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三十七年,大雪。
玉潼關(guān)硝煙四起,戰(zhàn)馬嘶鳴,鼓聲陣陣,玉非誠領(lǐng)七萬大軍對陣玉潼關(guān)剩余五萬大軍,兩軍交戰(zhàn)于城門外的原野之上。
林翊身為大將,自當身先士卒,太子于城樓之上觀戰(zhàn)。
玉非誠的對戰(zhàn)戰(zhàn)略非常之高,他先是命人以方陣隊上前應(yīng)戰(zhàn),待林翊帶兵前進時,又以迅捷不及雷耳之速將方陣變幻為圓陣,將林翊等人包圍,又命騎兵在外圍突擊合圍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圈。
騎兵策馬奔騰于外圍殺敵,而包圍圈內(nèi)林翊和姜羽與一眾將士拼死抵抗,卻漸顯弱勢。
城門之下,鮮血將白雪染紅,塵雪飛揚,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死傷慘重。
只見玉非誠與林翊交手,一人使劍,一人持槍,策馬飛奔而向,槍劍碰撞迸出火花,下一刻,玉非誠徒然抬手,長槍劃過林翊的右肩,頃刻之間,林翊的右肩鮮血橫流,卻見他不做停頓,揮劍朝玉非誠小腹而去,玉非誠輕輕一躍,離開馬背,躲過林翊的招數(shù),林翊忍痛飛身向前,將玉非誠壓于空中,兩人腳尖一點,凌空而上,于空中交手數(shù)十回。
兩人交手不相上下,玉非誠也被刺中左胸,一時間兩人都受了傷,只不過林翊要嚴重些,而玉非誠只是小傷,眼見林翊快要支撐不住,快被玉非誠持槍斬殺。
一旁眼疾手快的姜羽撿起地上的一把彎刀扔了出去,正撞上玉非誠的長槍,長槍一偏,玉非誠重心險些不穩(wěn)。
姜羽脫身向林翊而去,扶起林翊欲突圍往城門方向逃去,可玉非誠哪里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從馬背上取出長弓,搭上羽箭,瞄準林翊的方向,羽箭射出,卻被來路不明的箭矢打偏。
玉非誠左右四顧,想找出那個箭矢的方向,可戰(zhàn)場紛亂,那里還能找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姜羽與外圍的將士殺出一條血路,拼死護著林翊突出包圍圈進了城門,剩余的士兵也開始往回撤,沉重的城門頃刻便關(guān)上,只剩敵軍立于城門口。
玉非誠抬眼看向城樓上的太子,只見太子大手一揮,數(shù)萬支羽箭傾巢而出,天空中羽箭飛射,城門之下,死傷無數(shù),玉非誠策馬轉(zhuǎn)身下令撤退。
太子看著玉非誠倉皇而逃的背影,露出一個陰笑,轉(zhuǎn)身下了城樓,身后依舊跟著那個如女人般的葉經(jīng)。
林翊被扶至床榻,有些吃痛的捂著腰上的傷口,冷汗淋漓,滿臉灰黑,姜羽替他卸下鎧甲,脫去外衣,只見白色內(nèi)襯早已被鮮血浸濕。
“這次我們損傷大半,若玉非誠卷土重來,那玉潼關(guān)就要守不住了,”姜羽掀開林翊的衣服,只見林翊身上無數(shù)傷口,新傷舊傷,恐怖猙獰。
“想必太子必有安排,畢竟此次開門迎戰(zhàn)是他的命令,若沒有對策,想必也不會如此,再等等看吧!”林翊開口,他臉色蒼白,嘴唇干裂,該是流血過多導(dǎo)致。
姜羽靜靜地給林翊清理傷口,不再言語,也許這一次太子也是想打贏這一戰(zhàn),回去才好向陛下交代。
“林將軍,這個計策是否合你意?”這時太子突然從門外進來。
姜羽聽到太子的聲音有些震驚,隨即鎮(zhèn)靜的默默給林翊包扎。
“太子殿下的計策固然絕妙,只是如今將士損傷大半,若玉非誠此刻再次進攻,那......”林翊正想起身,卻被太子揮手示意坐下,而后才開口回答。
“嗯,顧慮自然有,不過我和葉先生商議過了,此次玉非誠也損失慘重,想必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次進攻了,你先好好養(yǎng)傷,如若玉非誠敢領(lǐng)兵前來,交給我就行,”太子隨意在一旁坐下,看著林翊和姜羽,緩緩開口。
“是,憑殿下吩咐,”林翊也不再反駁,畢竟如今自己受傷,就算再次迎戰(zhàn),自己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
玉潼關(guān)外,玉非誠的營帳內(nèi),他正在自己包扎傷口,沒想到林翊的那一劍,將他的右手差點廢掉,要不是自己及時的刺向他的腰身,恐怕現(xiàn)在自己的右手就抬不起來了。
“四皇子,這次林翊那小子僥幸逃脫,以后可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一名頭領(lǐng)站于一旁,看著玉非誠,隨后才開口。
“無妨,此次他傷的不輕,想必短時間內(nèi)無法出戰(zhàn),以后再找個機會將他斬殺即可,”玉非誠將手臂包扎好,穿上衣服,走到臺下。
“今日你命將士們先休整一晚,明日清晨我們再攻城,此次林翊他們僥幸得勝,定會松懈,我們要趁勝回擊,不可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玉非誠出了營帳,看著天邊快要落下的余暉,神色陰厲。
“是,”那頭領(lǐng)領(lǐng)命退下。
玉非誠這一刻只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五年前,他記得那時他第一次出戰(zhàn),與桐城的守將斡旋甚久,后來他敵不過率兵潛逃,在路上遇到一紅衣女子,那紅衣女子不過十三四歲,卻不似一般的女子。
一般的深閨女子在見到外敵或者遇到危險時,無不都是驚嚇連連,大喊大叫。
可她不一樣,當自己將長槍抵住她的喉嚨時,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反倒一臉鎮(zhèn)靜的凝視著自己,甚至嘴角含笑。
她說:“想要殺我,恐怕你還不夠資格?!?p> 她言語間滿滿的自信,神采飛揚,好像自己確實殺不了她。
隨即她抬手將他的長槍撥開,依舊神色平靜,不懼任何人任何事。
他看著她策馬離去,紅色衣裙隨風飄揚,長發(fā)隨風飄舞,直到那紅色的背影消失在峽谷外,他才回過神來。
這一幕他一直忘不了,直到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不甚清晰。
他派人查探過,卻一無所獲,她就像未曾存在般消失匿跡。
這么多年,他依舊念念不忘,從未有那個女子像這般讓他揮之不去。
天逐漸暗了下來,晦暗不明的天空中,閃爍著幾顆零星,有一顆甚是明亮。
玉非誠輾轉(zhuǎn)難眠,在榻上翻來覆去,腦海里的畫面揮之不去,讓他甚是浮躁。
一夜下來,玉非誠并未睡著,直到天明才迷糊的瞇了一會兒,就被隨士叫醒。
一夜無眠讓玉非誠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畢竟昨日才受了傷,未曾好好休養(yǎng),今日面色看起來甚是蒼白。
玉非誠將士兵整頓好后,下令前往城門外叫陣,數(shù)萬大軍臨于陣前叫喊,太子立于城樓之上,他有些詫異這玉非誠的速度這般快,竟只是休整了一夜就又卷土重來。
玉潼關(guān)僅剩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擋,若是玉非誠強攻,怕是守不住玉潼關(guān)。
太子細細思索,想要想出一條計策來應(yīng)對,可這一時間也沒什么好的辦法。
“你可有對策?”太子朝身后的葉經(jīng)開口。
“若玉非誠晚一步也許還有,可他的動作太快,此次就是我也沒辦法了,”葉經(jīng)低著頭,一副順從恭敬的樣子。
“命林翊來見我,”太子對著身旁的一名隨身侍衛(wèi)吩咐道。
那侍衛(wèi)小跑離去,在城樓下不遠處將林翊找到,只見林翊一身鎧甲著身,行動自如,除去鎧甲上的血跡,好像未曾受傷一般。
林翊隨著侍衛(wèi)來到城樓之上,立于一旁,看著城樓下的數(shù)萬大軍壓陣,憂心忡忡。
“可有把握,”太子看著身旁的林翊,言簡意賅。
“沒有,這一次只能硬拼,玉潼關(guān)本就是易攻難守,若要攻城,可以從城門或者右方的小路攻進來,之前玉非誠就打算從小路潛入,但被我方將其擊退,后來我命人將那小路毀壞,這才斷了后方之憂,不過如今他若是輾轉(zhuǎn)尋另一條路,從后山進入,那我們必定被前后夾擊。”林翊將玉潼關(guān)的地勢分析給太子聽。
“你去吧!一定要守住玉潼關(guān),”太子眉眼間甚是凌厲,他不是個善戰(zhàn)之人,卻是個為自己打算的人。
這一邊,玉非誠已經(jīng)下令攻城,葉經(jīng)隨太子下了城樓,嘴角閃過一絲陰笑。
前方正在交戰(zhàn),這邊太子已經(jīng)準備好逃離之策,一旦玉潼關(guān)破,他就潛逃回晉城。
太子聽著前方廝殺聲,戰(zhàn)鼓聲,嘶鳴聲交錯,良久,發(fā)現(xiàn)聲音安靜了下來,一陣靜寂,他有些慌亂。
“報,”一名將士快步跑來,渾身是血,“回殿下,玉潼關(guān),破了。”那名將士說完倒地,無了氣息,看來是只剩一口氣撐到現(xiàn)在。
太子聽著,慌亂間跌倒在地,雙手微抖,玉潼關(guān)破了,那他就是再如何,回去也是要被金值域責罰的,可現(xiàn)下城破了,還有什么辦法?
太子幽幽起身,突然想著他不能回去,他一旦回去就會被坐實自己失責,他要與玉潼關(guān)存亡。
“葉經(jīng),快,去城門處,”太子說著,已然就要出門往城門口方向去。
“太子殿下,您不是說如若城破便回京臨城嗎?”
“現(xiàn)在不行?!?p> 葉經(jīng)靜靜地看著他,跟在他身邊,趁太子不注意,一個手刀就將太子擊暈了。
沒想到葉經(jīng)此人看著柔弱不堪,竟然有這么大的力氣將太子擊暈。
葉經(jīng)趁亂將太子送至馬車上,兩人一路飛奔向京臨城方向駛?cè)ァ?p> 林翊苦苦支撐于城門處,此刻城門已破,玉非誠率軍入了玉潼關(guān),正要將林翊等人捉拿斬殺,戰(zhàn)場紛亂,死傷遍地,玉非誠都無意去關(guān)心,他只關(guān)心如今玉潼關(guān)破,后續(xù)之事還得慢慢來。
卻不想就在玉非誠準備將林翊斬殺時,一紅衣女子及時現(xiàn)身,一支羽箭朝玉非誠的胸口處射去。
硝煙彌漫的街道上,紅衣女子策馬靜立,手握長弓,面紗蓋面,可玉非誠知道,她就是五年前的那個女子,舉手投足間,甚是熟悉。
趁玉非誠出神之際,那紅衣女子將羈押林翊的幾名士兵射殺,策馬飛奔,來到林翊身旁,將林翊一把拉至馬背上,而后又將姜羽的繩索挑開,將他丟到另一匹馬的馬背上,才策馬離去。
玉非誠急忙策馬追去,只見紅衣女子與姜羽的馬匹在前,玉非誠在后,一前一后出了城門。
剩下的滿城將士連連回首,硝煙彌漫的玉潼關(guān)內(nèi),玉金國的將士將地上的尸體拖到一邊,分為兩堆,一堆是玉金國戰(zhàn)死的將士,一堆是天晉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