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抿了抿唇,因心中有愧,也不敢看他,垂著眼扔下一句:“我去看看公子?!本团芰恕?p> “哎,公子……”景苑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對著小環(huán)嘆道:“阿清怎么聽話只聽一半啊,公子才剛睡下,她現(xiàn)在去有什么用。”
小環(huán)反駁:“姐姐關(guān)心公子不行嗎?哪像你,做了一點(diǎn)小事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p> “我……”景苑一噎,嘆了口氣道:“我并非是來邀功抱怨的,只是我一夜未合眼,此刻還能坐在這里與你說話,全憑一絲毅力支撐著,你需得體諒體諒我。”
“哼。”小環(huán)冷哼一聲,“我看你中氣十足,一點(diǎn)也不虛弱?”說罷,拿了一個茶杯提著茶壺倒了一杯茶。
景苑見狀,忙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小環(huán)姐姐,勞煩您也給我倒一杯?!?p> 小環(huán)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無視他遞過來的杯子,也裝作沒聽到他的話。
景苑吃了閉門羹,悻悻地聳聳肩,伸手去提茶壺,剛一提起來就發(fā)現(xiàn)壺中已經(jīng)空了,而小環(huán)正捧著杯子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他咬咬牙,猛地站起身,冷道:“我也去看看公子。”
榮叔是府中的管家,景云舒自小就是他看著長大的,在景云舒心中,榮叔的地位比景老爺還要高一些。他一病,榮叔自然心急起來,把府中的下人訓(xùn)了一頓后就一直守在景云舒門外。
清漪到時他正在門口踱步徘徊,見到她微微頷首:“阿清你來了。”
清漪點(diǎn)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憂心如焚:“榮叔,公子如何,要不要緊?”
“沒事,就是吃了點(diǎn)不干凈的東西,已經(jīng)喝了藥,休息兩日就好了。”榮叔面色平和。
清漪聞言更是愧疚,看著榮叔眼下的那兩團(tuán)烏青,心虛道:“榮叔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我來守著?!?p> 榮叔猶豫了一下,點(diǎn)頭道:“行,那你好好照顧著?!?p> 清漪輕輕推開房門,景云舒依然熟睡著,整個人好像一尊玉雕的人偶。
清漪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已經(jīng)沒發(fā)燒了。
她搬了一個凳子坐在他床邊,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他。
平時的景云舒,極為重視儀表,頭發(fā)通常都是豎起來的現(xiàn)在看著他,倒還有另一番心得。
長發(fā)散漫,如潑墨般散在枕頭上,濃密的長睫微微顫著,在蒼白的眼底下投下一排陰影。
一張俊俏的臉精致如畫,即便面色蒼白,也好看得叫人心動。
清漪見過的美人不少,紅姨,容言他們狐族的人都長得很好美,可他們的美都帶著一絲妖媚和目的性。
景云舒不一樣,他是真的長得好看。
不妖,不艷,不媚。
是一種很純粹的顛倒眾生的相貌。
“咳……”
清漪正瞧得出神,病榻上的人突然咳嗽了一聲,乏力地真開眼。
清漪大喜,忙起身將他扶起來,體貼的在他身后放了兩個軟枕:“公子,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本霸剖鎰偼肆藷?,面上一片蒼白,玄黑的眸子里也是迷迷瞪瞪的,看了看四周,又看著她,啞著嗓子道:“怎么是你?”
“公子病了,奴婢自然要照顧公子的。”清漪挑眉:“還是說公子怪奴婢害你生病了,不想看見奴婢?!?p> 景云舒虛弱道:“怎么會,你身子才剛好,我要是把病過給你怎么辦?”
“奴婢身子沒這么弱。”清漪重新坐回凳子上,滿面愧疚:“都是我不好,害公子生病。”
“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自己身子不好?!本霸剖嫒嗔巳囝~角,見她一副自責(zé)的模樣,疲倦地閉上眼:“阿清,你去燒點(diǎn)水,我想沐浴?!鄙砩先呛梗ゐさ馁N在身上很不舒服。
“好?!?p> 清漪來來回回的把浴桶注滿水后,清漪走到床邊,一把掀開景云舒的被子,手往景云舒衣服上去,就要給他寬衣沐浴。
景云舒忙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xù)下去:“你要做什么?”
清漪大大咧咧:“給公子寬衣沐浴?。 ?p> 景云舒蹙眉,輕輕拍掉她的手,紅著耳根子道:“胡來,不知道男女有別嗎,出去,我自己來?!?p> “哦!”清漪瞧了瞧他泛紅的耳朵,忽然笑道:“公子,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我聽說人界有一個規(guī)矩,若是男子看了女子的身子,那就要對她負(fù)責(zé)娶了她;不知道這女子看了男子的身子是不是也要對他負(fù)責(zé),嫁給他。”
“你……”景云舒面上抽了抽:“你知不知羞。”
這么長時間了,她這沒羞沒躁的德行還是沒改。
清漪看著景云舒的面色如涂了一層紅粉胭脂,活像一個被輕薄了的大姑娘,心中就樂得想拍腿大笑,面上卻還是收斂了一些:“若是公子同意,奴婢也是愿意負(fù)責(zé)的。”
景云舒看了她一眼,沉著臉寒聲道:“你若不出去,等會水涼了你還得重新燒。”
清漪聞言撇了撇嘴,心道這景云舒還真是固執(zhí),自己一個姑娘家都不怕,他還不樂意。
出門時,清漪在他白皙的鎖骨上停了一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性感又迷人,真的好想摸一把。
回到屋內(nèi),小環(huán)正坐在桌旁,手中舉著一封黃皮信封翻來覆去地瞧著。
清漪輕輕走了過去,輕輕拍在她的后背上:“小環(huán),看什么呢?”
“啊!”小環(huán)嚇了一跳,轉(zhuǎn)身看著清漪,不停地拍著胸口:“姐姐,你嚇?biāo)牢伊?。?p> 清漪迷了眼:“你莫不是在做什么虧心事。”
“才沒有。”小環(huán)將信封塞進(jìn)她的手中:“這是剛剛門口的小廝送來的,說是一位漂亮的姑娘給的,本來是要找阿青小弟,但是府中除了姐姐,就沒人叫阿青了,我想她應(yīng)該是姐姐在外面認(rèn)識的人。”
清漪蹙了蹙眉,叫自己阿青的就只有一個人,她接過小環(huán)遞過來的信,打開一看,上面寫了一首朗朗上口的詩,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什么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還說什么對她的思念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邀她三日后同游煙霞湖。
清漪一看最后的落名,青鸞二字極為刺眼。
她微嘆了口氣,將手中的信折起來放回信封里,遞給小環(huán):“扔了吧!”
“?。俊毙…h(huán)沒看到信的內(nèi)容,也不知道青鸞是誰,想著應(yīng)該是個重要的人送來的,姐姐怎么說扔就扔呢?
“算了,還是留著吧!”清漪收回信封,將它扔進(jìn)抽屜里。
下午時分。
清漪與小環(huán)出了府,朝著京城最繁華的集市走去,這一路上吆喝叫賣聲不絕,這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清漪向來喜歡熱鬧,加上自己已經(jīng)許久沒出府了,出來之前還把自己存了兩年的錢分了一半出來。一路走過去,倒是買了不少東西。
因小環(huán)鬧著要吃糖葫蘆,清漪只得忍痛拿出兩個銅板給她買了三串糖葫蘆,又想起上次給景云舒買的糖葫蘆被他扔了,他還沒吃過,索性又多買了兩串。
小環(huán)笑嘻嘻道:“姐姐你買這么多糖葫蘆都是給我的嗎?可是我吃不了這么多,要不姐姐換成銀子給我吧!”
清漪聞言拍了拍她的頭:“你要是能賣錢我都想把你賣了,還想從我這里撈錢,你怕是皮癢了?!?p> 小環(huán)不解:“那你為什么買這么多?”
“當(dāng)然是給公子和景苑買的。”清漪見前面有賣桃花酒的,便將手中的紙袋塞進(jìn)小環(huán)懷里,摸出身上所剩的錢數(shù)了數(shù),咬咬牙,數(shù)出五個銅錢買了一壺桃花酒提著。
小環(huán)抱著一堆東西費(fèi)勁地跟上她:“姐姐,你怎么還喝上酒了?!?p> 清漪看了她一眼,邊走邊道:“小環(huán),你沒喝過酒吧!”
小環(huán)搖頭表示沒有。
清漪笑道:“我告訴你,這可是個好東西。”
以前在蒼山時,紅姨最愛釀的就是這桃花酒,清漪與她在一起待了數(shù)百年,自然也愛上了這桃花酒的味道,不過紅姨釀的桃花酒比人界賣的這些桃花酒醇多了,每年出酒時,紅姨都會給她倒上一杯,讓她嘗嘗這佳釀。
清漪愛酒,但卻是個酒品不好的人,每次喝醉了都會抱著容言不放,吵著要把他抓起來做壓寨相公。以至于每年出酒時,容言都會跑回涂山去避幾日。
清漪一回來就將買來的東西放下,拿著兩串糖葫蘆就往景云舒房里跑。到屋一看,景云舒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此時正拿著一本書坐在說桌后看到聚精會神,連她來了也沒發(fā)覺。
景苑躺在椅子上發(fā)愣,一副無聊得快要瘋掉的表情。
清漪拿著一串糖葫蘆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眼睛一亮,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糖葫蘆,咬了一口,對著清漪含糊不清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糖葫蘆,我小時候?yàn)榱顺蕴呛J還把別人的頭給打破過,阿清,你真是太貼心了。”
“哦,是嗎?那你多吃點(diǎn),不夠可以找小環(huán)要?!鼻邃舻男α诵Α?p> “真的嗎?”景苑眼里放著光,咬著糖葫蘆就往外走:“你照顧一下公子,我去看看小環(huán)?!?p> 清漪沖他的背影笑了笑,走到書桌前,將手中的另一串糖葫蘆遞到景云舒面前:“剛剛和小環(huán)出去買的,我見你喝的藥很苦,便買了一串給你解解?!?p> 景云舒看著眼前這串糖葫蘆,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書:“阿清,我不是小孩子了?!?p>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誰規(guī)定糖葫蘆只許小孩子吃。”清漪將糖葫蘆往他面前湊了湊:“上次給你賣的你都扔下了,這次不許扔了?!?p> 景云舒抬眸看了她一眼,頗為無奈的笑了笑,接過他遞過來的糖葫蘆,張嘴咬了一口立即還給清漪:“這東西太甜了,我不喜歡吃?!?p> “公子不喜歡吃那我拿給景苑吧!”她對這東西也不怎么感興趣,倒是小環(huán)和景苑愛得很。
景云舒頷首:“去吧!”
清漪笑了笑,轉(zhuǎn)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扭過頭道:“公子,寧王的小妾約我三日后同游煙霞湖呢?!?p> 景云舒微微皺了皺眉,思忖了片刻,才道:“我讓景苑跟著你去?!?p> “好?!鼻邃魪澊讲[眼笑了笑,拿著一串糖葫蘆就去找景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