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和我們?nèi)セ▓@走一走。對這頓飯毫無貢獻的留下洗碗吧!”
吃完飯,顧爸邀請陸清冉與他們一起去花園散步消食,留下顧元澤洗碗收拾廚房。
顧元澤原本是不愿意理他爸的,只不過畢竟姜還是老的辣,顧爸一句“兒媳婦,你命好苦啊,找了個不干家務(wù)只會吃的男人,趁沒領(lǐng)證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盡管知道顧爸用的是激將法,但想到如果他不洗可能陸清冉會主動來洗,那還是他來洗碗比較好。
實際上陸清冉的確是這么想的,總不能頭一次見家長就給對方留下好吃懶做的映象吧?但是看到顧元澤積極主動的把洗碗的活搶著做了,她又有些猶豫。
“要不我留下幫你吧?”
顧元澤馬上打斷她“不用,你陪蘭姑走走也好!”
先前的疑問又在陸清冉腦子里縈繞,顧元澤為什么對蘭姑和芬姨的態(tài)度大相徑庭。
“顧伯伯,蘭姑,那我陪你們走一走。”
顧爸微笑著點點頭,問她“聽小澤叫你清冉,你是早上出生的吧,清晨冉冉升起的太陽,很美的畫面?!?p> “聽我爸說,我媽發(fā)作的時候外面天還沒亮”她想起爸爸跟她講過自己名字的由來,當時她媽媽是凌晨發(fā)作的,具體幾點她爸爸睡的迷糊也不知道。
“但是能聽見環(huán)衛(wèi)工人掃地的聲音,等護士說生了的時候,第一縷陽光正好打在我爸的臉上,我爸那一刻想著孩子名字就叫陸清陽,結(jié)果護士說母女平安,就改成了陸清冉?!?p> 她沒有說的是,其實名字是她媽媽上戶口的時候才改的,因為爸爸想要兒子,對于生了個女兒這件事很失望,完全忘記名字這事了。
顧爸把陸清冉的名字比劃給蘭姑,蘭姑像她豎了個大拇指,顧爸翻譯道“她說你的名字好聽又生動,很有畫面感,跟你人一樣很美?!?p> 陸清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里慶幸顧爸和蘭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
顧家的花園并不大,種的東西卻不少,一路走過來看到了粉紅的月季,金燦燦的菊花,一小片薰衣草,各色的繡球花一族一族開的很好看,就連南墻上爬滿了低調(diào)地薔薇,還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花草。
最讓她想不到的是,院子里還種了一顆桔子樹,上頭結(jié)了不少青青的小果子。
顧爸見她感興趣“這是你蘭姑種的蜜桔,每年能結(jié)不少呢,味道很不錯,10月底的時候差不多就能吃了,到時候你回來嘗嘗?!?p> “我還以為是觀賞性的呢,居然是蜜桔?!彼霞业脑鹤永镆卜N過蜜桔樹,小時候她一到立冬后就容易咳嗽,爺爺就會把蜜桔放在炭火上煨一下讓她吃,吃完就不咳嗽。
此時看著蜜桔樹,對一旁靜靜看著她笑的蘭姑生出不少的親近感。
蘭姑給顧爸比劃了幾下,顧爸給她翻譯“蘭姑問你有沒有喜歡的花,可以搬幾盆回去養(yǎng)一養(yǎng)?!?p> 陸清冉連忙擺手“還是算了,我怕養(yǎng)死了?!?p> “你這孩子,倒是實誠。換做別的人,怎么也要逗長輩千謝萬謝的假裝開心搬一盆走吧。”
“嘿嘿,一花一葉都是生命,養(yǎng)了就要對他們負責。養(yǎng)不好就是罪過了!”
顧爸眼眸微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面前一盆富貴竹,語氣有些認真起來“小冉,我聽說你和小澤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尤其他還消失過一年,你們隊彼此有足夠多的了解嗎?”
聽完顧爸的問題,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還是維持著微笑“顧伯伯,或許像你說的,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但是我們都曾經(jīng)差點錯過彼此,既然命運沒有讓我們錯過,那我們?yōu)槭裁床荒艹傅靡蝗诵?,白首不相離’的目標去呢?”
對于嫁給顧元澤這個事情,在進這個門之前她是猶豫過的。
但是,比起失去顧元澤這件事,她更愿意努力和他站在一起。
“關(guān)于了解這件事,誰規(guī)定一定是要經(jīng)過長長久久的了解后,才可以結(jié)婚,婚姻也是兩個人成長的過程,他原來什么樣,不能代表他結(jié)婚后什么樣,能和他一起成長也挺幸運的?!?p> 顧爸突然蹲下去,把花圃中一顆野草拔掉,又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對她說“一起成長?”
“對啊,我們都希望對方是自己能夠相伴一生的人,我們都很多缺點,但是未來的生活,我們想一起面對,一起成長?!?p>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顧爸才緩緩開口“你知道小澤媽媽的事嗎?”
“不太了解。”
“他應(yīng)該不愿說的,小澤出生不久他媽媽就患了產(chǎn)后抑郁癥,我當時忙于生意,并沒有察覺,才釀成大禍。他媽媽是自殺的,所以他外婆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沒多久就也去了。他對家庭的渴望,是你想象不到的。所以,我想他認準是你,中途就不會打算放棄,你最好也不要有‘試一試’‘不行就離婚’這種心態(tài)。不然他怎么會這么年輕就想結(jié)婚?!?p> 聽完這些話,陸清冉除了心疼就想趕緊見到他,抱抱他?!八∥颐懊恋膯栆幌?,那您在他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就給他訂婚,是出于什么考慮?”
顧爸顯得有些難堪,但還是耐心解釋“他當時不喜歡回家,有次不知道怎么跟小芬吵了一家,我說了他幾句,他就說這里不是他的家,他早就沒家了。后來聽說他跟蔣家的丫頭關(guān)系不錯,我們兩家又希望能有進一步的合作,我當時覺得,他若是有個門當戶對的小媳婦,也算是有個依靠吧,就有意促成這場婚事。”
“你不知道,他以前身邊的朋友都是男孩子,蔣家那丫頭還算是跟他能說的上幾句話吧!”
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顧元澤英年早訂婚是這么個理由啊!
“那您不反對我和小澤結(jié)婚嗎?”她小心試探。
“我本來也沒想過阻止啊!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和習慣,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人生短暫,生而快活。”
經(jīng)過這次談話陸清冉才真正放下心來,在她看來,顧爸其實很關(guān)心顧元澤,他們之間關(guān)系這么差是因為什么呢?
她打算回去以后,好好的跟顧元澤聊一聊,對于他的過去她可以一無所知,但是關(guān)于父母親人的事情,她希望他們能開誠布公的談一談,畢竟結(jié)婚不比談戀愛。
“你先回去吧,我陪你蘭姑在轉(zhuǎn)一轉(zhuǎn)。那小子應(yīng)該也弄好了,你們走的時候我們就不送了?!?p> “好。”看著兩位長輩手挽手散步的背影,她就更想快點見到顧元澤,自然而然的腳步就變得輕快起來。
她沿著原路返回,很快就來到餐廳門口“元澤我……”回來了三個字生生被眼前的場景堵了回去。
“你們在干什么?”她的聲音都有些發(fā)抖。
站在洗碗池邊的一男一女,女人正勾起男人的下巴想要吻下去。
她的聲音讓那兩人身體都是一震,顧元澤一臉錯愕的看了看門口的人,又看了看面前的人臉色難看至極,一把推開她。
反倒是那個女人毫不在意的回過頭輕笑一聲說“回來的挺是時候。”
說完還挑釁的看了顧元澤一眼,取了一只水杯走到陸清冉身邊,故意撞了她一下才離開。
被撞的陸清冉跌坐在地上,她沒有感覺到疼,只覺得全身發(fā)麻,所有的麻感集合到胸口某處,然后變成針扎一樣疼,這種疼痛感再爆炸般沿著原路四散開。
頭頂一個聲音艱難的響起“你在發(fā)抖?!?p> 她打了一個冷顫,恢復了一些意識,抬起頭看著那人,滾燙的淚珠像豆子一樣落下。
顧元澤嘆了口氣,蹲下來抱住她“對不起,但不是你想的那樣?!?p> 她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才說“她是你法律上的姨媽,你們這是……”亂倫。
這兩個字從她腦海里碰出來,陸清冉胃里一陣翻滾惡心的想要吐,她捂著嘴從地上爬起來,沖到門外也來不及找好地方,直接把晚飯全吐了出來,也許恨意太猛烈,她吐的額邊青筋都暴起了。
顧元澤看在眼里,覺得很受傷“你是覺得我惡心嗎?”
她哪里還聽的進去別的話,抬手阻止他靠近自己。
胡亂擦了擦嘴,她覺得自己全身虛弱無力,又很想快點離開這里。
于是她站在原地,閉著眼睛停了很久,終于找回一點力氣,睜開眼睛時,看見顧元澤站在離她五步之外,眼里的傷痛好像不比她少。
她微微一笑,心想“你有什么好難過的?!比缓笠宦暡豢缘剞D(zhuǎn)身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顧家,她也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
她只是不想留在那個讓她覺得骯臟的地方。
她的腦子很亂,但她其實什么也沒想。
顧元澤準備親吻芬姨的那一個畫面,她看的出他眼里對那個人的迷戀。
如果他是因為他爸娶了蘭姑而不得不放棄自己喜歡的人,那他和他爸關(guān)系不好就說的通了。
還有他進家門之后對芬姨刻意的回避,忽略……是愛而不得后的因愛生恨嗎?
那個女人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顧元澤會喜歡她是因為缺母愛嗎?
他們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真可憐啊!
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自己的未婚夫剛剛差點吻了別的女人,她還有心情可憐別人。
陸清冉心里自嘲道“陸清冉,你可真是個圣母瑪利亞?!?p> 她一直走一直走,夜很黑,但這個小區(qū)的安保很好,基建也很好,她朝著有路燈的地方走去,這樣也許能遇見巡夜的保安,給她指指路。
她不懂自己,是反射弧太長了嗎?好像現(xiàn)在也沒有很難過。只要不去想,就沒有很難過。
果然,沒過過久,她就遇見巡邏的保安。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這才上前尋求幫助。
“抱歉,請問這里有公交車之類的嗎?我想返回市區(qū)應(yīng)該怎么走?”
“女士,這邊沒有公交車,一般業(yè)主都是自己開車。您……”
他后面的話還沒問完,就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們身后不遠的地方響起。
“你們先去巡邏吧!”
幾個保安一看來人是很久沒回來的顧少,想起傍晚老大提醒他們的事情,也猜到這個女人的身份,就很識趣的離開了。
剛剛他一直跟著自己嗎?
她不想說話,顧元澤還跟之前一樣,站在離她五步之外的地方靜靜看著她。
感覺很久過去了,他看著她,她看著地面,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陸清冉想不明白自己傻站在這里干什么,可她又不知道該往哪里有,不免有些埋怨顧元澤把保安大哥都趕走了,害的自己現(xiàn)在有點走投無路的感覺。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心疼自己。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再也沒有比現(xiàn)在更丟人的時刻了吧!
為了掩飾自己的落淚,她的頭更低了,只不過遠處的人終于忍不住朝她走過來,從她的視角只能看見那人的腳尖。
還是在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們回家吧,有什么話回去再說。”顧元澤的聲音有些啞,還略帶一些鼻音。
她聽在耳里已經(jīng)察覺到他與往日不同,難道他也哭過了嗎?
這個想法冒出來,她也被嚇了一跳,忽的抬起頭看向他,雖然仍有一米距離,雖然天黑又背著燈光看不清他的臉,可她還是看清了他睫毛上細小水珠。
心里一酸,雙腿不自覺地朝他走過去。
看著他蒼白的臉龐時,她一時心軟禁不住問“顧元澤,你真的愛我嗎?”
他單手環(huán)住陸清冉,情緒也有些失控,不答反問“你呢?你還愛我嗎?你不是覺得我惡心嗎?”
所以你才一直和我保持距離嗎?你跟在我后面,是擔心我嗎?
陸清冉問不出口,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問題。
沒等她回答,顧元澤已經(jīng)先說“我從出生到現(xiàn)在,只愛過你陸清冉一個女人。剛剛的事情,我可以解釋,但真相可能比你想象的更難以接受,你想聽嗎?”
只愛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