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未寒睡在榻上,閉著眼睛但毫無睡意。
眼前是閱筱那白皙的肌膚還有那受了驚嚇楚楚可憐的模樣。
第一次,遲未寒因為一個女人失眠了。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心思混亂,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閱筱,這個女人一上床便睡著了,今天受了幾次刺激居然睡得如此安穩(wěn)。
他雙手枕住頭,想著今天的毒蛇,策劃之人無不心思歹毒,而且大白天就飛身上了遲府,膽子也不小。
他無心睡眠干脆起來推開屏風看起了卷宗。
“紅衣女子案”是他師傅與他來大理寺之前遺留的疑案,因為幾年未破便放入了死案之中。
他細細看著案件內(nèi)詳:
慶帝十七年五月,羿都西街發(fā)現(xiàn)一紅衣女尸,手腳被綁,口中塞入石塊,扔于西街死墻角落。
女子年約十六歲,為青華樓勾欄美人,被人割斷喉管放血而死,尸體發(fā)現(xiàn)時下著大雨,血隨著雨水流到大街,眾人恐慌,死相可怖。
隨后六月又死一紅衣女子,為普通農(nóng)家女兒,也是被人割斷喉管放血而是而死,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女子遭遇了性侵,第一名女子卻沒有。
隨后一年的時間里,先后有八名紅衣女子被殺害,最大的三十有余,最小不過六歲。
整個羿都為止轟動,無人再敢穿紅裙,滿城女子不論貴賤都不敢輕易在外走動,若是要燒香拜佛都是有家丁或兄長同行。
官府調(diào)查了多次無果,慶帝把案子交給了大理寺,原大理寺卿童少云查了幾年也沒有查出來,最后意外身亡,這個案子就不了了之成為了疑案留存在大理寺的舊案部里。
一個月前,師父康譽奉皇上之命去蔚都調(diào)查一起命案,死者是隱王的女兒安平縣主。
康譽過去之后發(fā)現(xiàn)縣主死時也是穿著紅衣,被人放血而死,死狀與十二年前的紅衣女尸案一樣,便寫信與遲未寒探討案情。
只是雖兩案相似,但前案已過多年,線索全無又是無頭案,所以還是找不到頭緒。
這個安平縣主也確實很是倒霉,本來也是隨路隱王去藩地游玩,誰想遭了這樣的禍事。
遲未寒仔細對比著兩案的相似之處,卻沒有什么頭緒。
忽然閱筱睡眼朦朧的走了進來,坐在他身旁趴在桌子上開始打盹。
遲未寒挑了挑眉,推了她一把:“喂,睡床上去?!?p> “不去……害怕……”閱筱睡意深重,口齒不清,閉著眼睛答道。
“睡在這里成什么體統(tǒng)?”遲未寒又推了她一把。
“你不在身邊,害怕……”閱筱囁嚅著說,呼吸悠然均勻,就這樣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了。
遲未寒心里一驚,心跳忽然亂了一拍,他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閱筱,她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隨著呼吸顫動,說不上傾國傾城,但不知道為何,總會讓他多看一眼。
他摸著胸口,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么心會那么亂,難不成是被這個女人氣成這樣?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以前就算是四面圍敵,他也冷靜自持,為什么結(jié)了這個婚以后就……就……與之前感覺不一樣了?
他翻了幾頁案卷,卻一個字都未看進,她的呼吸打擾到他,讓他不能安神,遲未寒長嘆一口氣,把閱筱輕輕抱起送到了床上,抽身之時,閱筱忽然閉著眼本能的扯住了他的衣袍:“不要走……”
遲未寒握住她抓住衣袍的手,那雙手軟軟的,手心的溫度傳到了他的心里。
月色撩人,不忍眠。
他坐在床榻之上,靠著床柱閉上了眼睛。
閱筱睜開眼睛,天已大亮,她伸了個懶腰:“睡得真舒服呀,從來沒有這么安心?!?p> “綠袖!我餓了!”她一骨碌下床做著早操:“哎呀,媽呀,養(yǎng)尊處優(yōu)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這秋膘添了不少?!?p> 碧玉端著水進來:“綠袖一早給您準備了羊肉餛飩?cè)チ耍龝突??!?p> “羊肉餛飩!開葷了開葷了,幸好婆婆今日沒有喊我去正廳吃飯,待會兒悄悄吃掉。”閱筱笑到花枝亂顫。
“夫人一早就去給您準備馬球賽的馬去了,衣服昨日也給你做好了,待會試試?!北逃癜衙倒寤⑦M水盆里,又用毛巾沾濕遞了過來。
閱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騎馬服,艷麗的鵝黃色窄袖修身的小袖袍、袴褶、小口褲、革帶、革靴、白色的帷帽,碧玉把閱筱的發(fā)髻高高束起,盤于頭頂。
“姑娘,真精神!”碧玉相當滿意。
綠袖打著簾進來:“姑娘,剛出鍋的餛飩,快吃。”
閱筱迫不及待的風卷殘云,又一陣風的跑了出去,真是太開心了,早就想騎馬啦,在這個遲府都待發(fā)霉了。
剛出門就撞上了遲未寒,遲未寒從頭到尾把她打量了兩眼:“精神倒好?!?p> 他昨夜在床榻邊坐了一夜,她卻安睡了一夜。
“早?。 遍嗴愦妨怂乜谝幌拢骸拔乙ヲT馬啦!”
說著就要跑,遲未寒伸出手揪住她的領(lǐng)子把她提到自己眼前:“騎馬?你會?”
閱筱掙脫開:“不會啊,不會可以學啊,不是還有婆婆嗎?”
遲未寒微吸一口氣:“她未必靠得住,如果沒有人在千萬不要自己騎馬?!?p> “干嘛要這樣說自己媽媽,有你這樣的兒子嗎?”閱筱翻了個白眼。
“不要斗氣不要一個人騎馬不要與人爭執(zhí)?!边t未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閱筱皺著眉:“你這個人就見不得我開心,我一開心你就來掃興,偏不聽。”
遲未寒又揪住她:“記住了嗎?”
“沒有沒有,我什么也聽不見?!遍嗴阄孀《?。
“記住,不要太過打眼,盡量早回?!边t未寒想到了那條毒蛇。
閱筱眨巴著眼睛也看著遲未寒,好半天才說:“你……該不是真的把你自己當成我丈夫了吧?我們說好了,既然都沒有感覺你找個機會把我休了,或是等到你有心儀的人再休也行,我們現(xiàn)在只是契約婚姻,懂嗎?知道你對我沒有感覺,可別再這樣啰嗦我,差點讓我以為你真是我夫君了?!?p> 閱筱說完蹦蹦跳跳的走了。
遲未寒看著她走了,心里有些些說不出的感覺。
也罷,她是豫王的人,留在身邊確實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