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驚影在剮下最后一片時停了下來。
端著銅制托盤的獄卒顫抖著起身,若說他適才看到的只是一地血水,那么如今起身看到的景象就是滿目驚懼。
那一片一片薄如蟬翼一般在托盤之中堆成一座小山堆,血色刺目,腥味濃重。
他忍著巨大的恐懼與胃里強(qiáng)烈的翻涌怔怔抬頭,可剛一抬頭,便見徐彰的左手手腕至手肘之間早已沒了血肉,上面還附帶著浸染的鮮血,鮮血滑落,宛如一條小小彎曲的河流。
獄卒胃里一陣強(qiáng)烈的翻涌,他再也忍不住,將手中的銅制托盤一放,捂著嘴跑到外面靠著墻角就止不住大口大口嘔了出來,因為嘔得厲害,連帶著苦膽汁都雜著食物一股腦全部從喉嚨處噴涌。
濃重的酸味沖刺著他的大腦,讓他漸漸聞不到血腥味后,才停了下來。
而刑房里,云傾再次讓獄卒潑醒徐彰,昏迷狀態(tài)的徐彰在冷意的侵?jǐn)_之下幽幽轉(zhuǎn)醒,毫無血色的嘴唇抽搐了幾下,才緩緩道:“圣女這般,莫不是想知曉當(dāng)年原延秦家被污蔑一事?”
聽了他的話,云傾不緊不慢地繞過地上的血水上前,眼神淡漠地掃了一眼銅制托盤的小山堆,才轉(zhuǎn)頭朝徐彰冷聲道:“秦家被污蔑一事的背后主使是誰?”
她嗓音冷漠清絕,目光凜冽,幽幽盯著徐彰,不怒自威,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是宛如來自地獄的透骨的森冷。
讓人不寒而栗,徐彰也不例外,他活了半生,從未在任何人身上見到如此讓人懼怕膽顫的氣息。
他本以為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的那位才會有這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卻不曾想,如今,眼前還未到雙十年華的云傾比那位更甚。
可他不能因此而將這幕后之人說出來,即便是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也不能夠。
所以他緊緊抿著雙唇,并不言語,那雙因痛苦昏迷多次的雙眼早已迷離渙散。
“徐大人,我最后再問一次,秦家被污蔑一事的背后主使是誰?”云傾有些失了耐性,她沒想到徐彰竟然能如此頑強(qiáng)固執(zhí)。
頓了頓,又道:“徐大人若是不說,那么想必是不介意徐姑娘也經(jīng)此一遭了?”
語罷,她輕輕抬手,一旁的驚影忙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將徐珺帶了過來。
一開始徐珺還在掙扎,大喊大叫著放開她,可當(dāng)她被驚影拖著進(jìn)了門后,在見到那一地血水后便噤了聲。
驚影見她沒再掙扎便松了手,跌坐在地的徐珺從血水驚嚇之中緩緩回神,看到云傾朝她走了過來,她立刻雙手撐地站了起來,準(zhǔn)備揚(yáng)手給云傾一巴掌時。
耳邊便傳來了徐彰若有若無的嗓音:“珺兒,住手。”
徐珺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她緩緩轉(zhuǎn)眸,在看到徐彰的手時,疾步?jīng)_了上去,淚眼婆娑地哭著:“爹爹……疼不疼……”
“徐大人想清楚了?”云傾轉(zhuǎn)了個身,不咸不淡地盯著徐珺,不冷不熱開口。
聽到云傾的聲音,還哭著的徐珺轉(zhuǎn)頭,目光狠毒地盯著云傾:“賤人,你們對我爹爹做了什么?你就不怕……”
云傾神色冷漠連眸都未抬,驚影手里的匕首就已經(jīng)搭在徐珺潔白的脖頸之上,徐珺只覺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攀爬至周身,動也不敢動,連話到一半也咽了下去。
生怕多一句,驚影手里的匕首就割開自己的脖頸。
只見云傾微微抬眸一笑,眼底的冷意攀升:“徐大人,我可沒多少耐心?!?p> 說著,驚影手里的匕首一用力,徐珺潔白的脖頸處就染上一抹血紅色,突然傳來的痛楚讓徐珺尖叫一聲,那匕首鋒利的刀刃又進(jìn)了幾分。
徐彰見狀,渙散的雙眼開始聚焦,陰鷙的雙眼狠狠盯著不遠(yuǎn)處的云傾,又看了一眼徐珺,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妥協(xié),徐珺便會殞命當(dāng)場,亦或承受與自己一樣的痛苦,神色幾經(jīng)變化后,才道:“秦家一事的背后主使我不知是誰,但是源山被滅我卻知曉是誰動的手。”
說到這,徐彰停了下來,望了一眼徐珺,云傾便示意驚影帶著徐珺出去,而獄卒也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
金致瀾立在地牢大門外,一襲月青色華服再加毛領(lǐng)披風(fēng),墨發(fā)被白玉冠緊束著,背影在寒風(fēng)中肅立。
站了許久,云傾才從地牢走出來,一出來,兩旁守著的侍衛(wèi)有些震驚不明所以地盯著她緩緩走出來的背影。
只因她淺白色衣裙上染了大片的血紅色,連帶著袖口和手也不例外,且臉上的面紗在血色的浸染下暈了大片,她卻仿若未覺,神色冷漠走著。
身后驚影跟著,手里還拿著云傾的織錦披風(fēng),上面亦是血跡斑斑。
她從金致瀾身邊走過,他瞧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回眸看見驚影便將他攔下:“出了何事?”
驚影有些為難的望著走遠(yuǎn)的云傾,心中猶疑片刻后開了口:“人沒了,不知他與主子說了什么,本來還好好的主子就失了神智,我進(jìn)去時,主子正好一刀割開了徐彰的喉嚨,血液瞬間噴涌而出,可主子愣是沒住手,反倒還補(bǔ)了幾刀,這才……”
說罷,驚影低頭瞧了瞧手里被染紅的披風(fēng),金致瀾卻因他的話一時未反應(yīng)過來。
直到驚影一句:“三殿下?”
他才回過神來,眸色晦暗難明地瞧了一眼云傾離去的方向,隨即匆匆轉(zhuǎn)身入了地牢。
究竟徐彰說了些什么?
才會惹得她失了冷靜動手了結(jié)了他?
然,如今聽驚影的話,徐彰想來是死了,那么他說了什么恐怕只有云傾知曉。
金致瀾步履匆匆走到刑房處,落入眼底的是渾身是血的徐彰,撲面而來的是濃重刺鼻的血腥味,他略略抬手,用袖子掩鼻,眉心緊蹙。
徐彰除了左臂讓人無法直視之外,還有脖頸上的傷口亦是一樣,看痕跡,約摸有四五刀,細(xì)密的傷口處血液涓涓不斷往外冒。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于血腥,哪怕是見過斬首重犯場面的金致瀾都有些看不過去,他微微斂眸,遮擋住眼前的血腥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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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復(fù)
本章因為一開始的描寫過于血腥殘忍,被砍掉了兩百多字的描寫,所以我又改了一遍,先發(fā)出來,但不知道能不能過,因為我已經(jīng)盡量措辭不那么血腥了,可沒有那么血腥就達(dá)不到我想要描寫的效果,但是思慮再三后,我還是盡量措辭溫和一些,再不過就只能全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