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你外公嗎?”
陸橙菲聞言,眼神里閃過一絲驚異,整個人直直地看著他。
“我……外公?”
自打她記事開始,就沒見過秦歌的家里人。
秦歌,秦氏集團大小姐,陸氏姐弟的生母。
她的印象里,秦歌從來都沒有身為千金小姐恃寵而驕的架子,向來溫溫柔柔,不卑不吭,與陸秦海相敬如賓。
他的公司也在秦歌的幫助下,不到半年時間就做成業(yè)界前三,而倆人在陸橙菲和陸澤愷還沒滿月就開始早出晚歸。
隨著公司逐漸壯大,一筆神秘資金的降臨也促成了陸氏集團有史以來最大一單生意!從此,聞名于幾大洲。
“我從來都沒見過他,我媽媽也不經(jīng)常提。”
陸橙菲低頭沉思,她好像從小時候起,就沒把跟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當(dāng)回事。
因為從懂事起,就開始和陸秦海的意愿總是相違背,而秦歌的態(tài)度也只是沉默,連安撫都算不上。
駱星爵略微思索,手指在薄唇上輕擦了幾下。
秦歌家是一家比較久遠的古董商行,據(jù)說,秦家有一本祖?zhèn)鞯蔫b寶錄,而其家收藏的大量古董也聞名于幾大洲,吸引了許許多多慕名而來的外國商人,但一直都被秦家老爺子拒絕。
秦家老二,秦歌弟弟秦飛對父親的做法向來不贊同。他覺得要想讓古董世家的秦家繼續(xù)發(fā)揚光大,就得與世界接軌,以發(fā)展更大的經(jīng)濟為主!
而那筆神秘資金,就出自于他手!秦飛施計轉(zhuǎn)移了秦家大量古董,想著與陸秦海合作,目光探向了秦家更深的地方……
但很明顯,陸秦海的野心是想要吞并整個秦氏。他先穩(wěn)住了秦飛,然后再最后一舉拿下……
一切順理成章,行云流水般。
陸橙菲抬頭,眼底看不清情緒,
“所以,我這個蠢舅舅設(shè)計把我外公的公司賣給了陸秦海?”女生說話毫不客氣。
駱星爵淡淡一笑,“可以這么說?!鳖D了頓,”而且這件事你外公其實完全可以重振旗鼓,但是,他沒有。“
秦老爺子還是氣出了一身病,眼睜睜地看著祖代幾輩子保存的古董,被分批賣給了一幫外國人,秦家就此沒落。
“但是,”駱星爵話音未定,面色沉沉,“他們最想要的寶貝,卻沒得到?!?p> “什么?”陸橙菲忙問。
駱星爵突然一秒恢復(fù)神情,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件事再說,你目前的主要任務(wù)……是學(xué)習(xí)?!?p> 陸橙菲臉一黑,剛醞釀好的情緒……突然暴躁。
忽然想到什么,陸橙菲猛地抬眼,看向駱星爵,
“所以,你和我外公什么關(guān)系?”
終于想到了重點。
駱星爵聞言,直起腰,活動活動肩膀,面色平靜地雙手交叉在桌上,
“不是和你外公,是和你外公的摯友。”
蘇敬生。
“你說你父母關(guān)系一般?”駱星爵抬眼。
陸橙菲點點頭。
“被迫嫁給不喜歡的人,誰都會有所別扭吧。你說,你母親和你外公不親,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陸橙菲皺緊眉頭,深邃眸子里冒出怒氣,
“所以,他為什么這么做?這都什么年代了?”
駱星爵淡淡地垂眼,
“國家最高特種部隊——龍焱,聽過嗎?”
陸橙菲一愣,她不知道為什么又扯到了特種部隊身上。
但還是想了想,回答,“暗夜戰(zhàn)隊,是它的延續(xù)?!?p> 駱星爵一挑眉,頗有些贊賞,
“你知道暗夜?”
陸橙菲推了推眼鏡,自然地接道,
“自然,廖喻楓的部隊——”說罷神情一頓,
駱星爵聞言,目光幽深,身體突然前傾湊近陸橙菲,聲音略低,
“你……還知道廖喻楓?”
陸橙菲忽然回想到去薛藍羽家那天——
“啊,我,我同桌可是廖喻楓頭號粉絲!家里墻上都是他的海報!”
對不住了同桌。
駱星爵聞言,了然一笑,身體懶懶地靠向椅子,“哦,是這樣啊。”
陸橙菲微微皺眉,抿抿嘴,“你繼續(xù)說,和特種部隊有什么關(guān)系?“
駱星爵無奈地點頭,
“好,好?!?p> 龍焱部隊,是幾十年前藍國最強戰(zhàn)隊。戰(zhàn)隊每個人都經(jīng)歷過地獄般的訓(xùn)練,隨時等待與國家刑偵大隊共同進行重大任務(wù)。
可是,三十年前一場,臥底國際緝毒行動的重大失敗,全龍焱部隊,只有三人幸存。
其中三個人,就是秦戰(zhàn)北,駱紹封和蘇敬生。
陸橙菲眼神里開始掀起一絲波瀾。
而龍焱部隊有著名的“四大神捕”。他們作為領(lǐng)頭的精英成員,深受國家高級待遇。
駱星爵靜靜地看著她,“你猜,這第四個人,是誰?”
陸橙菲面無表情,過了半晌,輕輕吐出一口氣,
“我爺爺?!?p> 陸長空,在一次秘密國際行動中壯烈犧牲。
駱星爵略啞的嗓音低沉,“任務(wù)的最后,陸長空以一命換秦戰(zhàn)北活了下來?!?p> 所以,一切都解釋通了。
老輩的救命之恩,很狗血地用下一輩的幸福去換。
其實,就算秦飛沒有背叛秦家與陸秦海合作。秦戰(zhàn)北也會想方設(shè)法地將這份恩情,以陸秦海滿意的方式去還。
陸橙菲深吸一口氣,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可相當(dāng)于國家和私人家族的雙重秘密,縱然“鬼羅剎”聲名遠揚,也不過是個大學(xué)生。
駱星爵神情淡然,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第一次遇到你那天,我剛從仇家手里逃出來?!?p> 陸橙菲聞言,眼神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感,雖然已經(jīng)做了心理建設(shè),但還是會猛然回想起初見他的樣子。
男孩那時就比她高了半個頭,臉上帶著不符合年紀的神態(tài),現(xiàn)在想想,那時他的眼里,除了不懼任何的冷漠,還有著濃郁的——
血腥。
他舔著嘴角溢出了血絲,看著同樣狼狽的她,一動不動。
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與記憶中的臉重合,陸橙菲到現(xiàn)在還有些五味雜陳。
現(xiàn)在的駱星爵,一件普通利落的黑色運動服,好看地穿在身上。
“我?guī)е闼偷捻楁?,逃亡的第二天,在半路上被蘇敬生帶回了家?!?p> “他從來沒見過你們,但認識秦家……魚符項鏈,所以他將我認成了秦老的外孫子?!?p> 陸橙菲慢慢睜大眼睛,這件事情的全過程完全出乎她所料。
“當(dāng)時我父親寧可失去兒子,也要守住自己的產(chǎn)業(yè)?!瘪樞蔷粑⑽⑻ь^,眼神里劃過一絲冰冷。
“所以,我并不想回去,便順水推舟,隱瞞身份,假扮成陸澤愷。
而蘇老師從一開始就對我深信不疑,只當(dāng)我受了刺激,離家出走,不愛說話。
他一心想代替秦老爺子,將秦家秘密傳承下去。
而他將秦家的沒落全歸結(jié)于陸秦海,本就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便將我藏了起來?!?p> 陸橙菲表情忽明忽暗,就像有什么東西堵在心里。
“我假扮陸澤愷的那一天,就是秦老爺子去世的日子。而接下來的三年,我都在蘇老師的訓(xùn)練下,接手了秦家的秘密?!?p> 空氣仿佛靜止了,倆人輕微的呼吸聲,都顯得極為突兀。
陸橙菲突然開口,“那你現(xiàn)在告訴我,為什么?”
女生一雙丹鳳眼里,不停壓抑著什么。
“還給你們?!?p> “還?”
駱星爵定定地望著她,神情平靜,
“把屬于你們的東西,還給你們。“
陸橙菲卻微微勾起嘴角,“外公家是古董世家,你說的大概是那本鑒寶錄和沒得手的那件寶貝古董,所以你——是要還哪個?”
駱星爵一邊觀察她的反應(yīng),一邊淡淡地勾起嘴角,
“鑒寶錄,已經(jīng)銷毀了,”陸橙菲聞言明顯一頓,“所以現(xiàn)在我,就是那本書。你外公一開始是想讓陸澤愷當(dāng)繼承人,但卻沒有熬過……”
“所以,秦老爺子給我的、蘇老師教我的,我都會完完整整地教給你們。”
“教陸澤愷就好了,干嘛跟我說?”
陸橙菲面無表情,聲音清冷。
駱星爵認真地看著她,“因為我們比較熟?!?p> “……”
狗屁理由!
陸橙菲越想越來氣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拎起書包就往門口走。
駱星爵勾起嘴角,懶懶地起身在半路攔截了她,
“還有……”
“你比較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