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司徒昭審視著蘇伯召,似乎希望能夠從他無波無瀾的外表下打探出一些內心深處隱晦的秘密。
蘇伯召垂著頭,腰板卻挺得直直的。
嗯,司徒昭贊賞的點點頭,倒是有幾分不卑不亢的氣勢在。繼而開口道,“朕聽說,你昨日出手救了那晚晴天掌柜?!?p> 蘇伯召道,“是。”
司徒昭一愣,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大大方方就承認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蘇伯召道,“他曾有恩于臣,古人云:莫學銜環(huán)雀,崎嶇謾報恩。連動物尚且知道有恩要報,臣又如何能眼見恩人身死而無動于衷。”
“他曾有恩于你?那你倒是跟朕說說,他何時因何事而有恩于你啊?”司徒昭話語中不辨喜怒。
“不知上一次譚大人貪污一事陛下是否還記得?當時正是晚晴天掌柜幫臣查到的證據(jù),若沒有他,怕是此刻譚大人的軍火交易早已完成,恰值此邊關劍拔弩張之際,我國邊防危矣?!?p> “荒唐!”司徒昭拍案怒道,“憑那一批軍火,就敢說國危,當我百萬大軍都是紙做的不成!”
蘇伯召不語。
“不過,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這件事,他卻是為國家出了幾分力。”司徒昭緩和了幾分語氣,“若不是他執(zhí)意反抗,朕也沒想過要殺他。”
“陛下明鑒,此事全因刑部主事姜海洋一意孤行,不顧陛下命令,在那掌柜答應伏法以后,派人捆了他手腳,依舊我行我素將其當場行刑,此等不仁不義之舉,實在天怒人怨,還請陛下為民做主!”蘇伯召提高了聲音道。
“此事刑部尚書已向我稟明了。是那掌柜出言不遜在先,況他又是用毒高手,刑部主事也是唯恐多生變數(shù),出于安全考慮才將其就地正法的…”司徒昭沉吟片刻,又問道,“刑部的人說,你昨日去過晚晴天后不多時,出了一趟城,可有此事?”
蘇伯召道,“卻有此事?!?p> “不知你出城所為何事啊?”司徒昭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分毫變化也不放過。
“回陛下的話,城郊不遠有一家馬場,臣在那里養(yǎng)了幾匹馬,昨日臣在與柳侍衛(wèi)閑談之中聽說他最愛的一匹馬近來死了,便想著去提一匹馬來送他?!?p> 司徒昭頷首,根據(jù)刑部的稟奏來看,他確實是先去了柳府,回來時手中也確實牽了匹馬。但是…司徒昭看著眼前這個垂著頭回話,看似低眉順目的年輕人。這個蘇伯召,近來展現(xiàn)出的能力已經(jīng)讓他很忌憚了,若是這個人對夏國生出異心,假以時日,定會成為朝中最大的一個隱患。
“那豆蔻,你與她可熟悉?”司徒昭看似漫不經(jīng)心發(fā)問,其實他早已暗中調查清楚,眼前這個蘇伯召與豆蔻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就看他此時如何回應自己了,若是否認…司徒昭瞇起眼睛,流露出一絲殺意。
“回陛下,臣,曾經(jīng)傾心于她。”蘇伯召面色坦然,“之前臣下江南查稅收之時,便是與那豆蔻一道前往。只是歸來途中不慎遇到埋伏,臣喪失了與她有關的記憶,至今仍未找回。”
司徒昭點點頭。“朕不管你們之前是什么關系,她現(xiàn)在私放北狄太子,是朝堂緝拿重犯,若是朕知道你徇私舞弊,你可知后果?”
“臣,定將我大夏安危放在首位,絕不姑息縱容任何作奸犯科之人。若臣日后見到她,絕不會再念及舊情?!碧K伯召回答的擲地有聲。
“好,朕今日便信你此言?!彼就秸褧呵曳畔滦膩恚澳阆认氯グ?。”
“臣告退。”
……
“如何了?皇上可有為難與你?”宮城之外,柳研司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時,終于見到蘇伯召出來,忙急急沖上去問。
蘇伯召搖搖頭,“無事?!?p> 柳研司道,“說實話,你當真不知豆蔻去了哪里么?”
蘇伯召嘆了口氣,照如今的情形來看,多一個人知道豆蔻所藏之處,就多一分危險。于是再度搖搖頭,“不知?!?p> “也不知她到底去了哪里?!绷兴救粲兴迹冶榱怂卸罐⒖赡苋サ牡胤?,皆一無所獲,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伯召,你不覺得此事很是蹊蹺么?那刑部尚書既然有能力查出令牌和晚晴天之事,卻沒有能力查出豆蔻與我柳家牽連,這究竟是為何?。俊卑蠢碚f他姨母認了豆蔻做干女兒,雖不是什么人盡皆知的大事,但倘若心細,還是打聽得到的,只要將此事上奏,皇帝一聯(lián)想就立刻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皇帝偏巧就不知道此事。
哪有什么巧合,不過是別有用心罷了。蘇伯召看著柳研司,心里默默道。罷了,事到如今,即便告訴他又有什么用呢,還不如不說,免得他心生愧疚。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走至柳府門前,正遇到從里出來的柳彩彩。
“喲,蘇大人。”柳彩彩看見蘇伯召,陰陽怪氣的打招呼。不知為何,她就是不太喜歡眼前這個人。
“彩彩姑娘。”蘇伯召倒是一臉無所謂。
“心愛的姑娘都成了通緝犯了,蘇大人還有閑情雅致在此處閑談。”柳彩彩譏諷道。
“彩彩,不得無禮。”柳研司尷尬的訓斥道。
“哥!”柳彩彩惱怒的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就會向著外人講話。
“哥,你還是趕快去看看大伯父吧,今日退了朝他便將自己獨自關在屋內,閉門不出,適才母親去勸,竟然被罵了出來,看起來著實氣得不輕呢。”柳彩彩只要一想起自己伯父如此生氣皆因那豆蔻而起,就氣不打一出來。剛到她家才多久,就鬧得雞飛狗跳,人怨天怒。
柳研司聽聞父親有事,臉上也帶了些焦急,于是轉身對蘇伯召行禮道,“伯召,那我便先過去了。”
蘇伯召點頭回禮。
“對了,感謝你昨日送來的馬,我喜歡的緊,他日我尋了好物,定會回禮?!绷兴咀咔安煌乐x。
馬?柳彩彩看著蘇伯召,一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