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忙活了半天，辦理好所有手續(xù)、交齊醫(yī)藥費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
站在樓道里，我接到了蘇雅的電話。
“喂！張揚，你怎么還沒回來？我中飯都吃的泡面，碗飯還沒吃呢！”電話那頭蘇雅的語調(diào)聽起來有點低落。
“我這邊遇上了一點突發(fā)事件！等我回去了再和你解釋，你點個外賣吃吧！”
“哦！好吧，可我沒錢唉！”
“你不是前幾天才搞了點外快嗎？五千塊錢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隨便買了點東西就花光了……”
我有點生氣，蘇雅還是沒改掉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我早就知道她賣包只是換個方式揮霍.......
“我等下微信給你轉(zhuǎn)點錢，你買點吃的！我晚上回來再教育你！”
“哦嚯！你又要罵我嗎？我中午吃的泡面你都不關心一下！”
“懶得和你扯！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p> 掛掉電話我給蘇雅轉(zhuǎn)去了兩千塊錢。
在我轉(zhuǎn)賬的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我像是給自己上了一課……當初答應光頭王，我信誓旦旦地說必須要改掉蘇雅這樣那樣的臭毛病，結(jié)果我還是一次又一次地選擇縱容她……我仿佛成了第二個“光頭王”.......
我心里打定主意，這一定是最后一次！
坐在長廊上，我下意識準備點支煙，突然想起來這是醫(yī)院，只能作罷！
我還挺好奇楊肖是怎么知道那些處理急性癲癇的辦法的？
“你今天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要是我一個人在那說不定真出大事了！你那些招都是哪學的？”我問著旁邊的楊肖說。
“我家老爺子也是有這毛病，時間長了自然能懂點急救知識?！?p> 楊肖停了一下又說：“我爺當年跟著我爸從東北祖宅搬過來以后就落下這病根兒，醫(yī)生說是水土不服，我到覺著是讓我爸給氣的，就因為這事我和他一直鬧的不愉快！”
“你爸氣的？什么意思？”
他嘆了口氣：“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有機會再說吧！咱倆去看看那大爺清醒沒有！都從急救室里出來好一會兒了！”
.......
一進病房，我就看見那大爺坐在床上，氣色比起剛才好多了！眼神也漸漸有些神韻。
“大爺！感覺咋樣？”我問。
“真是要感謝你倆??！沒你們老頭我可能早就去見閻王了。雖然我暈倒了，但還是有點意識。你們倆個小伙子真不錯！真不錯！”我剛坐在凳子上，大爺就緊緊地握住了我和楊肖的手說道。
“應該的！我相信只要是個人都不會見死不救，所以您也別太激動！您這個病就是要靜養(yǎng)，情緒激動不利于治療?！?p> “對了！你的家人呢？你家里怎么就只有你一個人？暈倒了都沒人看見！要不是我和楊肖來得巧，還真有可能出大事！”
我觀察到一個細節(jié)，當我提及“家人”時，大爺?shù)氖置黠@的顫了一下，眼神也有了悲傷的色彩！
大爺沉默了一會兒說：“家里就我一個人，我這癲癇是個老毛病了！平時吃點藥倒也沒怎么發(fā)作過，就這這幾天藥吃沒了，我就沒怎么管，我以為這病也能好得差不多，沒想到今天就病發(fā)了！”
“您沒有后人嗎？”
“有！但也差不多沒有。我兒子和兒媳婦消失十五六年了！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連個電話都沒打過，我試著給他們打電話，卻是空號……我活著倒也沒多大意思了，這輩子什么苦都吃過，甜味也嘗過，倒也沒什么遺憾了……”大爺?shù)膽B(tài)度很悲觀。
我不知道用什么詞匯能安慰他，但我一個后輩在一個飽經(jīng)風霜的人面前，不管怎么說，都有點班門弄斧的感覺。
“別急！大爺，會找到的！”最簡單的話卻是我能想到最有用的話。
“對了！小伙子，我的醫(yī)藥費還是你們墊的吧？”
我點了點頭。
“我不住院了！馬上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xù)，你們的錢我一定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們！不能讓你們出錢又出力?！?p> “別別別！你先躺著，雖說您是老毛病了，可這一次不一樣，還有很多并發(fā)癥！您還是等醫(yī)生的安排吧！我這錢不急，您身體要緊！”
“唉！我都七十八了！還能有什么活頭？在這住院都是在浪費錢，不如拿點藥早點出院?！?p> 大爺嘆氣又說：“我也沒什么錢，唯一還值點錢的就是我那座老房子，你看你們要是想要，我就低價賣給你！也算是還你們的恩情，免得我還要去找中介再賣，再讓人賺差價！”
“大爺！我和您說實話，我的確是想在那買房子，而且不止買一套！那天我問你路口的兩套房子是誰的，可您不說！”
大爺?shù)难凵裼忠淮慰斩雌饋?，很長的一段沉默過后他開口：“那兩套房子都是我那不孝的兒子的，你們就算是想買，也得找到他。可連我都找不到，你們就更不可能了！”
沒想到那兩套房子就是大爺兒子的，看來想買已經(jīng)不可能了……
“那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他名字嗎？”
“那不是！房本上都是我的名字，要不是房本上是我的名字，他可能早賣了......他年輕時，什么壞事都干過，還坐過牢，好不容易有個女人能看上他，不計較他的過去，他偏偏不珍惜.......昨天你問我那房子的主人，我還以為是我那兒子的仇家，所以才沒告訴你。我這......我這......”大爺越說越激動，開始哽咽，眼里溢滿了渾濁的淚水。
“您別激動！好好休息，我和楊肖明天再來看你?！蔽遗略僬f下去，大爺會有什么閃失，給他留了電話之后，我就拉著楊肖離開了醫(yī)院。
.......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很低落。
我突然覺得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
空巢老人是一個弱勢群體的代名詞，社會的福利機制更是有待提高，要讓所有老人都老有所依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大爺這樣的情況還算是好的，他最起碼還有好幾套房子，但更多的老人甚至不如他......
街上的流浪者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