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文家的廚子出來買菜,被馬千里碰到了,連忙去幫廚子提東西。
這樣馬千里和廚子閑聊,得知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從來沒有請下屬吃過飯的文朝天,竟然打算明天中午,設(shè)宴單獨(dú)請段初。
本來馬千里還以為,一個劊子手在文朝天面前,熱度不會維持很久。
沒想到段初竟然會被文朝天,如此青睞!
馬千里又私下悄悄打聽,才得知段初幫黃有年,滅掉了燒屁股的火。
段初今天能幫黃有年滅火,來日就能替其他官員解圍。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為,文朝天手里的香餑餑。
馬千里想想段初吃上了文朝天的家宴,自己卻經(jīng)常挨文朝天的嘴巴子,心里多少有點(diǎn)醋意。
醋意之外,他開始推測段初的發(fā)展空間。
最后他斷定,只要文朝天升任知府,那么未來幾年,段初必將成為彭州府炙手可熱的人物。
“連鐵司獄那個,吃了秤砣的老家伙,平時連我的帳都不買,現(xiàn)在一提到段初,他就語氣無比親熱,我絕對不能落在他后面!”
馬千里剛下定這個決心,許掌柜跟著就到了。
聽說許掌柜連鼓樂隊都請好了,擺明了要張燈結(jié)彩鼓樂喧天娶新人。
竟然還要他過去主婚!
馬千里認(rèn)為他要是去主婚,就是把自己牢牢地擺到了段初的對立面。
所以馬千里壓不住火,當(dāng)時就甩過去兩巴掌。
這兩巴掌很結(jié)實(shí),打得許掌柜眼冒金星,兩邊臉都腫起來老高。
許掌柜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又不敢得罪馬千里,捂著臉不敢叫一聲痛,嘴角滲出血絲,口中喘著粗氣,就連呼吸里都帶著委屈。
畢竟是經(jīng)常孝敬自己的小兄弟,馬千里做人也不能太無情。
“你挨打是不是不服氣?我之前說段初暫時不會跟你計較,并不代表他一直不計較!假如你這次大操大辦,那就要大禍臨頭!”
許掌柜還是有點(diǎn)不理解。
馬千里嘆了一口氣,只好把謝羽文越獄走脫、袁老余妖法害人這兩件事,都跟他講了一遍。
“這兩件事都是段初解決的!文大人賞罰分明,你說會虧待他嘛!”
聽了這些,許掌柜驚出一身冷汗。
在他看來,段初也會和他一樣睚眥必報,要找他麻煩那可太容易了。
當(dāng)鋪的生意,本來就在黑與白之間,假如段初在文朝天耳邊吹吹風(fēng),惹得文朝天歪歪嘴,不但當(dāng)鋪開不成,就連他都要去坐牢。
許掌柜想到這里,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馬千里面前。
“多謝您老這兩巴掌!打得太及時了!”許掌柜磕頭帶響。
“不是您老打這兩巴掌,到時我大操大辦,紅燈晃眼,響鼓震耳,段初肯定認(rèn)為我是故意挑釁,一生氣,我就要家破人亡了!”
“你知道就好,起來吧?!瘪R千里說。
許掌柜站起來之后,還驚魂未定,又對馬千里說:“您老說我要不要退婚?犯不著為一個姜小妹,得罪文大人面前的大紅人。”
馬千里搖了搖頭。
“退婚你再托人把姜小妹嫁給段初?你這比退錢還狠,簡直是往他眼里撒沙子!餿主意!”
“那我跟段班主之間的這個疙瘩,總要解開吧!”許掌柜苦著臉說。
就在這時,馬千里的獨(dú)生女從門外走過。
門沒關(guān),能聽到環(huán)佩叮當(dāng),能聞到香風(fēng)撲鼻。
馬小姐長得很端莊,而且年已十八,正是待嫁的年齡,不過馬千里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馬小姐的婚事,一直沒有訂下來。
看馬千里盯著獨(dú)生女若有所思,許掌柜又跪下了。
“您老為了化解我和段班主的冤仇,竟然要把自己女兒嫁給他,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
許掌柜拉出一副,甘愿為馬千里肝腦涂地的架勢。
馬千里笑笑,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
他有自己的算盤。
假如最近這段時間,文朝天彭州知府的任命,能順利下來,那他真能想法子運(yùn)作,把女兒下嫁給一個,別人眼里晦氣的劊子手。
但是,假如文朝天沒能如愿,朝廷派來別人當(dāng)知府……
呵呵,那段初那小子,就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
許掌柜回家,又給馬千里準(zhǔn)備一份大禮,讓家丁抬著連夜送了過去。
而他本人,則親自去鼓樂班子班主家,取消了之前的預(yù)約。
雖然損失了八百文的訂金,但是對許掌柜來說,些許小錢不足掛齒。
“許掌柜,我們是彭州府排頭名的鼓樂班,你去請別的班子,效果不好的話可不要后悔?!?p> 鼓樂班班主,還以為許掌柜嫌自家價錢高,去請了便宜的。
“誤會誤會,我怎么會臨陣換將,而是算命先生說了,屠夫殺孽重,迎娶屠夫家的女子,切不可掛紅奏樂,一聲鑼鼓都不行?!?p> 許掌柜隨口撒謊,搪塞了過去。
……
當(dāng)天晚上,珠子看在那十兩金子的份上,以白水當(dāng)酒,親自陪段初喝了一個夠,等段初醉酒之后入睡,她收拾好這才洗漱上床。
珠子在床上想了整整一夜。
直到段初早上起來問她姓名,她才把想了一夜的名字,寫在了紙上。
段初指著紙上的三個字,問珠子怎么念。
“莫、梓、珠?!敝樽诱f。
段初撓撓頭,拿著紙條默念著這三個字,走向刑獄司紅陽班辦公處。
在彭州府衙后面一個小院里,刑獄司的一排屋子盡頭,就是批給紅陽班的一間小屋子,打開窗戶,就能看到不遠(yuǎn)的彭州府大牢。
劊子手有召喚才來,并不需要坐班,也很少有衙役獄卒會過來串門。
所以這里一直就顯得很冷清,而且陰森森的。
段初看到墻上掛著幾把大片刀,洗洗磨刀石,拿起一把刀就使勁磨。
磨到一半,段初才想起來什么,甩手把刀扔到了墻角。
“小爺現(xiàn)在才是班主!磨刀燒水這些事再也不用做了,那兩個去年差點(diǎn)害得小爺喝不起燒刀子的老東西,以后就讓他們磨刀!”
閑著也是閑著,段初抽出自己的鬼頭刀,在狹小的房間里練了幾手。
魏先生竟然找來了。
他沒追問有關(guān)珠子的其他事情,只要走了珠子的姓名。
快中午的時候,鐵司獄把一個信封交給了段初。
“魏先生還讓我告訴你,現(xiàn)在就去文大人住處吃酒?!?p> 鐵司獄說到這里,一臉羨慕,接著道:“以前多有不周,往后都是同僚,大家互相關(guān)照?!?p> “鐵大人您照顧我還差不多,我哪有資格照顧您呀?!倍纬蹩蜌庹f。
“有資格!絕對有資格!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聊?!?p> 鐵司獄一走,段初撕開了信封。
信封里是段家的新戶帖。
戶主還是段初,地址也沒變動,只是多了一行字。
吳銘之
今天另一章依然是晚上八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