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落巷里迎新客
皋陽鎮(zhèn)，是青城轄內(nèi)最南邊的鄉(xiāng)鎮(zhèn)，鎮(zhèn)上近三年破天荒地出了一個舉人，一夜之間轉(zhuǎn)換門楣，直接震動了整個皋陽鎮(zhèn)，引領了讀書的風潮。
街上隨處可見交流切磋學問的學子，但凡家境好些的適齡兒童，都被送去私塾蒙學。
聽完羅大力打探回來的消息，林越點了點頭，讀書絕對是條好出路，鎮(zhèn)子上能有這番風氣很是不錯。
“林小貓，你想要蒙學嗎？”
“才不要?！?p> 蒙學？這群鄉(xiāng)下的夫子能有什么學問，他晉子昂才不屑去呢。
林越早就預料到了這個便宜弟弟的回答，將此事記在心里之后，繼續(xù)問羅大力：“在鎮(zhèn)上租賃一個小院要花多少錢？”
這個羅大力沒有打問過，不過在這種鎮(zhèn)上夜花不了多少錢，想了想估計道：“一個月最多也就五兩銀子吧?！?p> 五兩銀子嗎？林越從兜里摸出了老道給她留下的財產(chǎn)，數(shù)來數(shù)去也只有不到二十兩銀子，山外的世界當真是太貴了。
見林越為銀子發(fā)愁，羅大力趕緊說道：“林小姐，我這兒有不少銀票，錢不是問題?！?p> 搖了搖頭，林越很是認真地說道：“大力，你的錢我不能要，你我之間并非主仆。如今下了山，你想去哪里離開便是，不必再守著我，救命之恩已經(jīng)還清了?！?p> “林小姐，我只想跟著你。”
羅大力堅定的話落在了林越的耳朵里，林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提銀錢之事，話頭一轉(zhuǎn)，開始打聽這皋陽鎮(zhèn)最窮的地兒在何處。
三天后，羅大力帶路，林越領著晉子昂來到了破落巷入口東邊的一處小院里。以后，他們?nèi)吮銜壕佑诖肆恕?p> 破落巷是皋陽鎮(zhèn)上最窮的巷子，這里幾乎聚集了所有的底層窮苦百姓。就連租賃到的這個院子，也只有瓦房兩間，家徒四壁，除了兩張床之外再無其他家具，可謂是簡陋至極。
若是尋常女子，看到這樣的屋子，立刻扭頭走人了。然而林越是什么人？在她眼里，這個小院簡直好極了。
一直在山上的破舊道觀里住，那個條件才叫做艱苦，現(xiàn)在的算不上什么。
很快，林越大手一指，自個兒選了北面的廂房住，讓林小貓跟著羅大力住西廂房。
這樣的屋子，9歲的晉子昂完全接受不了。無論是眼刀攻擊，還是學小孩大喊大鬧，最終都沒能改變林越的決定，反而招致了林越的責備。
“林小貓，你再鬧脾氣，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大街上。有的住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毛病盡是多！”
對這個林小貓，林越很是頭大。說他不聽話吧，大多數(shù)時候都很乖，自個兒說什么就是什么。罷了，小孩子嘛，慢慢教總能變好的。
訓斥的話說完之后，為了避免傷到這個幼小兒童的心，林越摸了摸林小貓的腦袋：“姐姐方才說的是氣話，不會扔了你的?！?p> 林小貓點了點頭，算是對林越的回應。
見林小貓接受了現(xiàn)實之后，林越便去收拾打掃屋子。在她轉(zhuǎn)身之后，林小貓臉上又擺出了很是不悅的神情。
晉子昂，如今你寄人籬下，要時刻記得低調(diào)低調(diào)再低調(diào)，現(xiàn)在的你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王爺！
目睹全程的羅大力，只覺得很是好笑。一個16歲的小姑娘老氣橫秋地教育一個9歲的小男孩，這畫面實在是，溫馨得緊啊……
將屋里屋外徹底收拾干凈之后，林越打開大門，在門前支起一張桌子，大筆一揮，“林氏醫(yī)館”四個大字躍然紙上，張貼在門匾上，引得不少路人駐足觀看。
醫(yī)館開在破落巷，不是自取滅亡嗎？這里住的人，莫說看病了，有些連溫飽都解決不了。
整整一日，林越靜靜坐在門口，沒有等來一個人。直到天黑，才收了桌椅關上了大門。
次日，依舊如此。
第三日，依舊如此。
無一人前來問診，羅大力怕林越?jīng)]了信心，建議道：“林小姐，要不我去街上吆喝一聲？”
林越斬釘截鐵拒絕了：“我是大夫，不是賣貨郎?！?p> “姐姐，一直沒人來看病怎么辦？”
“那樣更好，我還清閑不是嗎？”
……
天知道，林小貓有多崩潰。前幾日林越數(shù)家當?shù)臅r候，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二十兩銀子最多只能撐三個月。這三個月，若是沒有半點兒進項，都不需要林越把自己扔到大街了，自個兒還得主動乞討去。
任憑羅大力和林小貓如何支招，林越通通不聽。每日里泡上一壺茶，往椅子上一趟，日子過得不要太愜意。
怪不得老道以前總是蒙眼曬太陽，實在是舒服得緊啊。
看不慣林越這幅不緊不慢的樣子，羅大力和林小貓都放棄了勸阻，正主都不急，他倆急個什么。得過且過唄，還能改變林越的主意不成？
于是乎，破落巷里多了這樣奇怪的一戶家人。
一個終日在院子里舞刀弄槍的后生。
一個打著治病救人旗號的小姑娘。
一個言辭甚少故作深沉的小男孩。
起初，也有些許人家想來打問治病之事，但一看到大夫是個小姑娘，都打退堂鼓敗興而去。
簡直是荒唐，一個16歲的女娃娃能懂什么。誰要是上門找她看病，簡直要笑掉大牙了。
外頭人的議論，林越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一笑置之，治病這種事也講究個緣分，急不得。
又過了三日，天氣轉(zhuǎn)陰，隱隱有下大雨的趨勢，這樣的天……
半個時辰之后，羅大力尋來一把油紙傘，林越舉著倚在門檻上，靜靜聆聽淅瀝淅瀝的下雨聲。
臭老道曾指點過自己修道，怎奈在修道這事兒上，林越半點天賦都沒有。沒成想這些日子放空思緒，竟然有了些許的頓悟。天道合一，順其自然，原來如此。
林越終于明白了未來自己要走的路，醫(yī)道也是道，順其自然，無為便是有為。
這份思緒很快便被來人打斷了，抬頭看去，雨幕中竟然走來了這樣一個眉眼如劍的絕美男子。
“姑娘，看病嗎？”
“看！”
對于美男子，林越自是愿意多幾分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