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毖嗲嚆粋€(gè)箭步?jīng)_上去扶起燕如歌,將她護(hù)在懷里,一番查看。
“世子倒是憐惜自己的妹妹!”云傾起身,信步到了燕青泓面前蹲下。
“滾開。”燕青泓大吼一聲,手里的大刀一揮,擦過云傾的脖頸,就差一點(diǎn)。
就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還沒來得及伸手摸一摸脖頸上溫?zé)岬难?,燕青泓已?jīng)被人一腳踢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石墻之上。
隨即一支大手便將云傾一拉,她整個(gè)人便到了金銘霄懷里。
“你不要命了。”帶著些許怒氣的呵斥聲在耳邊響起。
“世子?!毖嗲嚆碾S從忙叫一聲跑過去。
“你們欺人太甚?!毖嗲嚆陔S從的攙扶下奮力站起來,嘴里還掛著血絲,惡狠狠地盯著云傾。
“回去告訴鎮(zhèn)北王,若是有所不滿,盡管朝本王來,要是再讓本王見到你們來找事,本王可不保證你們是否還有命活著回去?!苯疸懴隼溲矍七^去,讓燕青泓瞬間噤了聲,因?yàn)樗芸闯鼋疸懴鲅劾锏臍⒁庖约皽喩砩l(fā)出來的冷冽之意。
云傾冷眼旁觀,面紗之下緩緩浮現(xiàn)出一抹冷笑,她要的就是這個(gè)局面。
她今日剛醒,內(nèi)力還沒恢復(fù),一路從闌珊閣趕來,馬車有些顛簸,讓她覺得無力乏累得很,為此她并不想動(dòng)手。
而適才的一幕,她就是故意挑釁燕青泓,她知曉若是自己受了傷,金銘霄勢必會(huì)發(fā)怒。
這樣一來,燕青泓必然會(huì)因此而被他所傷,燕行群也必然會(huì)因?yàn)檫@件事而不再顧及他的身份,與之對(duì)立。
“翊王如今這般做,是與我父王為敵么?”燕青泓在隨從的扶持下,走到燕如歌身邊,讓另外兩個(gè)隨從將她扶起來,然后朝著金銘霄憤而言道。
“那你便回去說一聲,本王不欲與他為友?!苯疸懴鰜G下一句冷冷的話,將云傾橫抱起便上了樓。
身后的燕青泓在一眾侍衛(wèi)與風(fēng)影的怒視下,被隨從扶了出去,連帶著暈倒的燕如歌一起。
屋內(nèi),云傾已經(jīng)被他放下來坐在貴妃椅上,玉白的頸間已是殷紅一片,鮮血還在往外滲,看著嚴(yán)重,實(shí)則并未傷到要害,燕青泓動(dòng)手時(shí),她微微側(cè)了一下身子,所以只是割破了肌膚。
“主子?!?p> 風(fēng)影叫著,上前來給她清理傷口,動(dòng)作輕柔地用棉紗將之包好。
立于一旁的金銘霄望著清理下來帶血的紗布,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云傾,眉宇間漸漸染上幾分憂思及憤怒。
一直等到風(fēng)影收拾干凈走出去,他才望著她,面色冷峻道:“你明知自己身體還未康復(fù),非得去惹他干什么?”
聽到這話,云傾緩緩抬頭,因這動(dòng)作,頸間的傷口撕扯開來,是個(gè)人都能感到鉆心的痛,可她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色,只是朝著他開口,“翊王殿下,今日你也看見了,不是我要招惹他,而是他先招惹我?!?p> 很淡很淡的語氣,仿佛說的事與她無關(guān),卻又讓人生出幾分寒意。
“以后不要再做這種無謂的事,若是你死了,本王所謀劃的這一切都得毀于一旦?!?p> 他見不得她總是這般毫不在乎的模樣,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扳倒傅家是,如今亦是。
于是他便有些生氣,卻又不知為何生氣,所以適才說話時(shí)的語氣也不由得冷上幾分。
“那翊王便另尋他人就是了?!?p> 一句話,將金銘霄那些還未說出口的話都咽了回去,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可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就變了。
“這幾日多謝翊王照拂,但云傾自知男女有別,日后還請(qǐng)翊王離云傾遠(yuǎn)些?!?p> 云傾起身,行至他的面前,略微抬頭,眼神明亮,卻泛著冷意。
說罷,繞過他,走到床榻邊上。
“翊王出去時(shí)請(qǐng)?zhí)嬖苾A關(guān)上門。”
隨即便躺到床上,翻身朝里閉上眼,不再有任何動(dòng)作。
胸口處傳來的百蟻蝕骨的痛讓她冷汗直冒,心口處一陣翻涌,她不得不拼命壓著,不讓還在原地的金銘霄瞧見。
而金銘霄站在原地愣了許久,轉(zhuǎn)身看她毫無動(dòng)作,似是裝睡,心中的怒火不知為何又深了幾分,隨即一揮袖大步走了出去,身后的門在下一瞬關(guān)上。
聽著門關(guān)上,腳步聲走遠(yuǎn)的聲響,床上的云傾卻是一個(gè)翻身坐起來,一口黑血直接嘔了出來,暗紅的血漬將她的紅唇又染深了幾分。
左側(cè)的黑紋在緩緩攀伸,越發(fā)明顯,在此之前只是蔓延到臉頰處,帶上面紗尚且還能遮住,而現(xiàn)下,已然延伸至眼尾。
那一口血嘔出,讓她覺得心口處的翻涌減少幾分,可全身那種鉆骨撓心的痛苦讓她的臉色越發(fā)蒼白如雪。
冷汗打濕了她的衣服及墨發(fā),黏糊糊的貼在身上。
只見她薄唇緊抿,眼瞼緊閉,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dòng),臉上血色全無,一手緊緊抓著胸口處的衣襟,一手用力攥著衣角,似要將指甲透過衣衫陷入皮肉之中才能減輕痛苦。
昏昏沉沉間,她沒有察覺到有人自窗而入,悄無聲息地落地,腳步極輕地走到床邊。
感受到一股不熟悉自己的氣息,云傾自迷糊之中微微睜眼,卻只能瞧見華衣之下的一雙黑色纏金絲長靴停在自己眼前。
靠得進(jìn)了,她總覺得那人身上的氣息好似在哪里感受過,卻因?yàn)榇藭r(shí)的蠱毒發(fā)作,腦海中一時(shí)之間沒有余力去想。
“唉?!鳖^頂之上傳來一聲輕嘆,那輕嘆聲中似乎還隱含著一絲悔意。
云傾想要抬頭看得清楚些,可身上傳來萬蟻啃食之感讓她覺得心口又是血?dú)夥?,便覺得一股腥甜之感自喉間涌出,猝不及防又是一口黑血嘔了出來,正好嘔到那黑色纏金絲長靴之上。
未等她再抬頭想看一眼來人時(shí),只覺得后頸一痛,便直直倒了下去。
意識(shí)消散前,她能感覺自己倒在了那人的懷中,隨即覺得身子一輕,似是被抱了起來,朝著窗外飛躍而去。
原本緊閉的眼眸突然傳來一絲光亮,耳邊風(fēng)聲作響,讓她在渾渾噩噩之中暈了過去。
那人身影極快,幾個(gè)飛躍在層層疊疊的房檐輕點(diǎn),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