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蛇死龜悲

　　金鎏子殺人心切，段初身處險境，一時沒有脫身之法。

　　就在這時，蜷曲如小山的蛇身，突然舒展開來，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這是一條頭頂蛇冠，已有化龍之兆的千年巨蛇！

　　巨蛇死后，所有怨氣附在蛇尾，對著金鎏子橫掃而來。

　　掃過來的蛇尾，如一堵堅硬的銅墻，所過之處飛沙走石，金鎏子聽到動靜，仗著身有輕功，手捧著紅葫蘆，旱地拔蔥原地跳起。

　　蛇尾擦著金鎏子的腳底板，一掃而過。

　　這一下也救了段初的命！

　　金鎏子為了躲避蛇尾，收起紅葫蘆的時候，鬼頭刀恰好被洞穿。

　　假如紅葫蘆晚收一步，段初的泥丸宮，就會被金光穿刀封住，像巨蛇之前一樣被釘在原處。

　　那么不用斬仙飛劍繞頸一圈，段初也會被蛇尾，掃得筋骨盡斷。

　　不過段初雖然沒被金光釘住，但是面對快到面前的蛇尾，他來不及像金鎏子一樣跳開躲避。

　　段初別無選擇，鬼頭刀一轉(zhuǎn)，對著迎面而來的蛇尾，全力一劈。

　　蛇尾一分為二，蛇鱗四處迸射。

　　剛才砍不斷蛇鱗的鬼頭刀，經(jīng)過金光的照射，竟然斬斷了蛇尾！

　　而且鬼頭刀那個小孔里，隱隱發(fā)出龍吟之聲。

　　段初一招脫離險境，立刻揮刀，砍向金鎏子的寶葫蘆。

　　這一刀實在太快，要不是金鎏子退得快，寶葫蘆就會一刀兩段。

　　寶葫蘆雖然避開了鬼頭刀，腰上的小包袱，卻沒避開。

　　小包袱被鬼頭刀劃開，一顆夜明珠還有一串珍珠，從里面滑落。

　　金鎏子心說不妙，沒想到殺不了這小子，反而讓他的刀沾染了金光！

　　想到此處，金鎏子無心再戰(zhàn)，幾個縱身，跳到了山下的密林里。

　　“段兄弟，我并不想殺你，不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以后我保證，咱哥倆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p>　　金鎏子對段初喊完話，又對白切鳴喊：

　　“老白，落地的夜明珠和珍珠，應(yīng)該價值千兩黃金，就當(dāng)退款了！”

　　金鎏子聲音越來越小，人也越走越遠(yuǎn)。

　　留下的白切鳴，傻眼了！

　　金鎏子的話已經(jīng)把他賣了，這是明著告訴段初，就是他要買兇殺人。

　　之前他腳挑短刀，還有點盲目自信，現(xiàn)在看到那么厲害的法寶，都?xì)⒉涣硕纬?，金鎏子不但狼狽而逃，還好言好語和段初講和。

　　現(xiàn)在白切鳴要是出手，那就是自尋死路。

　　面對穿孔鬼頭刀，殺氣彌漫的段初，白切鳴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他雙膝一彎，噗通一聲跪下了。

　　“段爺，你別聽金鎏子那妖道胡言亂語，我真沒有出錢要他殺你！”

　　鬼頭刀經(jīng)過幾次洗禮，這次依然沒有沾上一滴血。

　　而且中間被金光射穿的小孔，非常圓潤，看上去就像是精心的雕飾。

　　段初屈指彈一下鬼頭刀，如深淵龍吟，余音綿綿。

　　“白切鳴，假如有人出錢要殺你，你沒收那買命的金錢，再饒幕后真兇一命，合不合適？”

　　白切鳴一聽逃生有門，磕頭道：“段爺，再合適不過了！”

　　段初冷笑一聲，撿起地上的夜明珠，還有那兩枚玉佩，都揣在懷里。

　　“白切鳴，我這次辛苦走一遭，收你十兩黃金，多不多？”

　　白切鳴連忙掏出兩錠五兩的千足金，雙手舉起來過頂。

　　“段爺?shù)斗o雙，卻只收我十兩黃金，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段初把鬼頭刀伸過去，白切鳴連忙把金子放到刀面上。

　　段初收回鬼頭刀，又揣起了金錠子，道：“白切鳴，我不管東廠和錦衣衛(wèi)之間，有什么紛爭，都不要把我牽扯進去，否則……”

　　白切鳴連忙賭咒發(fā)誓，絕對不牽扯段初。

　　“今夜的事，到此為止，我也不會跟任何人，說出去半句，走了！”

　　段初說完，看巨蛇身首異處，一聲嘆息。

　　他撿起一片蛇鱗，繞過蛇頭向山下緩緩而行。

　　看段初走遠(yuǎn)了，白切鳴擦一把冷汗，這才站起來。

　　他并沒有因為損失珠寶黃金而懊惱。

　　那些錢，都是他這十年里的額外收入，算不了什么，他要的是蛇冠！

　　之前他以為蛇冠只有巴掌大小，現(xiàn)在蛇頭就在眼前，比劃一下，發(fā)現(xiàn)蛇冠竟然有蒲扇大?。?p>　　“蛇冠在手，東廠廠公之位，非我莫屬！”

　　……

　　白切鳴發(fā)出勝利感嘆時，山頂湖對面，一塊光滑如鏡的巨石上，有一尊石雕老龜，不知何年由何人雕成，石紋皸裂，雙眼蒙塵。

　　龜蛇二仙，同在一山！

　　當(dāng)白切鳴撿起地上刀劍，怎么也割不掉蛇冠，只能用布包好蛇冠，用繩捆住蛇頭往山下拖的時候，那個石雕老龜突然動了一下。

　　對面現(xiàn)在，只剩下一具無頭的蛇尸。

　　老龜轉(zhuǎn)轉(zhuǎn)脖子，昂首對月深吸一口氣，石雕皸裂的外皮，紛紛剝落。

　　巨蛇的血腥氣隨風(fēng)飄來，老龜眼睛里，流下幾滴老淚。

　　龜蛇潛伏在深山，俗人何來擾修仙！

　　……

　　早晨，無頭蛇尸和其他尸體以及滿山血跡，都不見了。

　　馬陵山下兩個土生土長的樵夫，提著砍刀來到山頂，他們本想歇息一下再去砍柴，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鏡石上的石雕老龜，竟然不見了！

　　兩人仔細(xì)查看，發(fā)現(xiàn)從巨石旁到湖邊，一路能看到淺淺的爪印。

　　而且湖邊未化的薄冰，還留著一處橢圓形的塌陷。

　　年長樵夫一陣駭然，兩人又來到山頂湖對岸，再次發(fā)現(xiàn)了爪印。

　　年長樵夫用手試了下爪印的深淺。

　　“一定是駝龍大仙，在這邊馱著重物入水，所以爪印變深了?！?p>　　年輕樵夫抬頭問：“爺爺，那不是個石頭龜嘛，怎么是駝龍大仙？”

　　年長樵夫抬頭看青天，目光悠遠(yuǎn)。

　　“千年王八，萬年的龜，話雖然這么說，但是真能活一萬年的龜，又能有幾只！你高祖在世時說過，那只石龜，其實是活的?！?p>　　“就是因為他活得太久，歷經(jīng)滄海桑田巍然不動，這才化身石像?！?p>　　“這種活了萬年的老龜，傳說有半龍之體，所以叫駝龍大仙?！?p>　　年輕樵夫又問：“爺爺，都說馬陵山有龜蛇二仙，上次害人的袁老余，難道不是駝龍仙？”

　　“王八是王八，烏龜是烏龜，在滄桑變幻的駝龍大仙面前，袁老余算什么東西，想給駝龍大仙當(dāng)鱉孫，駝龍大仙都不會睬他！”

　　年長樵夫說到這里，又交代道：

　　“孫兒，知道這事的人沒幾個，咱們只是普通人家，平生最怕惹麻煩，駝龍大仙的事，切莫說出去，不然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

　　段初步行到了巷子口，看到一個人，就站在他家大門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那人幾次抬起手想去敲門，卻都猶豫不決，最后終是沒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