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清風(fēng)寨大堂,那三當(dāng)家劉鴻志正跪在堂中。
大堂墻壁兩旁掛著一副對聯(lián),分明是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中央是一副皇帝畫像,畫像下方是一處香位。
牌位看上去有些腐朽,上書天風(fēng)仁宗昭皇帝之位。
兩名錦帽貂裘的而立男子將手中線香很是小心的插入香爐之中,隨后又是鞠了一躬。
這兩人便是清風(fēng)寨大當(dāng)家郭長玉,二當(dāng)家饒藝。
只見他們二人轉(zhuǎn)過身來,看向劉鴻志。
郭長玉語氣低沉的開口說道:
“你是說,石湖營那邊來了些上正仙府的雜種?”
“是的,王爺,屬下先是遇到一人,大約是藏身境后期。
屬下使著斂息訣,那人應(yīng)該沒有察覺屬下的修為,不然屬下不會這么容易脫身的。
后面屬下派人去石湖營打探消息。
那石湖營昨日確實來了群外來者,他們自稱是上劍宗的弟子。”
那郭長玉將眉頭擰作一團(tuán)。
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將右手搭在椅把上,用手指發(fā)出一些有節(jié)奏的擊打聲。
“你是說,那群人落腳在了石湖營那處?
那些人也是我天風(fēng)遺民,平時遇著,象征性的取些東西也無關(guān)緊要。
我們要是過去,大戰(zhàn)起來,這傷亡?”
說著他將頭轉(zhuǎn)向了饒藝,詢問道:
“饒將軍,你怎么看?”
那饒藝此時也在郭長玉一旁坐下,他將眼光看向了天風(fēng)仁宗的牌位。
“亡國之仇,不可不報!
我等本就茍活于世,想我天風(fēng)二十年前國運何等強盛!
百姓生活何等富足!
如今國祚破滅,百姓流離失所。
就看那新城,說是城池,路上都是凍死之骨!
那些亡國之臣轉(zhuǎn)身一變,割據(jù)一方,剝削百姓!
王爺乃是天風(fēng)正統(tǒng)。
隱姓埋名這些年,正好拿上正仙府的那些弟子的頭顱宣告天風(fēng)皇室的歸來!
王爺如今已經(jīng)不需要畏懼那些人了。
至于石湖營的天風(fēng)遺民,他們?yōu)閺?fù)國犧牲,正是死得其所!
吾等敢為先鋒!”
說著,這饒藝也是跪倒在地,將頭顱深深地磕在地面。
郭長玉似是下定了決心,渾身氣勢轟然炸開,大堂中的椅子齊生生炸裂。
饒藝和劉鴻志深深跪伏在地,王爺?shù)男逓橛拥纳畈豢蓽y了。
郭長玉看向下方跪倒的兩人說道:
“那就集合人手吧。
今晚先解決那些石湖營的上正仙府雜種,明天再去接管新城。
我要告訴那些人,天風(fēng)還在!我郭長玉還活著!”
整個清風(fēng)寨都運作起來了。
大大小小十三洞共計三千兩百一十三人費了好大的勁才在武斗場集合起來。
郭長玉此時早已將錦帽貂裘換去,一身竟是紫色的蟒袍。
底下的人看著了,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郭長玉并沒有說些多余的話,他的誓詞很是簡潔。
“我是郭長玉,天風(fēng)的那個郭。”
底下的人躁動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人有疑惑。
但是我想告訴你們的是,那亂我天風(fēng)國祚的歹人又出現(xiàn)了。
他們現(xiàn)在就逗留在石湖營中。
你們當(dāng)中有很多人是后來投奔我的。
大都也是流離失所,妻離子散。
現(xiàn)在,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
你們說,我們該怎么辦!”
郭長玉用他的鷹眸掃視著場上的眾人,語氣很具有煽動性。
底下的清風(fēng)寨土匪們一個個叫喚起來:
“殺歹人,報國仇!
殺歹人,報國仇!”
“很好,現(xiàn)在,整隊出發(fā)。
目標(biāo),石湖營!”
這些衣袍甚至都有些破爛的土匪們,扛著清風(fēng)寨的旗子,持著些破爛武器,興沖沖的就往石湖營奔去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石湖營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顧長安正在湖邊給修煉完一天的葉陽他們講解太玄經(jīng)第一式的要義。
忽然低沉又雜亂的腳步聲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不時還有幾道馬鳴。
營中的人一個個面色慌張的走到道上,那杜克茂也是將眉頭擰成了一股繩。
顧長安自然是感知到了這股土匪的到來,他輕聲對葉陽他們說道:
“你們現(xiàn)在這自己摸索摸索,我過去看看,不打緊的。”
黃本濟他們早就到了石湖營門口,等到顧長安到時,清風(fēng)寨的人也已經(jīng)到了。
那書著清風(fēng)寨三個大字的旗幟,在這已經(jīng)入夜的時候,勉強也能看個大概。
杜克茂雖是個普通人,卻也是硬著頭皮上前說道:
“各位清風(fēng)寨大人。
我們這石湖營都是些苦難的百姓,沒有什么可以劫掠的東西。
還望各位大人行行好,放我們石湖營一條生路!”
說著,這也算鐵血的漢子,對著這些土匪竟也是跪了下來。
郭長玉看著這跪下的漢子,高高在上的說道:
“我們來此是為了昨兒個來你石湖營的那些個外鄉(xiāng)客。
你們只要說服他們自己出來,這石湖營我當(dāng)然會放過。
我,姓郭!”
杜克茂聽得,頓時抬起了頭。
看到郭長玉身上穿著的蟒袍,愣在了那里。
他有些糾結(jié)的看了看顧長安等人,又看了看郭長玉,最終似是下定了決心。
只見他向著郭長玉又磕了磕頭,決絕的說道:
“王爺您小心,那些個外鄉(xiāng)客,都是些仙人。
他們一行八人,有一人去了新城,現(xiàn)在這為首的是位喚作顧長安的仙人?!?p> “你這狼心狗肺的家伙!”
南承光沒忍住,直接罵了出來。
然而,在顧長安他們七人周圍的石湖營的難民們早就遠(yuǎn)遠(yuǎn)的退開了好遠(yuǎn)。
一個個臉上也是帶著決絕的疏遠(yuǎn)。
顧長安似是不在意這些,他對這身著蟒袍的土匪頭子也是來了點興趣。
只見他大步走上前,很是禮貌的說道:
“不知這位王爺,姓甚名誰?
對我等有何誤解,我等也是剛來這石湖營,想必一切都是誤會。”
那郭長玉狠狠地勒了一下馬,重重的說道:
“誤會?
我天風(fēng)和你們這些上正狗徒有什么誤會?
天風(fēng)衛(wèi),殺了他們!”
郭長玉的話音剛落,那群土匪大軍中飛出一百來號修士,大都是藏身境中期左右。
周圍的其他土匪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
“臥槽,二狗是仙人,我他媽還打過他,這怎么辦?”
“你可閉嘴吧,那三蛋前些日子還被我一腳踹河里去了。
他媽的也是個仙人,兄弟們,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兄弟們,我把小六子給綠了,現(xiàn)在才知道他是仙人,我該怎么賠罪。”
…
這些天風(fēng)衛(wèi)大都使著一柄長刀,一下便將顧長安七人圍在了中央。
顧長安此時眉頭微皺,心里有了各種猜測。
他轉(zhuǎn)頭對著黃本濟六人說道:
“不要留手,那王爺我也有些吃不透。
視情況而定,該撤退的時候別猶豫?!?p> 說著七人運轉(zhuǎn)死了太玄七星劍陣。
顧長安占著天樞位,身上的氣勢竟是將那百來號天風(fēng)衛(wèi)壓的喘不過氣。
只一劍,那些天風(fēng)衛(wèi)便一個個倒飛出去。
郭長玉見狀,看了看饒藝,說道:
“饒將軍你先坐鎮(zhèn)大軍,我去去就來!”
說罷整個人一拍馬背,騰空而起。
其身上衣袍鼓起,一道紫色雷霆憑空而生,繞著他周身旋轉(zhuǎn)不停。
只見他探出雙掌,遠(yuǎn)遠(yuǎn)的便有噼里啪啦的電弧在顧長安他們的劍陣上出現(xiàn)。
顧長安只感不妙,這王爺身上的氣勢竟然和那嬴洛也不分上下!
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一股極速劍意的韻味出現(xiàn)在了劍身之上。
長劍在黑夜中竟似有呼吸一般,一明一暗的閃耀著。
接著,顧長安長劍往前一刺,發(fā)出破空之聲,砰的一下,竟是頓在了郭長玉雙掌三寸之外。
一股雷擊之感彌漫了顧長安全身,他體內(nèi)的太玄經(jīng)運轉(zhuǎn)也為之一頓。
說時遲,那時快,郭長玉化掌為拳,口中大呼:
“雷獅拳”。
一只物化的雷電雄獅從他拳中出現(xiàn)。
轟的一聲,顧長安手中的長劍拋飛出去,整個身子也往后倒去。
后面維持著太玄七星劍陣的黃本濟六人個個也是口吐鮮血。
顧長安雙腳連連在地面踩出幾個大坑,這才卸去了拳力。
他右手扶著胸前,也是受傷不輕。
“凝元境圓滿果然不是現(xiàn)階段的我能抗衡的!
就算有這太玄七星劍陣也是無能為力。
看來得想個法子先撤出去了?!?p> 他看向黃本濟六人,使了使眼色。
幾人不做聲色的服用下二品療傷丹。
接著顧長安將僅剩的兩枚二品防御符篆一下子使出。
手中長劍使出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的劍訣。
整個身子騰空而起,帶著黃本濟六人往外飛奔而出。
郭長玉也是縱身追去,奈何被顧長安劍式攔下。
且那兩枚二品防御符篆也是轟然爆開,能量的沖擊一下頓住了郭長玉的身子。
郭長玉神色不善的看著遠(yuǎn)處顧長安等人離去的身影,也是無可奈何。
然而就在此時,一柄長劍突然從郭長玉胸口穿出。
待得他轉(zhuǎn)頭看時,竟是那饒藝饒將軍。
郭長玉想要伸出手說些什么,卻沒有力氣開口,一下往地面倒下。
饒藝作勢接住郭長玉的身子,嘴里很是悲痛的說道:
“王爺!你怎么了!”
郭長玉瞪大了瞳孔,一下便沒了氣息。
“我上雷仙府謝謝郭王爺了!”
這是郭長玉臨死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可悲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