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救回來的黑衣面具男子在國師府里躺了一天兩夜終是醒來,只是身上的傷卻也讓他只能躺而不能起。
又在聽聞云傾入獄一事后,掙扎著要起來去救人,奈何傷勢過重,從床上摔了下來,被清渃說了一通后才安靜下來。
風影在了解他與流影被捉前后的經(jīng)過,正坐在一旁思忖流影究竟會被關(guān)在哪?桑川就走了進來,眼神掃過一圈后,才在風影對面坐下。
“如何?宮里可有傳出消息?”桑川望著了無生氣的風影,眉頭微蹙,他還從未瞧見一向行事沉穩(wěn)的風影流露出這模樣,又抬眸瞧了一眼不遠處床榻上的兩人,都是一副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他竟也不由微微嘆氣。
風影許是回過神來,便朝著桑川微微搖頭,以示回應他的問題,隨后擔憂道:“閣主,主子已經(jīng)入獄兩日了,這中間沒有任何一點消息傳來,會不會……”
“想來不會,我總覺得她此番入獄過于疑點重重,陛下向來是不會讓人輕易拿捏的人,可仲秋當夜卻如此輕而易舉就將她們兩人落獄,這其中怕是有我們想不到的事?!鄙4ㄒ娝龘鷳n,便向她分析這其中的緣由。
風影聞言,鄭重地點了點頭,將自己心中的憂慮散去幾分。
……
皇宮地牢里,云傾在受過刑后,此時此刻的她端坐在牢房一側(cè)的石床上,身前的衣衫也因那帶有倒鉤的鐵鞭落下而殘破,血跡凝固,浸染的衣衫已經(jīng)成了暗紅色。
而她現(xiàn)下的情形落在對面牢房林煜的眼里,卻讓他隱隱皺眉。
恍惚間,云傾隱隱聽到隔了不遠處很熟悉的吵鬧聲傳來,那人的聲音不高,卻極為不忿,還帶著不甘。
細細聽了許久,云傾才緩緩睜眼起身,忍著疼痛走到牢房門處看去,斜對面在林煜隔壁兩間牢房處,燕如歌正扒拉著牢門朝外大喊大叫。
那模樣哪里還有當初在北珣的囂張跋扈,許是喊了許久累了,聲音便漸漸消停了些。
云傾皺眉間,金致瀾卻是走到牢門外,在瞧見她那一身血污之時,眼神凌厲地掃過一旁領(lǐng)路的獄卒:“誰讓你們用刑的?”
說罷,手輕輕一抬,身后的隨從便急忙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
那獄卒顫抖著身子不敢言語,心中卻是有苦說不出,只得低頭站著。
“咳咳……”牢房里的云傾適當?shù)目攘藘陕?,將金致瀾的注意力引了過去,那獄卒暗自松了一口氣,頗為感激地看向云傾,以示感謝。
“三殿下怎會前來?”獄卒打開牢門時,云傾側(cè)身望向走進來的金致瀾,有些不解。
然而話音剛落,那斜對面的燕如歌的聲音便傳來:“三殿下,你讓姑姑去求求陛下放了我和哥哥吧!”
那聲音早已沒了往日的清麗響亮,想來是在這獄中受了不少罪。
云傾抬眸看去,卻見他不甚在意地走了過來,全然不顧燕如歌還在隔壁乞求。
她不免有些意外,上次他在宮外還替鎮(zhèn)北王妃質(zhì)問自己,怎么如今卻仿佛并不在意鎮(zhèn)北王府上下是生是死,就連現(xiàn)下燕如歌的乞求都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鎮(zhèn)北王……”云傾吶吶開口,卻不知該問些什么。
“事情暴露之后,父皇當即讓五弟前往北珣拿人,卻不知為何,鎮(zhèn)北王府闔府上下連下人都已自裁斃命,唯獨剩下如歌和青泓,五弟將人帶回來復命后,父皇便下旨將其關(guān)押在這?!彼Z氣平淡,沒有像上次一般對她的質(zhì)問,有的只是心身俱疲。
他表現(xiàn)如往常,云傾心中卻隱隱疑惑,就算那密賬到了陛下手中,也不該是這樣的局面,更何況燕行群是個不服輸?shù)闹?,即便有罪亦不會自裁認罪,還帶著全府下人。
這事,有蹊蹺。
且還是如此錯漏百出。
然而時至今日卻無人提起,像是都接受了這個結(jié)局。
“云妃娘娘可有好些?”知曉在這個問題上她就算追著問,也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以她轉(zhuǎn)了話題。
“還好,只是日漸消瘦,時間怕是不多時了?!闭f起燕云淑,金致瀾那柔和的眼眸之中才起了憂慮之色。
話到此時,云傾便知再問下去他會憂心更重,便也不再多言,側(cè)首間,便見適才那隨從去而復返,手里還端著一四方錦盒走了進來。
走到金致瀾身旁停下,眉眼低垂,恭恭敬敬地朝著云傾虛行一禮,才將那錦盒舉至齊眉。
“這是早在去北珣之前為你準備的生辰禮,一直沒來得及送出去,今日正好?!苯鹬聻懷谌ッ奸g的憂色,言語溫和。
云傾卻是盯著那錦盒微怔,久久不能回神,原來還有人會記得她的生辰。
想著,她抬眸望向金致瀾,心中那絲愧疚越涌越重,壓抑著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眼前人這般真心待自己,她卻總是利用他,如今更是因她,他身后唯一的倚靠也沒了,母妃也因此重病沒多少時日。
那滿心的愧疚感讓她垂眸,不敢再與他對視。
“來人,給圣女換個干凈寬敞無人打擾的地方,”金致瀾卻是沒瞧見隱在長而濃密卷翹睫毛下的她的眼眸之中的歉意,朝外吩咐道。
那站在遠處的獄卒便急急忙忙點頭應聲而去,生怕晚上一會兒就會遭受什么恐懼的刑罰一般。
“母妃聽聞選妃宴的事,說趁著身子還好,想讓我早日成婚,這樣她就算去了也心安?!?p> 他說著,伸手去扶云傾,云傾卻是愣在當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這個消息簡直如晴天霹靂一般將云傾當場劈個粉碎。
她如今又豈會再嫁與他?
金唯衍的目的沒有達到,這之后絕對會變本加厲。更何況他已經(jīng)著手準備要晉元帝下旨讓她成為榮王妃,就算當時選妃宴上她說的話在陛下旨意面前也得作廢。
想來燕云淑的這個愿望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三殿下,云傾何德何能能讓殿下如此費心?云傾如今身陷牢獄,自顧不暇,還望三殿下另尋她人罷了。”云傾言語輕柔,垂眸掩去眼底的落寞,將手默默從他寬大的手掌之中抽了出來。
既然事已成定局,無法挽回,那么她便不能再讓他有任何念頭,他對她的心思,她一早就明白,起初她也只是想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如今卻是不想再讓他陷入她的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