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因姐出了遠門,家里沒有人做飯,墨洇那幾日和杜秋風幾乎都是在外面的街上吃的飯,墨洇也順帶領(lǐng)著杜秋風到四處看了看。
不過有時候杜秋風也會拉住墨洇直接住進一些有玩樂設施的酒店,因姐出門的這一周里他們其實有三四天都在一家游樂館里呆著的。
墨洇倒是不介意,難得能和杜秋風一起玩,他其實還是挺開心的,只是時不時他就會思索一下因姐到底去了哪里,現(xiàn)在又在做什么。
那天因姐開著車拐進自家院子時,墨洇和杜秋風正好不在家,因姐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她也沒有特別擔心,在因姐眼里墨洇和杜秋風都是已經(jīng)快成年的孩子了,他們做事該有分寸了,她這個不算長輩的長輩還是不要太干涉的好!
實際上這只是因為因姐她太疲憊不想去理會而已,因姐回到家就直接去了臥室,然后徑直躺在了床上,她連窗簾都沒有拉上就直接睡了過去。
第二天下午她才恍恍惚惚地睜開了眼,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梅川墓地看看,她還是覺得她想見的那個人應該被葬在了那里,所以她又沒有和墨洇他們聯(lián)系就又出了門。
因姐自己對于她現(xiàn)在追尋的問題有著十分的執(zhí)念,她其實并不好奇那人究竟是誰,過去又發(fā)生了什么,她只是對他的死抱有深深的懷疑,就仿佛過去很久的事突然像是被人打開了的潘多拉寶盒一樣,從中竄出來的東西始終讓她有些緊張。
因姐這些天都在馬不停蹄地奔忙著,她再也沒有想起不久前在陌生地方見過的那個男人,對于她與他的過往更像是別人的故事一樣根本沒有進入她的腦海。
“梅杜砂也快成年了,在她成年前一定不能讓她知道過去的事……”
一個人想要阻止另一個生命知道一些她不想讓她知道的事,能做的其實很有限,尤其是在根本掌控不了大局的情況下,任何一個人的行為稍有不慎,一切就都將付諸東流了。
因姐不希望那樣的事情發(fā)生。
此刻通向梅川墓地的公路安靜地有些異常,除了過段時間從因姐車旁開過去的公交車外,一路上她根本沒有遇到任何車輛或人流。
因姐自己也察覺到了這種特別,她不由得加快了車速,瞬間她開的車猶如一道拉長的光線一般穿過了幽藍湖上的大橋,不久之后就停在了梅川墓地的正門前。
因姐不似莽撞的沙羽,她知道如何更快速地達到自己的目的,她直接去了墓地管理員那里,也很快就從墓地管理員那里知道了梅川墓地近期的出入情況。
在因姐得知的消息里沙家最近沒有新入的墳墓,這一點并沒有讓因姐過于震驚,她又問了墓地管理員附近近來有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墓地管理思來想去好像什么都沒有想到。
就在因姐打算離開時,墓地管理員突然一拍他的大腿站了起來,他沖到墓地正門前,因姐也跟著來到了梅川墓地的正門前。
“師傅,您是想起了什么嗎?”
“對啊,就是那里,我那天還覺得挺奇怪的,怎么一大早就有幾個人站在幽藍湖邊,我站的遠沒有看清他們不知道在干什么,另外也因為太早,我這個人太困就沒多去在意!不過那撥人也就只在那里呆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走了,我當時覺得可能又是些尋求刺激或是晨釣的人在幽藍湖邊胡鬧,所以也沒再多留心,但是在那幾個人走的時候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位老人,不像是來晨釣的老人一身黑衣,樣子看起來特別壓抑,現(xiàn)在想想那肯定不是晨釣的人,但是那撥人很快就開車走了,我也就不再多想了……”
因姐找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她立馬就跟墓地管理員道了謝,然后就直接朝著幽藍湖那邊溜下了坡,墓地管理員想起前幾天有個少年也和今天這女子問了差不多的問題,他不由地朝著因姐又多看了幾眼。
“今年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這么喜歡來墓地里整事?唉,老嘍,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啦……”
就在因姐溜下坡不久,她注意到幽藍湖邊影影綽綽地站著兩個人,她連忙快跑幾步走到了那兩人的跟前,之后她便一眼看出了站在那里的兩個人是誰了。
“墨洇,你們什么時候到了這里?”
“因姐?你回來了?”
墨洇也是一臉的意外,他可沒想到他會在幽藍湖這里遇見因姐,他剎那間想起了自己和因姐第一次出現(xiàn)在梅川墓地時的情形。
時間走得可真快啊,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
“嗯,你們兩個怎么會來這里?”
“姐姐,您又怎么也出現(xiàn)在這里了?”
杜秋風調(diào)皮地看著因姐,因姐迎著他的目光也看向了他,“聽墓地管理員說這里不久前來過一些看起來很奇怪的人,我來看看是不是我想找的人……”
“姐姐想找什么人?我和墨洇這些天來過這里好幾次了,說不定我們見過呢,你說對吧?墨洇?”
墨洇沒有否認,他確實在因姐離開的這些天和杜秋風來過這里好幾次,但是他們并沒有遇見什么奇怪的人,而且每次他都是在杜秋風無理的要求下才勉為其難來這里的,杜秋風現(xiàn)在還好意思說這些事!
“因姐,你想找什么人,和你出遠門有關(guān)系嗎?”
雖然墨洇不怎么喜歡杜秋風什么都往外抖露的性子,但是他更關(guān)心因姐究竟在找什么。
因姐笑了笑,“也沒什么,一個舊時的朋友去世了,聽人說葬在了梅川這里,我來看看?!?p> “那您不應該在梅川墓地里找嗎?怎么找到這湖邊了?”
杜秋風倒是聽得仔細,墨洇朝他狠狠地瞪去了一眼,杜秋風卻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繼續(xù)盯著因姐,因姐看著杜秋風的臉突然想起了她在梅家的時光,梅杜砂的老爹,還有她公公婆婆時不時臉上也會出現(xiàn)如今她在杜秋風這個小鬼臉上看到的那種神情,這讓她對于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孩多了一份不自在。
但是大人就是大人,他們是有還沒徹底成年的孩子所不能忽視的隱忍能力的。
因姐很快回了杜秋風一句:“他沒有被葬在梅川墓地,應該是被他的家人葬在了這附近,至少骨灰會在附近……”
“哦?骨灰,這附近沒見有什么地方被松動過,我倒是覺得這湖水比之前看著陰暗了些,該不會骨灰直接灑在了水里吧?”
杜秋風真不愧是個機靈的酒家仔,一句話就點到了重點,沙里的骨灰確實被沙老爺子灑在了這廣闊無邊的幽藍湖里了。
不過這一切只是沙老爺子遵照了沙里的遺愿而已,不過這遺愿似乎也就只有沙老爺子一個人知道,沙里甚至都沒有告訴他的妻子,也許他是覺得他的妻子不會理解他吧。
至于這件事還要從墓地管理員看到的那日早晨說起,當時沙老爺子抱著沙里的骨灰趁著晨光到了幽藍湖這邊,他糾結(jié)猶豫了好久之后還是決定遵照他兒子的遺愿把他的骨灰撒在了幽藍湖里,但是他卻沒有勇氣去梅川墓地告訴孩子的媽媽他們的兒子不在了。
骨灰灑落的時間很快就結(jié)束了,沙老爺子看著幽藍的湖水沒有停留片刻便直接走了,他一時還是難以接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結(jié)局,而且他的身體也不太允許他繼續(xù)在晨露里浸染寒氣。
因姐神色驚訝地看著杜秋風,她并沒有覺得他說的話不對,她也隱隱地察覺到那個人的骨灰很可能被灑在了她眼前幽藍的湖水里。
“啊,好無趣啊,墨洇,梅川的熱鬧看完了,我也該走了!再見面,你可一定要成為更帥氣的人哦,千萬不要這么唯唯諾諾,真的太不像你本人了。對了,我叫人來接我了,就在那里!你應該不用我送了,那我就先走了……”
杜秋風說完話就跳出了因姐的視線,墨洇和因姐一起朝著幽藍湖上的大橋看去,他們遠遠看到那里停著一輛黑色的車,杜秋風已經(jīng)快步跑了過去,墨洇還沒反應過來,黑色的車就從大橋上消失了。
“墨洇,你這朋友來去都這么灑脫?。∧Γ覀円不厝グ?!”
因姐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證明那個人的骨灰就灑在了幽藍湖,但是她也差不多篤定了這個念頭,只是對于其中的緣由她卻無法完全得知,也因為這個確實太過私密,她想知道就只有直接去找沙老爺子了,但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因姐,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重要?應該不重要吧,但是很關(guān)鍵。走了,墨洇!”
因姐背轉(zhuǎn)身朝幽藍湖大橋走去,墨洇重復了一下因姐的話,他似乎想幫因姐分擔些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在這之前因姐也曾交代給他一些事情,但是他都還沒有好好完成過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