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里克一驚,然后忍不住咆哮道,
“這不可能!你在撒謊!”
陳云初緩緩地道,
“那我為什么要冒死來搶女伯爵的吊墜?其實我們是安族人遺留在地表世界的另外一只后裔,我和我的伙伴也是來奪取鑰匙的。”
羅德里克皺眉道,
“那你更應該直接把寶石吊墜交給我啊。”
陳云初道,
“不行,我們這支安族的血脈是秘密流傳下來的,但是我們從來沒聽說真有別的安族后裔從地底重返人間,所以我信不過你。只是現(xiàn)在我斗不過你,只有把吊墜交給你,不過你必須發(fā)誓只能傷害雅族人,這樣我就能放心了?!?p> 羅德里克咀嚼著陳云初的話,說實話他是壓根不信陳云初也是安族血脈,但這誓言不管怎么看也對他更有利,思索了一會終于點頭道,
“可以?!?p> “那我們就等紅月升起吧。”
一刻鐘之后,一輪紅月終于升起,月光如霧般灑進房間。
陳云初道,
“你立誓吧?!?p> 羅德里克沉聲說道,
“在此我立下紅月之誓,如果屋內(nèi)之人交出寶石吊墜,我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只能對雅族人出手,絕不加害其他人?!?p> 門吱的一聲被推開,陳云初走了出來,一抬手把寶石吊墜丟給了羅德里克。
羅德里克神情復雜地看著陳云初,
“你說的是真的?真的還有別的安族血脈遺留在世間?”
他沒想到陳云初居然這么干脆地走了出來,心里反而真的有幾分相信了陳云初的話,心下不由又是詫異又是激動,
“難道這小子還真是我們安族的血脈后裔?唉,那他也是太小心了,那還用得著發(fā)什么誓言,我們族人那么稀少,我怎么可能回去傷害一個本族人,高興還來不及呢。嗯,想來他這一族多年隱藏在雅族中生活,早就學會了雅族人那虛偽的一套,忘了我安族人友善真誠的傳統(tǒng)?!彼X補著一切,早把自己做了幾十年間諜事忘了個干干凈凈。
陳云初笑笑道,
“信不信由你,我先告辭了?!边@時紅月之力已經(jīng)生效,他可不能再繼續(xù)編造故事了。
羅德里克看他就這么走了,心下又是疑云大起,大喊一聲,
“站住!”
陳云初停下腳步,皺眉道,
“干什么,你想違背誓言?”
羅德里克冷哼一聲,
“只要你不是安族血脈,我就不算違背誓言。”他忽然手指插入嘴唇一吹,一只拇指大小的灰色小鳥忽然從窗戶外飛了進來,停在他的肩膀。
陳云初皺眉道,
“你這是干什么?”
羅德里克冷笑道,
“你不會連安族血脈驗證之法都不知道吧?!痹瓉磉@種小鳥是安族人長期訓練用來互相聯(lián)系的一種動物信使,為了讓它和主人血脈相連,安族人從小就把自己的血液喂食給它。而安族人死后,他們的尸體也將被這些被他們稱為“咕嚕鳥”的小鳥分食,可以說這“咕嚕鳥”和安族人的生活從出生到死亡相互糾纏,已經(jīng)密不可分。
羅德里克命令道,
“你自己在手臂上割出一道血印來?!彼浪赖囟⒅愒瞥酰志o緊握著長劍,看他到底會不會搞什么鬼。
但是陳云初卻施施然撿起地上女伯爵的劍,在左手手臂上割出一道血口,絲毫沒有為難的情緒??此绱颂谷?,羅德里克都忍不住一愣,心道難道我真的又多心了,他也真是安族的血脈?那大家這么斗來斗去豈不是笑話。
那只灰色的小“咕嚕鳥”撲通通地飛過去,在陳云初手臂上停留下來,剛啄食了一滴鮮血就立刻大聲鳴叫起來。
陳云初眉頭一皺,
“鬼嚎個啥?!币话寻涯切▲B掃開。
羅德里克哈哈大笑,笑聲中卻掩飾不住自己的怒意,
“原來如此,我真不知你是楞大膽,還是有夠蠢,居然敢當我的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惫緡xB的鳴叫已經(jīng)說明眼前此人不可能是安族人血脈,他心里先是一松,然后涌上心頭的則是被人愚弄的憤怒和失望。
他既已認定陳云初不是安族后裔,再不容情,抬手一劍朝他刺去。
陳云初早有準備,低身急閃,但他終究是個沒受過任何鍛煉的普通人,雖然倉促間避開了頭部,肩膀還是被羅德里克的劍劃出一個長長的血口,深可見骨。
羅德里克獰笑道,
“臭小子,你還有什么遺言?”
陳云初臉色蒼白地捂住傷口,卻忽然也是詭異一笑,
“老家伙,應該是你還有什么遺言?”
羅德里克一愣,忽然只覺得身體內(nèi)一股沛不可擋的熱力蒸騰而起,他忍不住仰頭大吼起來,這時他的渾身毛發(fā)都怒立而起,蔚為壯觀。然后一股紅色的火焰直接從他的胸口一直蔓延到他的脖子,從口部,耳朵,眼睛中噴涌而出。
三秒之后,他化作了一灘灰燼。
陳云初捂著肩膀走到了那攤灰燼之前,艱難地撿起了那竄紅寶石吊墜,上面的紅寶石閃爍不定,就像某雙血色之瞳。
陳云初忍不住道,
“你這該死的美麗光芒中,還真不知凝結(jié)了多少人的血液和靈魂?!?p> 旁邊的女伯爵忽然艱難地抬起頭,
“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讓他違背了紅月之誓?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實羅德里克的誓言規(guī)定了他只能對雅族人出手,在羅德里克看來,既然這世上除了安族就是雅族,自己宰了這個冒充安族的雅族混蛋,怎么也不算違背誓言吧?
但他卻哪里想到陳云初這家伙根本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結(jié)果一頭掉進了陳云初的陷阱里,可憐一把年紀被當柴火燒掉了。
陳云初搖搖頭,不想對女伯爵解釋什么,對這個殺人煉血的瘋狂女人他也不抱任何好感。他只是揚了揚手中的吊墜,
“伯爵大人,至少在你死前,我?guī)湍銏罅顺?,所以我取走你的吊墜做為報酬,并不過分吧?!?p> 女伯爵苦笑一聲,嘴角里咳出一絲血,
“難道我這樣子還能阻止你嗎,不過最后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陳云初謹慎地道,
“什么小忙?”
“能把桌上的那面銅鏡和蠟燭遞給我嗎?”
陳云初想了想,沒發(fā)現(xiàn)什么危險,就把這兩樣東西給她拿了過來,但同時手還時刻按在劍柄上。
女伯爵苦笑一聲,把蠟燭放在一邊,一邊對著銅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一邊喃喃自語道,
“伊斯特凡,原來我錯了,一直都錯了。
其實我早就應該知道,這世界上本不會有能將你復活的法術(shù)。我一直不過在欺騙自己,直到今天自己編織的幻夢終于被戳破,是不是很可笑?其實,有一種很簡單方法可以讓我再見到你,但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去面對,現(xiàn)在我馬上就要來見你了,你高興不高興?”
陳云初在旁邊聽著她這陰森的語氣,不禁背上發(fā)毛,感覺極不舒服。
女伯爵說完一抬手,將那蠟燭丟了出去,蠟燭呼啦一下點燃了桌上的書籍,然后像一只貪婪的巨獸開始舔食木質(zhì)的桌子。
女伯爵尖聲叫道,聲音宛如厲鬼,
“燒吧,燒吧,就讓這火焰來凈化一切,巴托里的血脈自此斷絕,紅寶石吊墜的詛咒也將從此斷絕,而我也將在地獄中……”
她話還沒說完,頭一歪,就此死去。
陳云初微微搖頭,取出竹蜻蜓戴在頭上,從窗口跳了出去。
當他飛到空中幾十米外后,再回頭看向城堡時,無盡的火焰已經(jīng)吞沒了房間,正在洶涌地沖出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