尋著自已相同的另一縷殘魂,合二為一,印娢姑娘醒來時,眉心多了一顆紅蓮印記,做為印娢的十六年她記的清清楚楚,其它的好像都忘了。不過靈臺偶爾有一些她不認識的模糊身影闖入,總會讓她頭疼欲裂!

  她醒來時,一眼望到炎帝身旁的白衣青年,湖水般清澈的朗目,身姿挺秀,悠然自若、清新俊逸,一種熟悉的親切感讓她周身暖流涌動,她覺得他們之間似曾相似。

  好在雨師同她也并不生分,在不周山大戰(zhàn)中救了自己,不但教自己劍術(shù)、傳授心法,還允她叫他的名字,印娢心里如被春雨潤澤的土地般,同時她也覺出,雨師如畫的朗目里總籠有一層淡淡的憂郁!

  后來她的父親視默求帝君帶自己下不周山歷練,雨師忽然請命離開了數(shù)日,她雖然表面上裝的毫不在乎,暗地里卻偷偷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悵然若失!

  雨師回來時,她正被夔牛的勁氣堪堪擊中,雨師抱著她飛向半空,那一刻她瞧見他俊逸的臉上比平日少了些許憂郁,多了些許深沉,雨師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揉進他的目光里,落地很久,雨師抱著她的手臂都不肯放開,印娢滿臉通紅的提醒他放開自己時,她注意到雨師與平日喜穿的素白衣衫不同,他換了一件水藍色的貼身長衫,束了一條月白色云紋腰帶,外披月白色對襟外袍。

  他站在那里,仿佛從西海海天相接處走來,如墨的發(fā)絲被風揚起,俊逸的臉上卻是波瀾不驚,沉靜中襯著優(yōu)雅。

  當時她想這水藍色大概是天底下于雨師最為相配的顏色吧!!從那天以后,雨師像是知她所想,所有的衣衫全部換成了這個顏色!

  再后來,炎帝命雨師去南海探查,他卻一定要帶上自己,惹的他的小徒弟桑兒極為不滿,那時她突然真正意識到自己好像喜歡上雨師了,從此,她萬般糾結(jié),憑女孩的心思,她能察覺到桑兒對他師父的愛慕,他們師徒在一起朝夕相處了十幾年,感情自然深厚,自己怎可奪人之愛!!

  她一度為自己的行為羞愧難當,但是,萬不該來的還是來了,南海大戰(zhàn)前夕,桑兒負氣而走,甚至割發(fā)斷義,那天她把自己關(guān)進房里,淚水像決了堤的河不受控制,她想她一定要把女桑找回來,并與雨師做個了斷,然后她就回不周山去,協(xié)助父親視默鎮(zhèn)守大風雨表,終其一生。

  然而她想的這一切終究被南海的一場大戰(zhàn)阻斷了,他與赤松子一起經(jīng)歷了種種生死的時刻,并且隨著她的御火之術(shù)的修習,越來越多的奇怪記憶闖入她的心中,她的愛意居然更加不受控制。

  萬里晴空的南海岸邊,她還記得淡藍的衣袂飄飄,他把自己攬進懷里說過的話:“有些事你現(xiàn)在還不明白,不過沒關(guān)系,以后的路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只要你相信,我赤松子愛的人,只有你一個?。 ?p>  “雨師。。。!赤松子。。。!不!木頭——他是我的木頭!我唯一愛的人!我生生世世愛的人!

  那一年他在玉華池中醒來,終日守著血蓮喝醉,恨不得隨自己去了,自己曾求過師尊:“若他痛到無法自拔,就讓他忘了我!”每每想到這句話時,心像是被鉆了洞,流出來的每一滴都是鮮紅的心頭血,她想了一百多年,她想倘若有一天,自己還可以醒來,木頭若真的忘了自己,自己該如何找到他;而即使找到他,他又不認得自己,那她醒來又有何意義!!

  蒼海變幻,命運捉弄,現(xiàn)在那個被遺忘的顯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把他忘了!這就是為什么自己總覺得他的目光中藏著憂郁和不安,因為木頭的眼中看到的印娢是另外一個自己。

  他總是小心呵護,默默承受,他既怕印娢不要他!又怕南陽記不起他!

  “我愛你,是永生永世的諾言,無論是生或是死,我都會隨你而去……”她聽到曾經(jīng)他們的諾言!

  還好,因為是你,所以縱然是茫茫人海中,縱然經(jīng)歷千難萬險,我們也沒有錯過??!

  烏黑的睫毛眨動,玉人眼尾處滾落一顆晶瑩的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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