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讓進,何不跳墻?
果然百無一用是書生,戰(zhàn)錦瑟和別人言語之間對壘打要靠腦子,和徐天青僅需要往天上吹就得,吹下個牛皮他也認。前一秒心涼如水,瞧見戰(zhàn)錦瑟輕易翻到墻頭上,笑瞇瞇的殷勤道:“我該如何上去?!?p> 大綏基本上墻頭都有兩個人高,戰(zhàn)錦瑟踩了兩腳,扒住墻上方,不費吹灰之力。
七尺多的漢子不會爬墻可就遭人笑話。
戰(zhàn)錦瑟告訴他方法也懶得管他,拍拍手里的土,輕松進了院子里。留下穿著單薄的徐天青風(fēng)中凌亂。左看右看,竟連剛剛的吉星高照也不曉得何時不見人影。
是院子里荒蕪的園子,輕身跳開,停在安穩(wěn)的小路。徐府前院有多風(fēng)光,此處就有多難以入目。正堂燃著微弱的光,戰(zhàn)錦瑟深眼望去,猜測是油燈的光亮。
“你,是何人?!迸榈囊宦?,銅盆夾著熱水,濺的四處都是。是個丫鬟模樣的打扮,二話不說執(zhí)了根棍子對準她。聲色嚴厲道:“你到底是誰!”
上官氏一介女流的院子出現(xiàn)個男人,況且眼前的人面皮白白凈凈,放風(fēng)聲出去豈不是要讓人人唾罵。她疑惑這是不是楊氏的套路,想要借此除掉上官氏。
戰(zhàn)錦瑟抱臂,“我來見娘?!?p> 雙兒尋思著不如先當(dāng)賊人把她捉起來,張嘴欲喊門外的兩個小廝,聲音卡在喉嚨里,瞬時紅了眼眶,道:“你是何人?”
她扔了棍子跑過來,踢的銅盆又是一重創(chuàng)。一米遠的距離堪堪停住,她道:“你是四少爺?”
戰(zhàn)錦瑟挑眉,“不像?”
“并非并非...”
捏了她皓腕,轉(zhuǎn)頭往院子里跑。沒成想屋檐下倚門站著一婦人,芙蓉面憔悴萬分,素衣著身,頭尾上下連件泛光的發(fā)簪也不曾有,按理說,徐俊譽和她是七分相像的,眉眼柔和,鼻翼小巧。
雙兒喜上眉梢,哽咽道:“姨娘,四少爺回來了?!?p> 攏共兩人,雙兒說完話后緊緊盯著上官氏的臉色。往日她也是太原府上官家捧在手心上的心尖尖。怎的如今這副模樣,自奔為眷,落得如此落魄。
上官氏紅了眼眶,她與徐俊譽許多年不見,如何不會想。擠出來的笑意異常苦澀。側(cè)臉連連假意避開視線,指腹揩下眼角的淚花。分別十多載,再見兒子筆挺俊俏。
“娘。”
戰(zhàn)錦瑟蹙眉走過去,攜了她手臂,手搭在她皓腕上。看上官氏的第一眼,病容憔悴,診脈過后方知風(fēng)寒入體。不出意外的,額頭也滾燙的厲害。
上官氏應(yīng)她的聲音如同蚊蠅,細聲無力。
“你是今日到的府上嗎?”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生生是怕她沒去接她而生氣。
“嗯?!睉?zhàn)錦瑟沒有過娘親,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耳尖飄上熱氣,“晚間到的,與二哥一同。知娘身體不如意,是以馬上趕來?!?p> “快進來坐坐?!鄙瞎偈夏搜劢?,握著她的手心不肯放開。拽著到自己眼前。
戰(zhàn)錦瑟手附她額上,比她前日高熱的溫度還要厲害。
她道:“怎的這般嚴重?!?p> 雙兒咬牙抽泣:“姨娘自生產(chǎn)后元氣大傷,這么多年也不曾好過。老爺在家補藥流水似的給姨娘補身子,十年如一日,可每年老爺都會受皇命南下巡撫,夫人便借著此事專挑姨娘麻煩?!?p> 上官氏不悅的欲要訓(xùn)斥,氣起便是一陣胸腔氣短,嗆咳著停不下來。戰(zhàn)錦瑟擋住雙兒的目光,攙扶著她起身的空檔,快速點了她穴位。上官氏猛咳下并未注意到。
“俊譽...”上官氏抓緊她皓腕,“進屋說?!?p> 自見到戰(zhàn)錦瑟,上官氏淡淡的眉眼活靈活現(xiàn)。往常的風(fēng)韻恢復(fù)個七八分,她始終盯著她,時不時側(cè)臉輕咳。戰(zhàn)錦瑟笑得僵硬,揉搓臉頰避開她的眼神,她即便心里準備做的充足,面對真情實感時,沒感受過的她根本無法順其自然。
指尖敲著桌面,暗道徐天青當(dāng)真不會爬墻?
“你在太原府時可還好?你外祖,祖母身體...”郁郁色神情,上官氏不忍說下去,自己當(dāng)初一意孤行,傷了兩個老人的心。在問起還有何顏面?
“一切尚好?!彼溃骸澳獡?dān)心?!?p> 上官府乃大綏運鹽司,離京甚遠,但也算得上大戶人家。
雙兒推開槅扇門,待人進來后,笑的合不攏嘴,道:“姨娘,您瞧誰來了。”
徐天青正整理衣冠,抬眼就發(fā)現(xiàn)兩個人盯著他。上官氏笑盈盈到他身邊,替他摘了頭頂?shù)闹Ω?,“怎的這副模樣?”
“正門不讓進...”他緊盯著上官氏面容,“您身體可還好?”
“好好好...”上官氏瞧了瞧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是親生子,一個是自小養(yǎng)在自己身邊。她時常會愧對徐天青,哪怕養(yǎng)在夫人名下,也比在她妾室身邊來的舒坦。
戰(zhàn)錦瑟托著下頷,手尖點桌角,“二哥?!?p> 她不叫他還好,徐天青臉色鐵青,掏出折扇文縐縐的直奔她去,“叫你等一等我,為何跑的比兔子還快。你明知道我不會爬墻,那么高的墻...”
戰(zhàn)錦瑟:“那您是如何進來的?”
這事要追溯到吉星高照尋了補藥回來,上躥下跳的徐天青簡直看到救星。想著想著,徐天青從懷里拿出藥包,角角破了洞,怪不得他覺得衣服里進了扎人的東西。
交給雙兒:“治頭痛的方子,明日的我扔園里,你記得取。”
楊氏將徐天青視作眼中釘,他這番作為叫楊氏知道,免不得一陣責(zé)罰。她嘆口氣,喝著熱茶,心里卻是苦的。
“娘莫擔(dān)心?!睉?zhàn)錦瑟道:“楊氏并不能為難二哥什么?!?p> 他現(xiàn)在怎么也是個七尺男兒,楊氏能把他怎么著?要說庶女,那恐怕就沒好果子吃。上官氏沒想到戰(zhàn)錦瑟能輕易看出她的想法,淡笑著,忍不住惆悵。
“待你父親回來,你可要仔細功課?!?p> 戰(zhàn)錦瑟點頭:“那是自然?!?p> “父親指派寶鑒來,那還不是四弟的福氣。三弟如今在朝中威望重大,四弟學(xué)成也有官友相結(jié),對仕途有利無弊?!毙焯烨嗟?“您就好生照顧好身體,我差人去問,父親回京之日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