磲芒笑呵呵、一副和藹的模樣,問道:
“那么,小哥想要聊些什么,敞開了、盡情地說。”
陳樓也不客氣,直接問道:
“那我的問題可就多了,比如說——你們是什么?想要干什么?”
磲芒捋著自己臉上的觸手,像是在扶須傾聽,在陳樓提問后,它回答道:
“這個嘛……很簡單,無可奉告?!?p> 陳樓笑道:
“死個明白都不行嗎?”
磲芒說道:
“老身尤愛觀人死不瞑目之慘狀,每見必開懷?!?p> 陳樓保持著笑容,說道:
“老變態(tài)?!?p> 磲芒聽了也不氣惱,直接喚起一道水柱穿透了陳樓的肩膀,繼續(xù)心平氣和地說道:
“小哥為何這么說?老身卻不認同?!?p> 陳樓悶哼一聲、滿頭冷汗,忍著痛繼續(xù)和磲芒扯東扯西。
眨眼間,三分鐘轉瞬即過,在陳樓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空氣中像是劃過一柄無形的利刃,磲芒的一根觸須突然落下,斷口中平整異常。
陳樓怒罵了一聲“操”,高聲叫嚷道:
“史密斯!”
史密斯聽到聲音,瞬間沖到連接下潛纜繩的機器前,按下了收回的開關,隨著機器的運轉,陳樓的身體迅速倒退、向船邊靠近。
在跳下還時,陳樓就悄然接上了纜繩,賣了個破綻,故意讓史密斯看到。
磲芒還愣在遠處,等到陳樓撞在船身上、津貼著外壁向讓滑時,它才反應過來,捂著斷口處“啊、啊”嚎叫。
憤怒的磲芒大吼著:
“殺了他!殺了他!”
密集分布在四周海域的怪物們頓時蜂擁而上。
鹿鳴拉響槍栓,沖著周圍沖上來的怪物放槍,并對爬上船的陳樓說道:
“你冒那么大的風險,就是為了罵它一句、然后割它一根胡子?”
陳樓訕訕道:
“意外……”
史密斯哈哈大笑著,說道:
“算了,過癮了,干他娘的!”
普通怪物似乎并沒有磲芒那種驅使水的能力,身體也只是肉體凡胎,一樣會被子彈打中、要害中了槍依舊會死。陳樓、鹿鳴、史密斯互相背身結陣,段時間內竟然也止住了怪物們撲擊的勢頭。
只是,即使在子彈充足的時候,怪物們離三人越來越近,缺乏補給的情況下、子彈很快就射空了。
眼看著三人即將被撕成碎片,怪物們卻停止了動作。
帶著某種詭異顫抖的、巨大的聲音自海中響起,使海水在震顫中激起道道波紋,傳入人們耳中:
“喏……堪特……奇拉……惹……”
那是一種未知的語音,即使腦子里安裝了所謂“萬界語言翻譯器”的陳樓也聽不懂,但這句話所傳達的意思,卻清清楚楚地印在每個人的意識中。
那個聲音說,停下,我要活得。
怪物們齊齊轉向異象發(fā)生的方向,雙膝跪地、匍匐身體,海中的磲芒則垂首、雙手合在胸前,露出一副恭敬的模樣。
巨大的波浪自海中掀起,龐大的身軀、甚至比損壞了船只的鯨魚、還要大上幾倍的怪物,自海面中逐漸顯露身形,最終居然漂浮在海面上空。
它有著章魚的外貌,腦袋下的觸手無數(shù),觸手輕輕擺動著。
磲芒卑微地問候道:
“吾主……”
章魚的大腦袋緩緩轉動,看了渺小的磲芒一眼,用未知的語言傳達出自己的意志:
你,太吵。
磲芒瞬間炸成了碎末,隨后怪物群中的某一個、突然產生了變化,那個怪物體形迅速變大,膨脹了三倍左右,臉上的觸手向上延伸、糾纏、變成了皇冠的模樣。
發(fā)生了變化的怪物說道:
“車反侍奉吾主。”
章魚不再理會怪物們,看向船上,“說”道:
沒想到,你們居然出現(xiàn)了,也許,我再也毋須看它們不斷進行這場蠢游戲了。
誰們?陳樓疑惑道。
章魚“說”道:
怎么?還不自認身份嗎?活人們。
陳樓想起了食苦,他最初還以為這里和羅賓得夢境相似,每個人都不是真實的存在,但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這個怪物,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嘆了口氣,陳樓扔掉手中的槍,舉起雙手,說道:
“我投降,你想怎么樣?!?p> “你想怎么樣?!?p> 另外一個女聲和陳樓的話語同時響起,陳樓驚訝的看向身邊,看到鹿鳴仍然舉起槍,話音剛剛落下,嘴都沒來得及合攏。
兩個人驚訝地對視著,同時叫道:
“你也是活人???”
章魚冷冷地打斷道:
遺言說完了?成為吾軀,共同超脫吧……
陳樓慌忙道:
“等等!”
小丑說過,主動些、狠心點、但保持本心,一道念頭在陳樓的腦海中閃過,他迅速說道:
“先吃她!我還有用!”
章魚停頓了一下,說道:
何用?
陳樓解釋道:
“萬一吃活人的傳言是假的呢?留下我以防萬一,試試除了吃意外的方法?”
章魚說道:
那為何不留她?
陳樓說道:
“因為我菜、威脅小,你看這個女人強悍的模樣?!?p> 鹿鳴在旁冷眼看著陳樓,一言不發(fā)。
章魚不再回應陳樓的話,只是向著鹿鳴伸出觸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鹿鳴干脆扔掉了手中的槍,雙掌合十、緩緩張開,當她完全張開雙臂時,一桿十字長槍完全顯露出身形。伸手抓住面前的長槍,鹿鳴擺開架勢,盯緊了章魚伸來的觸手。
陳樓笑呵呵地放松下來,進入看戲的狀態(tài)。
就在觸手靠近到鹿鳴面前時,鹿鳴已經蠢蠢欲動,此時陳樓卻先動了——他猛然發(fā)力、向著觸手奔跑過去,當看清觸手上的吸盤時,一口氣塞進去了十幾張牌。
章魚怒吼了起來,龐大的身軀全力發(fā)動,山崩一樣壓了過來。
陳樓喊道:
“給我把武器!撐三分鐘!”
鹿鳴瞬間明悟,從懷中掏出一把沙漠之鷹,扔給陳樓,叫道:
“無限子彈,開槍!”
自己則一踏腳,金屬靴甲出現(xiàn)在雙腳上,靴甲兩側有著巨大的翅膀,鹿鳴沖天而起、在天空中飛行著,持槍沖向章魚。
章魚揮舞著觸手,開始了無差別的攻擊,躲避不及的怪物、以及船只盡皆在巨力下毀滅,史密斯生死不知,陳樓勉強避開、在海面上尋找大塊殘骸停留,舉槍向章魚射擊。
才兩槍,還偏得不行,陳樓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要斷了。
所幸鹿鳴吸引了章魚的注意力,觸手不斷發(fā)出破空聲,鹿鳴移轉騰挪、時而用長槍在觸手上制造出傷口,就那么持續(xù)纏斗著。
章魚似乎開始煩躁起來,怒吼一聲,四面的海水沖天而起,將天空籠罩成了海域,陣陣波紋在海域中傳遞,向著鹿鳴沖擊而去。
被海水困住的鹿鳴被波紋命中,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身體無力的癱軟下來,陳樓則被陣陣波浪沖得不斷翻滾、頭昏欲吐。
三分鐘終于到達。
章魚巨大的身體瞬間四分五裂,倒轉的海水落下,空中的鹿鳴片刻后穩(wěn)定身形,再次飛行而起、落在海面上俯沖著,一把將海中的陳樓薅了出來。
兩人找到一塊較大的殘骸落下,此時海面也逐漸平靜,四處漂浮著章魚的殘余,四周幸存的怪物驚恐的看著這一切、一動不動。
陳樓吐出一口海水,問道:
“你怎么樣?”
鹿鳴搖了搖頭,回答道:
“還好,剛才我差點手刃小人?!?p> 陳樓干笑著,換了個話題說道:
“你說這下能死干凈嗎?”
鹿鳴說道:
“不知道?!?p> 章魚散落的殘軀突然蠕動起來,向著同一個方向聚合,四周的怪物們發(fā)出歡呼和祈禱。
鹿鳴臉色一遍,罵道:
“你這個烏鴉嘴!”
說罷,她再次飛到天空中警惕著。
陳樓一拳砸在身下的木板上,不斷思考著該怎么辦。
鹿鳴飛舞著、不斷切碎章魚聚攏的身體,可聚攏的速度仍然未減,一塊、兩塊……章魚不斷恢復成最初的模樣。
陳樓口不擇言地怒罵著:
“這他媽叫什么從最低難度逐漸上升!”
最終,章魚聚攏成形,發(fā)出了更加巨大的怒吼,甚至激蕩得空氣中出現(xiàn)了肉眼可見的聲波。
聲波內的一切生物瞬間吐血重傷,自然也包括了鹿鳴和陳樓,鹿鳴的身體無力的自空中落下,陳樓趴在地上動彈不能。
章魚再次伸出觸手、向著正在掉落的鹿鳴。
陳樓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打響響指。這是他第一次將響指的作用范圍、籠罩在其他人身上,怪物的觸手已經穿過了鹿鳴的身體。
眨眼之后,一切恢復到之前的場景,觸手相距鹿鳴還有些距離、而鹿鳴也還無事。
沒等到場景再次變換,陳樓立刻打響了第二次響指。
第一次響指倒轉出的因果再次出現(xiàn),隨后恢復到鹿鳴無事的場景。
陳樓咳嗽一聲、噴出大量鮮血,血液中甚至有內臟碎片,眼前的提示閃動一下,變成了:狀態(tài)鎖定接觸,距離身體死亡時長……
隨后提示消失,又變成了:檢測到重傷狀態(tài),重新計時。
最后提示固定在:距離身體死亡時長,72小時。
陳樓打響了第三次響指,同時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三次響指,現(xiàn)實坍縮!
現(xiàn)實固定在了章魚剛剛探出觸手的那一瞬間,它停下了動作、疑惑的觀察著自己的觸手,按照計算、此時它早就該穿透了女人的身體。
鹿鳴依然在墜落。
陳樓眼前的提示再次閃動,變成了:距離身體死亡時長,二十四小時。
計時不再是正常的讀秒,而是加快了數(shù)倍。
陳樓感覺腦子一陣發(fā)昏,勉強抬眼看了看鹿鳴,心里嘀咕著:
“我沒辦法了……我估計也活不成了……”
隨后意識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