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午餐比前一天要好,食物依舊很完美,而今天塞納里克又沒出現(xiàn)在餐桌上(這是最重要的),不得不說這使我的心情十分愉悅。奧蘭治沒有因為我剛才和他提到的事情而影響心情,可以看得出來,他的食欲很好,這讓我松了口氣。
奧蘭治似乎特別愿意在餐桌上喝點酒,他讓女傭伊薇開了一瓶紅酒,不知為何,伊薇顯得有些不安,她拿酒瓶的手明顯在抖。
“喝酒嗎?萊昂斯?”,奧蘭治問我。
“我想在如此漂亮的餐桌上喝點酒是極好的。”,我答道。
于是奧蘭治就讓伊薇幫我倒上了酒,他也用這樣的方式為其他人倒上了酒,但奧蘭治自己卻沒沾一口酒,只是喝了一點軟飲料——這是十分奇怪的,我以為他很愿意在餐桌上喝點酒的,看樣子他只是想讓我們喝酒而已。
午餐過后,本來我是打算去莊園里走走的,但是向來沒有午睡習慣的我在今天中午卻特別想打個盹,就回到了我的房間去。我一倒在床上就睡去了,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才醒來。在克萊斯亞莊園,肉類食物都不是從市場購來的,都是通過獵捕山林里的野生動物得來的,因此在我午睡的時候,還時常可以聽見獵槍的聲音。
德斯利也在睡午覺,他睡得比我還沉,現(xiàn)在都沒有醒過來,我便自己出門去,在外面的時候正好碰見了阿弗雷德,他很熱情的邀請我和他一起去打網球,我欣然接受了。
我們一起到后花園,那里有一個很小的網球場,那里有三個人,分別是特蕾莎、納布魯多和塞納里克。面對著塞納里克,我盡力表現(xiàn)得和顏悅色?,F(xiàn)在的情況是納布魯多和塞納里克在進行網球比賽,特蕾莎在考慮著支持哪一邊,要是我的話肯定毫不猶豫的支持納布魯多(二者我都不喜歡,但是比起塞納里克,納布魯多簡直是個正人君子)。然后我就開始和特蕾莎閑聊了起來。
“萊昂斯先生也喜歡打網球嗎?”
“談不上特別喜歡,偶爾會陪朋友玩玩?!?p> 然后我們就沉默了一段時間,看著納布魯多打過去的球正好從塞納里克的球拍下方劃過,我很樂意看到塞納里克那失敗后的惱怒。而阿弗雷德似乎也忘記了早上對塞納里克的怒吼,在塞納里克中途休息的時候,他還和塞納里克融洽的聊著天。
“你的那位偵探朋友怎么沒有過來?”,特蕾莎問。
“你是指德斯利吧?”,我說,“他還在午睡,要是有人在他睡覺的時候去打擾他,他會發(fā)脾氣的?!?p> 我是非常明白這點的,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和德斯利是合租了一所公寓,有一次他在午睡,而我有一個朋友來拜訪我,就制造了一些噪音,等到我的這位朋友走后德斯利就把冰箱里的所有三明治給扔到了窗戶外面,為此我還和他大吵一架,后來他承諾會去超市重新買一些三明治,這件事情才得以結束。不過這和我們馬上要面臨的事情無關,那么我就略過了。
“你很了解你的朋友啊?!?,特蕾莎有些傷心的說,“真希望我能像你了解德斯利先生一樣了解奧蘭治。”
“你們遲早會互相了解的,你是他的未婚妻啊?!?,我安慰著說,但我這安慰實在是沒有什么效果,她仍然十分消沉。
特蕾莎對我輕輕的搖了搖頭,說:“不,萊昂斯先生,你不明白。我這個未婚妻只是個虛名,我看得出來,奧蘭治喜歡的是別人,而那個別人就是薇拉,我是知道的?!?p> “啊,原來你知道……”,我又開始困惑了,既然如此那為什么特蕾莎和薇拉之間的關系沒有變得糟糕呢?
她仿佛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她說:“我了解薇拉,她并不喜歡奧蘭治,我知道她喜歡克萊斯亞里的某一個人,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猜到了,我覺得那個人很有可能是塞納里克?!?p> “可是我和奧蘭治說過這一點,他親口對我說‘塞納里克算不了什么’的呀。所以不可能是塞納里克”,我對特蕾莎的意見提出反駁。
“他可真是遲鈍啊?!?,特蕾莎大聲說,“這樣和你講吧,薇拉從前一直很想離開克萊斯亞,既然你是她兒時的玩伴那么你應該知道的,對吧?”,我點點頭,“不管別人怎么勸都沒有用,但是后來她忽然決定留下了,嘿!而那恰好是塞納里克搬進村子的那天!”
“或許是巧合也說不準呢?”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特蕾莎對我的看法十分不贊成,“而且你也聽說了吧?薇拉和塞納里克總是走的很近!”
“可是早上的時候我們碰見了薇拉和塞納里克,看起來像是塞納里克單方面糾纏著薇拉,羅德里戈先生把塞納里克趕走之后薇拉是十分感謝羅德里戈先生的,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偽裝?!?p> 特蕾莎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薇拉最厲害的一點就是可以騙過其他人的直覺,也許你看到的是塞納里克在單方面的糾纏著薇拉,但那只不過是那小兩口的游戲而已。至于感謝羅德里戈先生那就更是偽裝了!看似在感激,但或許她的真實想法是把羅德里戈先生殺掉嘞!”
我不由得叫道:“你說的多可怕??!薇拉不會干這種事情的!停止你的胡思亂想吧,道格拉斯小姐!”,雖然我嘴上是十分反對特蕾莎的意見的,但其實我很贊同她,她的想法和我的完全一樣,我也相信薇拉在我們的面前是有所隱瞞的。
“或許你認為我瘋了,我不怪你,但你遲早會知道我是對的。對薇拉小心點,她比我們任何人想的都要厲害!”,特蕾莎很認真的對我說。
我雙手一攤,說:“好吧,算幫我個忙,咱們不談薇拉了?!?p> 既然不談有關薇拉的話題,那還能談什么呢?我想,這是個弄清楚特蕾莎和納布魯多到底是什么關系的好機會。我先沉默著,把視線停留在了納布魯多的身上,他的網球技術是一流的,塞納里克陪阿弗雷德打了那么長時間的網球,技術肯定是沒得說,但納布魯多卻能讓他一個球都接不到。于是我對特蕾莎說:“納布魯多真是個網球高手啊。”
“這沒必要大驚小怪的,在塞納里克搬來村子前,一直是納布魯多陪羅德里戈先生打網球。”
“那塞納里克搬進村子后納布魯多就去澳大利亞了嗎?”
“哦,這你可猜錯了,萊昂斯先生。塞納里克搬進村子的兩年后納布魯多才去的澳大利亞?!?p> “那羅德里戈先生是在納布魯多走后才選擇塞納里克作為球友的嗎?”
“又錯了,萊昂斯先生!”,特蕾莎尖細的嗓音刺痛了我的耳膜,“在羅德里戈先生知道塞納里克會打網球以后,就選擇他作為自己的玩伴了!”
我說:“這我就不明白了,納布魯多的技術明顯比塞納里克更好,要是我的話一定會選擇技術更好的人?!?p> “啊,話是這么說……但說實在的,如果對于技術一般的人來說,與納布魯多打網球還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保乩偕f。
我不解的問:“為什么?”
“因為納布魯多從來就不知道留一手,不管面對什么人,他總是全力以赴,正因如此,羅德里戈先生從來就沒有贏過。塞納里克的技術也好,但他會放水,讓羅德里戈先生體會到勝利的滋味?!?p> 我不由得感慨道:“說真的,你對納布魯多的了解比奧蘭治多太多了。而且早上的時候你和納布魯多在花園里聊的真的很開心?!?p> “啊,我并不否認這些。我想你還是誤會我和納布魯多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如納布魯多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并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保乩偕嬖V了我,納布魯多在被帶回克萊斯亞之前是住在道格拉斯家的莊園里的,因為那個吉普賽女人是道格拉斯家的女傭,羅德里戈老先生是在一次聚會上與她相遇的。特蕾莎和納布魯多之間的關系就像薇拉和奧蘭治的關系了。
“你覺得納布魯多這個人怎么樣?”,我問。
“啊,他很棒,可我對他并沒有那種情感,這是真的,真正能讓我心動的是奧蘭治?!?p> 她不像是在說謊。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辦?你自己也心里清楚,奧蘭治并不喜歡你?!?,我說完這些話就趕忙向她道歉,“我很抱歉說這些話,道格拉斯小姐,但我看見奧蘭治對你的態(tài)度。”
特蕾莎沖我笑了笑,溫柔的聲音使我安心:“無需道歉,你說的都是事實。的確,我需要好好的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我可能會去找他好好談談,關于薇拉的事情,我會讓他明白薇拉和塞納里克的關系,否則一味地追求讓他墜入的不是愛河,而是深淵,這樣未免太可憐了?!?p> 我可以當著眾人的面發(fā)毒誓,特蕾莎是我所見過最溫柔體貼的女孩,她對喜歡的人十分溫柔,對自己的情敵也保持著理性,沒被愛情沖昏頭腦。而我嘆息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卻沒有遇到好的人(奧蘭治絕對不是合適她的人)。她和奧蘭治一樣都很癡情,但又有所不同。比起特蕾莎,我果然更擔心奧蘭治,他是最有可能如特蕾莎所說的那樣墜入深淵的人。
“如果談過之后還沒效果呢?我們總要想到最壞的結果。”,我說。
“那么,我就只好放手了?!?,特蕾莎遺憾的說,“你知道,感情這種東西就像牙齒,沒了就是沒了,再安上一個也是假的。”
這樣的結局讓我感到于心不忍,于是我對她說:“道格拉斯小姐,這句話我就不同意你了,或許你認為這種行為很懂事,但在對方看來你這是軟弱的表現(xiàn)。有時候,任性也是一種懂事的表現(xiàn)?!?,特蕾莎愣住了,或許是我的話對她產生了些許影響,我由衷的希望她能夠好好的想想我對她說的。
過了少許時間后,特蕾莎忽然笑了起來,感激的對我說:“我明白了,萊昂斯先生。恕我先失陪一下。”,說完她就離開了。我很高興我可以幫助特蕾莎振作起來。特蕾莎離開后,納布魯多的發(fā)揮就遠不如剛才,他連續(xù)輸給塞納里克好幾個球。
“該死。”,納布魯多抱怨一句話,就扔下網球拍,朝著特蕾莎離開的方向跑去,卻和恰好從那個方向過來的馬庫斯撞了個滿懷(這個時間點馬庫斯都會來花園澆花),馬庫斯手中花灑里的水濺到了納布魯多的身上,納布魯多不禁皺起了眉頭。
馬庫斯連忙退到一邊向納布魯多道歉,并且提出幫納布魯多把上衣拿去換了。道歉都到這個份上了,也由不得納布魯多不消氣了,他沒有計較剛才的事情,也沒有讓馬庫斯把上衣?lián)Q了,仍然穿著濕漉漉的衣服離開。
“他怎么忽然不玩了?”,塞納里克看著被納布魯多扔下的網球拍,一時間搞不清楚事態(tài)。
阿弗雷德提出來一場網球雙打比賽,我們這里的確有四個人(我、馬庫斯、阿弗雷德和塞納里克),但讓一個跛子陪我們打網球無疑是不理智的,這時阿弗雷德想到了奧蘭治。奧蘭治也會打一些網球,讓他來無疑是合適的,于是阿弗雷德在我的陪同下回到了主人居住的白色建筑物。奧蘭治的房間是在二樓最靠近側邊窗戶的一間屋子,那扇窗戶的大小完全可以通過一個人,卻沒有安裝上防盜窗。我們到了奧蘭治的房間門口,阿弗雷德敲了敲門,可是卻沒人回應。我忽然擔憂起來了,我害怕我那些不安的預感成為現(xiàn)實。
阿弗雷德皺起眉頭,再次敲了敲門,依然沒有人回應。于是我上前去了,阿弗雷德見狀也很快退到了窗戶旁邊,我用力的敲了敲門,并且大聲的呼喊著奧蘭治的名字,而正當我話音剛落時,忽然有一陣巨大的聲響傳入了我的耳朵,我憑借第一印象得出聲音是從房間里面?zhèn)鞒鰜淼?,我的第一印象還告訴我,這巨大的聲響是子彈發(fā)射時所發(fā)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