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朝天一直強調(diào)，不許任何一個官吏，欺壓良善無故毆打百姓。
估計昨天的事，有風(fēng)聲傳到他耳里，這才會追究。
牛巡檢看看馬千里，馬千里一個勁搖頭，表示不是自己告的密。
牛巡檢白了馬千里一眼，對文朝天說：“大人明鑒，下官昨天確實當(dāng)街打了攤販，但絕不是無故毆打，不信你可以問段兄弟?！?p> 文朝天聞言，看看段初。
“回大人，昨天我和牛大人外出辦案，結(jié)果被人家抱住雙腿，非誣陷我，說我要搶他們女兒，牛大人氣不過，才替我解了圍?！?p> 段初的回答，不算撒謊，但是也隱去了不少內(nèi)情。
文朝天聽了，眉頭舒展了很多，又問鐵司獄，是不是這樣。
“回大人，我聽說是這樣?！惫賵隼嫌蜅l鐵司獄，回答的滴水不漏。
文朝天本來就不想，因為瑣事，牽扯到牛、段這兩員愛將。
聽到鐵司獄的話，文朝天馬上哈哈大笑，笑完又大聲道：“打得好！此等刁民，不打就不長記性！”
鐵司獄心說，幸好老夫剛才看他眉頭舒展，就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
牛巡檢這時一捂胸口。
“牛大人，昨天吃了三籠包子，吐得難受吧？現(xiàn)在臉色還不好，回家歇著吧，本府不能逼著病牛耕地。”文朝天又關(guān)心牛巡檢。
就這樣，姜屠戶兩口子挨打的事，輕松過關(guān)。
出了府衙大門，段初要送牛巡檢回家歇息，牛巡檢一掃剛才的病態(tài)。
“回家干啥，不如喝酒痛快，走，喝點去！”
用珠子的話說，這幾天段初和牛巡檢，成了一個酒缸里的兩條酒蟲。
……
文朝天又讓鐵司獄，通知下屬幾個縣，把湖心島那幾具被匕首刺死的尸首，找各縣的人，前來認尸。
鐵司獄領(lǐng)命離開，府衙里就剩文朝天和馬千里了。
馬千里眼皮直跳，老是覺得文朝天抓住了他收黑錢的證據(jù)。
“馬捕頭，最近老是有彭州府百姓，養(yǎng)的貓狗走失，丟了小貓小狗還好說，萬一哪天丟了小孩子，那就麻煩了，你去查查吧?！?p> 馬千里擦一把汗，心說還好，還沒有查到我頭上。
馬千里帶十幾個衙役領(lǐng)命上街，統(tǒng)計一下午，畫出一張貓狗走失圖。
這種事繁瑣又磨人，有個衙役就發(fā)牢騷了：“總捕頭，咱們是抓人的，又不是找貓狗的，文大人派這個活，到底玩的哪一出？”
馬千里摟頭就一巴掌：“文大人是知府，還是你是知府！”
馬千里說完，拿筆在貓狗走失圖上畫一圈，圓心正是姜屠戶家附近。
于是幾十個衙役，在馬千里帶領(lǐng)下，把周邊翻了個底朝天。
沒有找到偷貓狗的賊人。
他們哪里知道，他們圍著轉(zhuǎn)了好幾圈的老楊樹里面，就藏著真兇呢！
馬千里一邊查案，一邊在心里尋思，等到那幾具尸首被認出來，距離許掌柜落網(wǎng)，也就沒有幾天了。
他咬著牙決定，只要尸體被下面各縣認出來，就對許掌柜，下殺手！
……
當(dāng)天晚上，夜深人靜。
姜小妹出現(xiàn)在那棵老樹下，大黃狗蹲在旁邊給她放哨，只要有人來，大黃狗隔著老遠也能察覺，會咬著姜小妹褲腳拉她躲起來。
姜小妹前天買的幾十個肉包子，其實并沒有扔進糞坑。
當(dāng)時大黃狗把從嘴里吐出來的，正是人的指甲蓋。
她本來以為大黃狗咬了人，不過很快就知道，是包子里的。
原來大黃狗夜里去包子鋪找小母狗，看到了包子鋪里的碎尸全過程。
所以她才急忙趕過去，買走了剩下所有的肉包子。
她的目的是，把肉包子喂給老楊樹吃，讓老楊樹喜歡上人肉的味道，迅速培養(yǎng)，老楊樹吃人的念想。
昨晚她喂了老樹不少肉包子，今夜又喂剩下一半。
只見她一個接一個把肉包子拋進樹洞，樹洞里不時傳來吞咽的聲音。
最后剩下幾個時，姜小妹故意把包子，往地上拋。
每次沒等包子落地，楊樹里那兩根樹枝就伸出來，搶先把包子抓走。
等到包子沒了，兩根樹枝還伸出來，想抓姜小妹的腳脖子。
姜小妹知道，老楊樹胃口很大，已經(jīng)習(xí)慣了人肉。
殺人的時機，到了！
……
這個時候，魏先生還在府衙大門口，焦急地等待，又過了一會，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走到魏先生面前，手里拿著粉娘寫的紙條。
魏先生看看來人，問：“多大了？”
“打春之后，剛滿十五?！眮砣?，正是鐘吾縣少年錢以寧。
魏先生不禁搖了搖頭，道：“太小了?！?p> 錢以寧聽了，扭頭就走，魏先生連忙追上去，小聲叫住他。
“先生以年齡論英雄，如此偏見，不足讓以寧與你共事，就此別過，后會有期?！卞X以寧非常硬氣。
魏先生聽了不禁很佩服，感覺這個叫錢以寧的少年，絕對不容小看。
于是他誠心誠意好言好語，把錢以寧請到了自己的書房里。
“會騎馬嗎？”魏先生關(guān)上門問。
錢以寧點點頭。
“賺錢留作何用？”魏先生又問。
“母新亡，無錢葬！”明明大悲之事，錢以寧說完臉上卻波瀾不驚。
“好！是孝子，自然能成就大事！事成后酬金包你滿意，不但夠令堂風(fēng)光下葬，還夠你娶妻生子！”
魏先生說到這，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袋，里面裝著珠子的畫像，還有他的名帖，以及他寫給京城里，那個老相識的一封密信。
他又寫了一張身份路引，先交給錢以寧。
“你要帶著我的名帖，替我去京城，找都督東廠的大太監(jiān)黃錦，一定要在只有你倆獨處時，把東西交給他，然后再等他安排。”
魏先生說到這里，問：“你能做到嗎？”
錢以寧話不多，只甩出八個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p> 魏先生點點頭，把牛皮袋和一大包銀子，塞給錢以寧。
魏先生親自把錢以寧送出主城，城門外，有兩匹高頭大馬。
“兩匹馬輪換著騎，白天休息夜里趕路，凡事安全第一！辛苦了！”
錢以寧聽了也沒說什么，翻身上馬，騎一牽一，揚塵而去。
魏先生回城的時候，特意經(jīng)過粉娘的妝粉店。
二樓小窗開著，粉娘聽到腳步聲，伸頭對魏先生嫣然一笑。
魏先生用力點點頭，表示對她找的人很滿意。
等魏先生走遠，小窗才輕輕關(guān)上，窗后的佳人，一聲嘆息。
遠處的魏先生，在拐角處駐足回頭，看到剛才散出的燈光，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窗戶里，抬起頭，在靜夜里也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嘆息之后，魏先生一轉(zhuǎn)身，文朝天就在面前。
“先生，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文朝天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