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中國分部專注于餐飲行業(yè)是有原因的,現(xiàn)在還沒入夏,大大小小的燒烤攤已經(jīng)支了起來,下班的人潮從街頭巷口流過,分成無數(shù)的細流匯入城市中的無數(shù)家庭。
路明非拿著趙清歌的手機在給他叔叔打電話,趙清歌就在那看菜單。
“叔叔,那個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吃了,在外面吃,你和嬸嬸說一聲唄?!?p> “明非啊,好說好說,在哪吃的,身上帶錢了沒?”
“沒帶,不過沒事,是我一個學長請我的?!?p> “哦哦,那晚上還回來睡嗎?不回來的話我順便就和你嬸嬸說了?!?p> 路明非看了一眼正在搬啤酒的趙清歌,咽了咽唾沫,“不太清楚?!?p> “好,那我就和你嬸嬸說了,對了,”叔叔突然壓低了聲音,“想喝酒的話,喝點啤酒就行了,你還沒成年,喝白酒傷身體。”
路明非愣了一下,輕輕笑道:“好的?!?p> 那邊叔叔掛了電話,這邊趙清歌已經(jīng)開了兩瓶啤酒,推了一瓶過來。
“原本想叫上楚子航的,但是看樣子那個家伙也沒時間,來,先吹了?!壁w清歌一仰脖子,一瓶啤酒就下了肚。
路明非瞅瞅干干凈凈的桌上,又看了看手里的酒,瞪大了雙眼。
“干喝啊!”
“這不是菜還沒上嗎?”趙清歌“砰”的一聲又開一瓶,扭頭沖著理著個小光頭的老板喊道:“老板快點,撿熟的快一點的先上。”
“誒誒好嘞,客人稍等?!崩习宓墓忸^在燈光下锃亮,不知道是短袖太貼身還是肌肉塊太大,兩塊形狀分明的胸肌在他翻動燒烤架上的烤肉時來回滾動。
“這老板人好著呢!材料新鮮,分量也夠。別看面相兇,這后面就是他家,收養(yǎng)了十幾只流浪貓狗?!壁w清歌捏著桌上的花生米,一粒一粒的丟進嘴里。
路明非看著面前的趙清歌,實在難以把他和昨天那個坐在法拉利上的人聯(lián)系起來。
“你這眼神什么意思?我身上有什么嗎?”趙清歌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皺著眉頭問路明非。
路明非想說沒有,你身上什么都沒有,自己只是在發(fā)呆而已,他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桌子下面蹭自己的腿。
是只貓,雜色的貍花貓。應(yīng)該就是這老板收養(yǎng)的流浪貓中的一只。
“科科很喜歡你啊!”光頭老板托著托盤,慢慢的把烤肉放下,沖著路明非哈哈大笑,一口雪白的牙齒倒映著白熾燈的光芒。
路明非俯下身子去摸那只貓,毛皮很干凈順滑,也沒有什么氣味,這只叫做科科的貍花貓輕輕的用小腦袋蹭著路明非的手,喉嚨里發(fā)出細微的呼嚕聲。
趙清歌叼著只腰子,往手邊的雞翅上撒辣椒,悶著聲說話。
“我和老楚今年就要畢業(yè)了,原本是打算在最后看看能不能推你一把,可是看樣子是不行了?!?p> 小弟就是條咸魚,何德何能勞大哥費心??!路明非是想這么說的,只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省省吧,咱們都是一樣的爛人,只是我沒有你那么能說騷話?!?p> “學長你到底看重我什么地方?。俊甭访鞣堑鹬淮?,啤酒打開了放在一邊。
“大概就是水門看鳴人吧!”
“師兄我看火影的?!?p> “那就是少安看少平!”
“這又是啥啊,師兄咱們聊天能不要隨便跳次元嗎?”
“沒事,就是哥哥看弟弟而已?!?p> 路明非逐漸感覺有些和趙清歌混熟了,說話也就隨意了很多,趙清歌也沒想和他拘束,兩個人就這樣隨意的聊天。
趙清歌其實不愛說話,文青和話嘮是兩個沒有聯(lián)系的詞語,以往他寫作的時候,總喜歡開著電視,電視里面的聲音吵吵鬧鬧,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安安穩(wěn)穩(wěn)。
于是他們兩人就這樣坐在一家街邊的燒烤攤上,一個喝酒一個說話,剃著光頭的老板在燈下忙碌,大功率吹風機在嗡嗡作響,場景像是已經(jīng)工作的哥哥去接弟弟放學,哥哥說:走,今天哥發(fā)工資,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于是兄弟兩人在街邊的小攤上坐下,吹著逐漸涼爽的晚風,吃著還有些燙嘴的燒烤,弟弟一邊吃一邊和哥哥說起學校生活,哥哥則悶著頭喝酒,偶爾插嘴說兩句。
時間就這樣慢慢的流淌,在燒烤架上裊裊升起的白色油煙中,趙清歌起身付了賬,叫了車。
目送著出租車遠去,趙清歌倚在車上默默的發(fā)呆。
“怎么了?”小小的白色光球從他的額頭飄了出來,繞著他的腦袋做圓周運動。
“沒什么啊,就是喝了一點酒而已?!?p> “你喝得不多啊,我尋思著按照你們那邊東北人的說法,你不得和小孩坐一桌啊?!?p> “你這是從我腦海里面看見了什么東西??!”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淚變成的光球軟乎乎的,啪嘰啪嘰的撞著趙清歌的腦袋,結(jié)果被趙清歌一把抓住,順手就放在了自己頭頂上。
“只是單純因為沒有說動這個家伙而已,有些無奈?!?p> “無奈?”
“是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是想直接撮合他和那個女孩的?!?p> “陳雯雯?”
“對,陳雯雯,那姑娘真的挺好的,漂亮,文靜,心地也很善良,幾乎沒什么缺點,我覺得黏自己的男朋友應(yīng)該是個優(yōu)點吧,我把她說的那么壞,只是想激那個衰仔一下?!?p> “可是她不喜歡他??!你不能強迫一朵應(yīng)該盛開在夏天的荷花轉(zhuǎn)而在冬天開放?!?p> 趙清歌沉默了,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仰躺著嘆氣,“他第一次喜歡的姑娘不喜歡你,他第二次喜歡的姑娘已經(jīng)是金盆洗手為他人素手調(diào)羹湯的小魔女,你說這家伙的運氣真的是?!?p> “而且我看過,這家伙可是以后的主角,如果未來的大俠在出生的小城中直接娶妻生子,那么未來的魔頭誰來對付?”
“總得試試吧,平凡的在一座小城中走過一生,最后自然死去,總比滿身傷痕的在孤獨中死去要好吧!”
“你是打算替他扛?”
趙清歌打著火,火紅的法拉利在夜色中不斷轟鳴,他的聲音在夜風中有些飄忽,“我說過我是來圓夢的,圓我的,也圓他們的,那我總要扛起很多東西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