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光在這孤城里投下大片的陰影,天跡一團火球正緩緩落下,空中偶爾兩只蒼鷹盤旋而過,大片的黃沙延展至天際,直至消失在視線中。
這樣大的荒漠,云容只在冥界見過,那是孟婆忘憂所在之地。
她同神荼并肩行走在古樸的街道上,此處是位于魔界另一邊的落英城,這里遠離魔界,是冥界最為荒蕪之地。
聽說以前此處是魔界一些亡命之徒所聚集的地方,后來南安銘接任魔尊后,大肆治理了一番,是以如今此處也是個平和安樂的城池。
不過因著此處過于偏僻,除了一心尋求清凈之地或是選擇避世的人外,甚少有魔族人愿意久居于此。
但是這里的風景是魔界獨一處的,是以有許多年輕的魔族少年少女來此處幽會,她二人此番做魔族打扮,來到此處倒也不突兀。
云容瞧著過往的男男女女總盯著她二人瞧,與神荼傳音道:“莫不是我們身份被識破了?他們總瞧我們做什么?”
神荼笑著搖了搖扇子,揚起身前的一縷長發(fā),道:“阿容你從來都不清楚你自己的模樣?!?p> “他們是覺得你生的好看方才瞧著你的?!?p> 云容有些擔心,“你說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
雖說此處偏僻,到底是他們關押不服從他們的人的地方,若是被人瞧去,保不齊會多生事端。
她忽然有些后悔,早曉得她們還是偷偷的進來好了。
像是猜到她的心思一般,神荼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傳音道:“其實我們若是偷偷進來可能還會有被發(fā)現的風險,如今這樣反而更好?!?p> 云容瞧見有一對手挽手的年輕女子正看著他們說些什么,她也沒有偷聽別人說話嗜好,先前在青玄殿,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里的男女都喜歡著黑衣紅衫,那些女子走起路來似弱柳扶風,眼波流轉間是萬種風情,說不出的嬌媚撩人。
正想著,便瞧見靠近云容這邊的女子忽然拉著另一位向她們走了過來。
云容本能的想躲開,不料還未有動作,那二人已經停在了她們身前,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主動往她們走過來的女子笑吟吟的將神荼上下打量一番,聲音嬌柔婉轉道:“這位小郎君是從哪里來的?我瞧著甚是眼生?!?p> 云容瞧著她的模樣,心中暗笑道:明明你神荼君才是不清楚自己模樣的人好吧,這不都有人來與你邂逅了么。
她正想瞧神荼的反應,就見他將扇子對著云容輕輕搖著,一臉歉意的對著她們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兩位姑娘身上佩的花味道有些濃郁,我家娘子對香味過敏,可否請兩位稍稍往后退一些?”
他這話說的很是真切,莫不是云容曉得自己對這花草一類東西并不敏感,她都要信以為真了。
且人家姑娘身上配的不過是味道極其清幽的花,哪里味道濃郁了?
那搭話的女子笑容一頓,卻并未生氣,笑容反而更深,“小郎君是第一次來吧,我們姐妹在這落英城這么多年,可從來沒見過你,要不要我們帶你在這里好好看一看?我們落英城的景色可是獨一處的。”
她從頭到尾都看著神荼,完全沒瞧見現在一旁的云容,另一位女子雖然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什么,但臉頰上浮現出的絲絲紅暈,云容還是瞧的真切的。
放下不禁有些感慨,她們此行可是來救人的,怎么偏偏這個時候神荼君的紅鸞星動了呢?
正想著,她便感覺神荼將手搭在她的腰上往旁邊一帶,拉的她微微踉蹌了一下。
她知道神荼這是為了將那兩位魔族女子打發(fā)走,便任由他摟著她的腰,畢竟此刻她們不宜太招搖,更不能與魔族人起沖突。
“就不勞煩兩位了,我們自己慢慢看。”神荼說著便摟著她繞過那兩人,徑自往前面走了。
那女子被她們無視,心中忽然有些不忿,轉身時,卻只瞧見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遠處。
“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得到你,你是我的!”
一直不曾說過話的女子輕聲道:“姐姐,還是算了吧,我看那位公子對他娘子很是情深,怕是不容易?!?p> 那女子瞪了她一眼,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捏緊,聲音低沉的笑道:“那又如何?只要是我看上的東西便沒有得不到的!”
妹妹似乎很不贊同她的話,可也沒有多說什么,只道:“此事暫且不提,我們要趕緊去蔚封大人那里了,先前耽擱太久了,若是誤了時辰,只怕大人生氣。”
女子橫了她一眼,怒道:“你怕他做什么?不過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罷了!難道你真的準備背叛魔尊大人?雖說大人這些年有些低沉,可我也容不得一個叛徒來統(tǒng)領魔界!”
聽了她的話,妹妹的臉色一沉,低喝道:“你真不怕被人聽了去?若是被有心人發(fā)現我們的心思,我們會有什么下場你想過沒有?就算你心中不喜,也不能說出來,甚至面上也不能顯露出一絲痕跡來,你忘了那個女人了?”
女子一愣,忽然冷靜下來,瞥著一旁悶悶的道:“可我就是不喜歡,也不曉得隱褚是在哪里找到這樣厲害的一位幫手的?!?p> 妹妹輕笑一聲,道:“誰幫誰還不一定呢,走吧,先去見蔚封大人,我們總得保住見月大人,他可是魔尊大人最信任的人。”
——
落英城城主府。
有了先前的教訓,云容還是將二人的模樣改變了一番,悄無聲息的靠近了。
她二人從未來過此處,先前竟然走反了方向,不過這也不怪他們,魔界其他的城池都將魔將的住所修建在城中位置,沒想到這落英城卻是個例外。
不僅如此,這里的城主府甚至比此處隨便一個住所都小,而且就在她們來的路上,她們竟然就這么存活了,這可實在是有些尷尬了。
若不是她們后來問了路,只怕想找到這里,實在是有些困難。
云容瞧著眼前這座甚至能用破敗來形容的地方,忽然有些不確定了,“你說,見月真的被關在此處?”
不是她不想相信,誰讓這里連一個守衛(wèi)都沒有呢?她也不敢釋放出神識前去查探。
“若是小丫頭的消息沒錯的話,就是此處了?!毕惹白玉瞥鋈ゴ蛱竭^,她畢竟在冥界生活了這么多年,總還是有自己的渠道的。
他倒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可能是個陷阱,不過此番多了個未知的敵人,他的修為又折損許多,他也不會如此刻這般束手束腳。
眼下只能找將見月給救出來,他必須要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先前他聽到那聲音時就覺得很熟悉,可他不認為自己的記憶能差到這種地步,能輕易識破云容神隱之術的人,還是個女人,他知道的不多,可既然他對這人的聲音熟悉,那說明他以前絕對是聽過的,可他記憶中的那些人沒一個是這種聲音。
多年前他便失去云容一次,好不容易現在她又回到他身邊,沒想到卻在他面前被弒魂塔所傷,那次的記憶深深的刺激了他。
現在他不會讓任何危險靠近他,天曉得他這些年有多想她,他又怎么能讓她再受傷呢?
不過他也不準備直接禁錮了她,他想要一個真實完整的云容,他不一樣她失去自己的性格愛好。
是以現在不管她去哪里,要做什么,他都不會再離開她半步。
“那進入瞧瞧?”云容問道。
“好?!?p> ——
城主府地下結界內。
一黑衣男子坐在一張?zhí)梢紊希⒉[著要瞧著眼前的結界,口中輕哼著些調子,偶爾吃一口旁邊人喂到嘴邊的果子。
“蔚封大人,這里關著的是什么人啊?怎么還要您親自來看押呢?”
有女子輕聲問著藤椅上的男子,夜明珠的光照在她臉上,蘊出別樣的風情來,若是云容在此處,便能認出她正是先前的在街上的攔住神荼的女子。
蔚封睨著眼看了她一眼,摸著她的道:“這人可是個重犯,尋常人怎么能看的住呢?以前就被他給逃出去過,隱褚大人不放心,這才讓我來看著他?!?p> “哦?這樣說來隱褚大人很認可大人嘛,竟讓您親自來看押這樣的人?!?p> 她這話說的極有歧義,不料蔚封卻似沒聽見一般,爽朗的笑了兩聲,“柔美人兒說的極是,隱褚大人說了,等他拿到幽冥令正是繼任魔尊后,我便是他手下第一魔將,到時候哪里還有什么他的存在?!?p> 他說這話是,是指著結界的方向說的,眼中帶了些不屑來。
“等將小殿下抓回來之后,我便去請隱褚大人將她賜給我,到時候她做第一魔將的夫人,柔美人兒你,便是我的第一愛妾?!?p> 聽了他的話,婉柔心中隱隱有些作嘔的感覺,暗道:小殿下也是你能染指的?若不是為了見月大人,我才懶得伺候你。
雖說她心中作嘔,面上卻仍是一副嬌媚撩人的笑容,順便將一顆葡萄遞到他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