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傾……”
“太子殿下請自重,日后再見還請?zhí)拥钕虏灰@般喚云傾,免得讓人誤會?!?p> 云傾打斷他的話語,轉(zhuǎn)身冷漠得睨了他一眼,再不想與他多說一句,便側(cè)身繞過他離去。
徒留風(fēng)棲在原地,望著一秋湖水,心中的刺痛讓他覺得仿若一塊千斤重的石頭死死壓著,讓他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喘不過來。
他雖然早已想過她若是記起來會是何種畫面?
卻沒有想過,她會是如此,這般平靜卻又疏離冷漠,讓他始料未及。
可當(dāng)年,他若是出面,那女子必然會遭受更大的折磨,從一開始,他的母后,容華長公主就對那女子有著極大的仇恨,他也曾出面過,可那女子換來的卻是更難以忍受的折磨和痛苦。
是以,那一次,當(dāng)幼年的云傾在房檐上想要下去制止時,他才出手阻止了她,一來,是不想過后那女子再受到更大的折磨,二來,是不想云傾被他的母后瞧見,引來殺身之禍。
卻沒有想到,讓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被折磨而死。
可,他后來知曉了一些事后,也悔過,恨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不出手?
而造成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思緒飛亂,目光卻是落在涼亭中云傾的身上,她此時正在為金銘霄沏茶,動作輕柔,行云流水不帶一絲拘泥。
面上雖是冷淡,卻又有著一絲不真切的柔和。
這一幕,刺痛了風(fēng)棲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他何時才能得到她如此對待?
何時才能與她平心而坐,聊上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語?
這是他所奢求卻乞求不到的。
云傾坐在涼亭中,有條不紊地替面色陰沉的金銘霄倒了杯熱茶,余光卻掃了一眼湖邊柳條下的地方,見那里已經(jīng)人去影空,她緩緩垂眸。
“你與臨和太子見過?”喝了一口她倒的茶,金銘霄將茶盞擱到桌上,手卻沒收,只是用指腹沿著茶盞邊緣繞圈,抬眸凝視云傾開口。
“見過?!彼齾s是頭都不抬,也沒給他任何眼神,只是垂眸瞧著茶盞中一片浮沉的茶葉,毫無情緒道。
“何時?”他又問。
“幼時。”聽不出他的語氣,只是平平淡淡,仿佛只是隨口一問,并無他意。
所以云傾也是自若平靜地回答了他的問題,自顧擺弄著茶具,面色無波。
“你去過臨和皇宮?”
他一直以為她左不過就是山上山下生活,卻沒想到,她原來在幼時還去過臨和皇宮,可為何而去?
是因為那人?
還是因為別的事?
“是。”她依舊話不多,他問她便答,不問,她便默言不語。
“為何去?”金銘霄心中隱隱好奇,究竟何種原因,她才會去。
“因為一個人。”她淡漠道,停了手中的動作,置了茶具,才緩緩抬眸,望著不遠處的微波粼粼的湖面。
瞧她面色平靜如水,眼底卻有著千絲萬縷的哀愁隱現(xiàn),金銘霄心中不由一股微怒。
真的是因為他!
“選妃宴將近,你打算如何?”想起選妃宴時,她會自己選擇心屬之人,他便想問問她的心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翊王殿下到時便會知曉了?!痹苾A也不將自己所思所慮說出來,只是婉言回答。
“我這幾日總在坊間聽聞百姓傳言,圣女與五皇子甚是般配,還有人下了賭注,妄想將一夜暴富壓注在這件事上?!苯疸懴鲆娝龥]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便心中不忿,將外面的一些傳言說了出來。
“有所耳聞,若是壓對了,一夜暴富也不是不可以?!彼嫔系恍Γ币曋?。
“難道你心中的人選當(dāng)真是他?”她的話不明不白,既沒有明確回答他,也沒有明確否認坊間的傳言,讓他在一瞬間有些恍惚。
“是與不是,翊王殿下到時自會知曉?!彼琅f那般淺淺笑著,明明淺笑安然,他卻沒有生出一分心安,更多的是無端的猜測。
“我還有事,先回了?!彼闹胁粣?,憤言而起,大步離開了涼亭,步伐極快,幾步便轉(zhuǎn)身消失在拐角處。
前院,風(fēng)棲剛好與風(fēng)渡庭匯合,正要離開國師府,金銘霄便面色陰郁地從后面走了過去。
“臨和太子與七皇子若無事便早些回宮,免得姑母擔(dān)憂?!彼恼Z氣極冰冷,毫無一絲溫度。
若不是因在國師府,怕她被牽連,他恐怕就要將眼前柔柔弱弱的太子殿下的脖頸擰斷。
“何時翊王殿下這般替本宮擔(dān)憂了?”風(fēng)棲卻是俊顏無波,輕笑開口。
仿佛他的敵意不是對自己,而是對著空氣說的。
一旁的風(fēng)渡庭落后風(fēng)棲半步,冷眼旁觀。
“哼!”金銘霄見他絲毫不起波瀾,一甩袖大步離去。
“走吧!走吧!自討沒趣?!币恢背聊溲叟杂^的風(fēng)渡庭卻是嗤笑開口,諷刺著:“我說不來吧!你偏要來,如今好了,沒一個人對你有好臉色的?!?p> 風(fēng)棲聽了風(fēng)渡庭的話,面上的笑意在瞬間斂去,一身冷意逐漸升起,卻沒搭理身后的風(fēng)渡庭,在他的諷刺中抬步離開。
望著風(fēng)棲離開的背影,風(fēng)渡庭自顧一笑,面色詭異。
云傾站在不遠處的廊下,瞧著這一切,面容清冷,而在看見風(fēng)渡庭那詭異的笑容時,卻隱隱皺眉。
她自一開始就知道風(fēng)渡庭不是個心無城府的人,反而城府不輸他們幾人,可他卻總是不顯。
然而,適才,他的那一笑,卻讓云傾心中一怔,總覺得他應(yīng)該知曉些什么。
以及他如今跟在風(fēng)棲身邊前來天晉皇宮,究竟意欲何為?
盯著他們陸續(xù)消失的背影,云傾腦海中有些事模模糊糊地涌來,在她腦海之中放大。
難道是為了天晉邊境的布陣圖?
可他已經(jīng)有了北珣的邊防圖,不必再多要一份了。
還是為了自己從他手中交換的百蛇草?
亦或者,是為了源山密寶?
各種各樣的想法呈現(xiàn)在云傾的腦海之中,剪不斷,理還亂。
想不出所以然來,云傾輕輕搖頭,將腦海中的繁亂思緒壓了下來,立在廊下良久,直到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