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砂收到她等待已久的消息后終于長舒一口氣,她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走到了院子里,如今墻角的花已經(jīng)次第開放了。
那些球莖那些種子都真正地落腳于此了,藍色的紅色的粉色的花一朵接著一朵,梅杜砂走到花朵附近,她伸手觸摸了一下那些嬌嫩無比也美麗無比的花兒,心中突然間涌上了一股刺痛般的糾結。
突然前面的砂鍋店里傳來了聲音,好像有人在那里說話,是個小孩子的聲音,除此之外梅杜砂還聽見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梅杜砂挪動身子往砂鍋店那邊移了移,她看見自家的砂鍋店里此刻正坐著兩個陌生人,他們好像是一對母子。
其中那位大人正在和荔枝的姑媽,也就是讓梅杜砂叫她殷姨的那個女人說話,她們說話的聲音很輕,梅杜砂即使就站在近在咫尺的院子里也沒有聽太清,但是小孩子的嬉鬧聲她倒是聽得很清楚。
她往砂鍋店里又看了看,她老爹居然不在,這可不尋常,難道和荔枝姑媽說話的人是荔枝那邊的親人?
“媽媽,走,要走!”
梅杜砂的頭露出在砂鍋店的一角,看見她的小孩子立馬拉住他媽媽的衣角和她吵嚷著,被他拉住衣角的女人面色不改,依舊很溫和地在和荔枝的姑媽說話,梅杜砂又靠近了些,這一次她聽見了兩人說話的內(nèi)容。
“荔枝總是喜歡任性,這才多久又鬧著要回去了,給你也填了不少麻煩,真是不懂事……現(xiàn)在好了,還把自己弄到了醫(yī)院,過會兒我們就去帶她回去了,她爸爸還不知道呢!我來接她也沒有告訴她爸爸……殷離,你什么時候也回去看看你哥?你也好多年都沒回去了,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雖然你哥并不想讓你知道,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其實你在找的人還活著,她不久前來家里了……”
梅杜砂聽到這些只是朝著讓她叫她殷姨的女人看了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和自己爸爸在一起的這個女人還有她自己的故事,她竟然在找一個人,關于這件事不知道她老爹是不是也知道。
但是她老爹真的完全了解他身邊的這個女人的底細嗎?
他會不會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
梅杜砂不由得思躇著,然而這一切都沒有說話的女人對面的殷離反應大,她騰地站了起來,眼神詫異地盯著坐在她對面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梅杜砂已經(jīng)從她剛才說出的話里知道她應該就是荔枝的媽媽了!
所以她剛才的那些話的意思難道是說荔枝今天就要離開梅川了嗎?
雖然梅杜砂已經(jīng)知道荔枝住了院,但是她沒有想到荔枝會這么決絕地要離開,明明她還生著病,她這么折騰自己真的好嗎?
“你說什么?”
殷離朝著她對面的女人喊了一句,對面的女人似乎預料到了殷離的反應,她伸手拉住殷離讓她再次坐下,然后又重復了一下她剛才說過的某一句話。
“是真的,那天是我接待的她,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但是我知道不會錯!后來你哥回來,他們兩人也聊了一會兒,七叔也知道的……”
“小七?”
“他沒有告訴過你?我還以為他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剛才還在想要不要告訴你這件事,但又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我知道的那部分,她看起來很好,神態(tài)和氣質(zhì)都很好,雖然她的樣子和家里收起的照片不怎么像,但看得出來她還是曾經(jīng)的殷因,你的二姐!不過她還活著這件事竟然可以隱藏的這么好,倒還真是特別!殷離?”
兩人旁邊的小孩子還在好奇地盯著梅杜砂,梅杜砂也還在認真地聽砂鍋店里的兩個女人說話。
但是砂鍋店里的氛圍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被拉住重新坐下的殷離和梅杜砂印象里的樣子不一樣了。
她似乎很錯亂又有些迷茫,但是面對對面的人她卻又有種不太接受她的好意的意思。
“你借著接荔枝離開這個機會來梅川就只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們?你和我哥結婚這件事我從來都沒有接受過,雖然荔枝和青科我很喜歡他們,但是你還有你背后的那些人我是不會原諒的,永遠……小七知道以我哥的性情他怎么可能會讓他告訴我?你明明知道這個還拿來和我說,你是故意的吧?好了,你還是走吧,謝謝你告訴我剛才的事,關于我二姐還活著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她會出現(xiàn)在你們那里我雖有些意外,但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后你和我哥都不用再拿這件事來找我了,我和殷家已經(jīng)沒有關系了……”
說完殷離已經(jīng)做出了送客的姿勢,她對面的女人臉色依舊沒有大的起伏,她只是微微一笑,眼神越過殷離飄向了砂鍋店通向后面院子的那邊。
剛才還在兩人身邊的小孩子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梅杜砂的眼前,他用純凈的和天空一樣的眼睛盯住梅杜砂,“你是誰?”
專注聽砂鍋店里的大人說話的梅杜砂被嚇了一跳,她想要伸手攔住說話的小孩子繼續(xù)往前,卻發(fā)現(xiàn)砂鍋店里的人都已經(jīng)朝著她看了過來。
她忙朝著砂鍋店里面的人笑笑,“我只是湊巧走到這里,他們是誰?”
梅杜砂指著她身邊的小孩子問殷離,殷離站起身走到了梅杜砂的身邊,她蹲下身子拉住小孩子后又朝著梅杜砂看去,“這是荔枝的弟弟青科,青科,叫姐姐!”
“不,她才不是姐姐……”
仰著頭看向梅杜砂的小孩子一臉的不情愿,但是那雙澄澈的眼睛卻又讓你無法生氣,梅杜砂笑笑后看著他,“嗯,我不是你的姐姐,你的姐姐只有荔枝,對不對?”
小孩子的青科沒再理會梅杜砂,他好像看見了什么特別的東西,一下子就從殷離的懷里掙脫出去,然后他就朝著梅杜砂身后的院子跑去了。
殷離和梅杜砂也立馬追著他的身影看向了院子里。
這個小孩子真是被寵壞了,他看見墻角里的花什么都不顧就直接掐斷了好幾朵,還興高采烈地自言自語著,“姐姐喜歡的花,送給姐姐……送給……”
“青科!”
一聲嚴厲的斥責瞬間從眾人背后傳來,梅杜砂忙不迭地看向聲音的來處,是荔枝的媽媽,她生氣的樣子和荔枝生氣時真像,梅杜砂不由地想起了荔枝。
“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這些花可以送給我們嗎?我之后會送一些家里的花種給你們,這些花和我們家里的好像,青科應該是錯以為是在自己家了……”
“帶走吧,這些本就是荔枝種的,她離開這里時還沒開花,看見你們帶去這些花她應該會高興些……”
殷離說完這些自己也走到墻角那邊,她將一些開得好的花折斷遞給了青科,“青科,這些一定要送到姐姐手里,知道嗎?”
青科還小,他不懂大人嘴里說出來的話,但是他很高興地接過了殷離遞給他的花,他還朝著殷離點了點頭。
梅杜砂本也想折一些花,但是她身邊站著的荔枝的媽媽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你就是梅杜砂吧?謝謝你這段時間對荔枝的照顧,也歡迎你以后來我們家玩?!?p> 梅杜砂毫無雜念地點了點頭,但是她很快意識到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荔枝的家太遠了。
而她也已經(jīng)和荔枝絕交了,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剛才的回應沒錯,那是她內(nèi)心最真實的意愿。
“你們該走了!”
殷離送客的態(tài)度很堅定,荔枝的媽媽拉住荔枝的弟弟青科,青科懷里抱著好看的花終于從梅杜砂家的院子里離開了。
殷離和梅杜砂也跟著走到了砂鍋店門口,那里停著一輛車,開車的是個女人,她見荔枝的媽媽出現(xiàn),忙出來幫忙打開了車門。
車子將要啟動時,荔枝的媽媽降下車窗朝著殷離看了看,“殷離,還是希望你可以回去看看你哥哥……”
殷離擺擺手算是回應,而荔枝的媽媽又朝著梅杜砂笑了笑,梅杜砂也忙回應了一下,但是荔枝媽媽的眼神卻有點讓梅杜砂覺得不舒服,殷離的眉頭也跟著一皺,“快點走吧!”
說完殷離就拉住梅杜砂回了砂鍋店,店門外的車子終于啟動消失了。
梅杜砂不解她身邊的這個女人剛才是怎么了,怎么會讓她有種被保護的感覺?
只是殷離并沒有給梅杜砂問話的機會,她很快松了梅杜砂的手又走到了門外,然后徑直走開了。
梅杜砂也再次回到門口,只是這個時候外面的路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她突然在想她是不是也該去醫(yī)院看看荔枝,還是就這樣讓一切都自然地落幕?
梅杜砂心緒有點亂,她站了一會兒后也從自家的砂鍋店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