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順著窗戶而上,閱筱把被褥也丟進了火里,好讓火更猛,然后沖到浴盆旁跳了進去把全身打濕又迅速的躥到門口捂住嘴鼻大聲喊到:“救命?。【让?!著火了!著火了!”
果不其然,一會兒功夫,門外腳步紛踏,人聲嘈雜。
門外的人都匆匆奔來救火,只聽見有人手忙腳亂的把門打開:“趕緊的,王爺說了,這個人一定要留住?!?p> 房內(nèi)已經(jīng)煙霧彌漫,熏的眼淚都出來了,她捂住口鼻躲在門后,兩個身著綠衣的婢女沖了進來,被煙嗆到咳嗽:“趕緊去后面看看,莫不是昏倒了?!?p> 見她們進去,閱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外面一團混亂,夜色濃暗,趁著時機往旁邊的長廊奔去。
漸漸,身后嘈雜之聲變得模糊不清,她在長廊里走著,居然迷路了。
“貓里個喵的,這里也忒大了,我明明記得這長廊盡頭就是大門,怎么走不出去了?”她像只無頭蒼蠅。
“那是因為你不是王府的人,這長廊不喜歡生人。”忽然身后傳來嬌滴滴的聲音,閱筱被嚇一跳。
一回頭只見一個著白色長袍的高個女人站在身后,嚇得她一縮。
那女人一襲白色輕袍,領(lǐng)口開的很低,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一頭黑發(fā)散在頭后,發(fā)尾用白絲束之。
閱筱看著她的胸部道:“原來你是一個男人。”
那男人見她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微怒的把胸前的衣物整理整齊:“什么男子女子,人家是優(yōu)伶,凡夫俗子口吐穢言,不可同語耳?!?p> 閱筱咂咂嘴,不想與他多計較,再計較恐怕找的人就追來了,于是對他拜了拜道:“失敬失敬,那敢問如何出去?”
那男子桃花眼打量兩眼道:“直走到底右拐,可見一大假石,從假石后再上長廊直走會見到一幢房子,推門出去便可?!?p> 她趕緊拱了拱手狂奔而去。
果然假石之后還有長廊,長廊盡頭果然有一處木門,閱筱欣喜若狂推門而出,笑容漸漸凝固。
門后居然是一處書房,燭光微弱,到處都是書籍。
她慌忙退了出來,轉(zhuǎn)身卻被幾把寒閃閃的刀逼住了脖子,百?墨和那白衣男子并排而立站在她面前。
“你個人妖!你誆我?”閱筱罵道。
白衣男子聽見如此喊他,臉上微驚:“人妖?妖韶隨處動人,魏臺妝,吳姬袖,妖妍多少。人絕色,妖冷艷,這人妖二字極好,與我實在相配不過,?墨,這二字用來做我別稱如何?以后喚我人妖即可。”
閱筱一臉迷惘的看著他,這人可是瘋了?
百?墨沒有理會他,示意讓下屬把刀放下,緩步走到她面前道:“你居然燒我屋子?”
人被拿住又是事實,只得硬著脖子嚷道:“誰叫你鎖我?”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捏得生疼,他的眼里冰冷,如黑夜一般:“若不是你這張臉,你早就死了?!?p> 閱筱看著他有些畏懼,畢竟今天差點被他掐死。
“?墨,這女子何來頭?”陰柔無比的聲音纏綿不已。
“替身。”他松開手:“既然好好的房間不住,就關(guān)進柴房,碧玉綠袖先給她洗凈涂藥,不然壞我大事?!彼愿郎磉厓晌绘九?p> 那人妖款款走來,眼神有些奇怪:“原來她就是和沉如雁相貌一樣的女人,那這么說來,沉家長女也長得貌若無鹽寡淡得很呀。”
“無妨,像就可以。御賜的婚,就算是個瞎子他也只能照常收著?!卑?墨淡然道,眼神一撇又看向閱筱:“柴房里全是柴火,你盡可以又燒一次,只是這一次本王絕不救火,說到做到?!?p> “沒人性的家伙!”她狠狠啐道,被兩個婢女夾在中間帶走。
一個隨從跑過來,捧著一副畫給百?墨細看。
“等等?!彼鋈缓暗剑骸澳阌X得這副圖里的兇手是誰?”
閱筱回頭,見他手里有一副畫,畫上有三位神色慌張的女子似乎在大聲呼救,水里還有一個女子在掙扎,已然快要沉入水中,只有一只戴著玉鐲的手露在外面。
她瞄了兩眼,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見欲言又止,百?墨問:“誰是兇手?”
“我餓了?!遍嗴闾籼裘肌?p> 百?墨看了一眼綠袖,綠袖行禮而退。
“拿幅破畫來問我,是不相信我的智商嗎?”她問。
“你只看一眼就知道?”人妖也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轉(zhuǎn)過頭來問。
閱筱恥高氣揚的一笑,那是自然,我是誰???我可是閱冰的親孫女,閱冰是誰?他若稱天下破案率最高第二人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百?墨沉住氣看著她,卻不肯多問一句。
等到綠袖把飯端上來,閱筱拿著雞腿啃了起來,從穿越到這個鬼地方整整一天,就一口水都還沒有喝上。
狼吞虎咽的吃完一根雞腿,她用骨頭往畫上一指:“就是她。”
骨頭指的是那個離河岸最遠匆匆而來的女人。
“她?為什么是她?”人妖很是疑惑:“我見這三人都不像兇手啊。”
“兇手會在臉上寫兇手兩個字嗎?有些人看似人畜無害心狠著呢,有些人看上去兇神惡煞可是心地很善良,所謂人不可……”
“為什么?”百?墨冷冷打斷。
“就是,她不是剛剛才趕過來嗎?”人妖也問。
“她鞋和裙邊都濕了?!彼^續(xù)啃著第二個雞腿含糊不清的說:“你們看,她是從樹林里出來的,怎么鞋和裙邊會濕呢?我想應該是她把另一個女人推下去的時候不小心弄濕的,而且你們看她的表情,雖然她在呼喊,眼睛卻注視著水里的人,一般來說,人的應激行為是自發(fā)性的,來自于潛意識,如果我們發(fā)現(xiàn)有人落水,心里著急第一個反應應該是朝著認為有人的地方呼喊,其他兩個便是如此,只有她不一樣,因為她關(guān)注的是水中的女子死沒有死,會不會被人救起,所以她肯定是兇手。”
說話間,閱筱啃完第二根雞腿,把它往草叢一扔。
人妖一驚:“你為何如此無禮,在人前狂吃也就罷了,食過之物怎能隨意丟棄?此般粗野蠻橫,哪有一點女子之相?”
她咂咂嘴:“怎樣?吃你的了嗎?喝你的了嗎?扔在你家了嗎?”
“你……”人妖氣得臉都紅了,拂袖不語。
“把她帶走?!卑?墨道。
閱筱白了他一眼,吸吸手指上的油大搖大擺的走了。
豫王望著走得不情不愿的身影,面上毫無痕跡但眼底陰晴不定。
“這女子能行嗎?依我瞧把她送過去恐怕會壞事?!比搜龘u搖頭道。
“除了她,無路可走。遲疆為人謹慎小心,說話做事密不透風,就連睡覺都是和衣而睡,像他這般縝密的武將也就只有他了。若我們不冒險一試,恐怕不能扳倒他?!痹ネ鮽?cè)目而望,眼里一股子冰冷。
“話是如此,可這姑娘恐怕不行,模樣是像,但周身上下哪有一絲官家小姐的模樣。我雖沒有看過沉如雁,但她出生五品人家,再不濟說話走路不會如此粗魯,你把她送去,在遲家父子那兩雙眼睛下立馬就會挖出來?!比搜跏菗摹?p> “那也未必。”豫王嘴角一挑:“這個女人看著如此,實則心思也不粗,比一般女子機靈,哪怕是真的沉如雁過去也未必有她合適?!?p> “不懂?!?p> “日后你就知道了?!?p> 新月如鉤,一位男子著緋色金帶官服坐在桌前看著成堆的案件,門開了,進來一位少年,他仔細的把茶盞放好:“大人,已是子時了?!?p> 男子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目,有著與年齡不符的穩(wěn)重??茨昙o不過不過二十三四,但看官服卻是從五品,這等年紀就有上朝覲見的資格,算是頂頂?shù)哪晟儆袨榉浅刂形铩?p> 此人就是豫王口中的遲未寒。
“不妨,瑧妃的案子還沒有著落,龍顏大怒,若是七天破不了此案,整個大理寺都會遭殃?!边t未寒緩緩道。
“最可恨的就是豫王抓著刑部把犯人給劫走了,我們?nèi)サ臅r候連犯人面也沒有見著。”少年面上很有些憤憤之色。
遲未寒把臉從案件中抬起來:“青墨,如果這事讓你說,你能說出豫王錯處嗎?”
青墨想了一會兒竟說不出什么。
“一、刑部孫尚書臥病在床,由豫王代管刑部,他讓刑部把人帶走沒有錯。二、凡是大案可先交由刑部初審,再由大理寺刑部侍郎會同御史中丞會審,他把人提走審問也沒有錯。三、瑧妃的案子關(guān)系到天子顏面,已被納于密案,整個朝廷所知道者不過五六人,他秘密審訊也沒有錯。”說完又低頭看起案卷。
“可是大人,倘若豫王一直壓著這案子不會審,那我們七日之后如何交差?!鼻嗄昙o尚小,沒有經(jīng)歷過大浪,不免有些焦急。
“犯人見不著,尸體不是見著了嗎?”遲未寒頭也不抬。
“瑧妃死于寢宮,死因是中毒身亡,當時帶走的便是奉茶小宮女,聽說當時只有她在現(xiàn)場。”青墨道。
遲未寒沒有說話,良久他才說:“無妨,你盯著巋巍,他做了什么一一回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