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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曦

第034章 蕭良

爐曦 一墨封喉 4236 2020-06-22 20: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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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風,浴火重生了。

  看著天霄之上飛漩的金龍,蕭良更加篤定扶風就是雪契上所載的御龍之人,統(tǒng)一九州的王。曾幾何時,雪國為此傾盡心血,苦苦尋求數(shù)千年之久。現(xiàn)在,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等到了。

  眾者喜不勝喜中,金龍從天而下,化作扶風。只可惜人雖至,卻未當即醒來,仍處于昏迷狀態(tài)。不過幸在扶風呼吸已變得均勻,身上傷口也已愈合如新,無了大礙。閆燾望聞問切之后,說扶風體內那兩股怪異氣息亦不再爭斗,而在融合,斷言待等融合完罷就會醒來。

  一切也算是有驚無險,收拾收拾,次日晨清一行人便開始往回趕。途中寥寥無幾話,風依舊似前疾厲,像發(fā)情的窯女在欲求不滿般撕扯著男人的衣裳。雪依舊似前凜冽,若強奸未遂的惡徒在氣急敗壞般扇打著女人的耳光,可惡至極。

  慶幸的事情是他們沒有迷路,也沒有碰到什么兇險,白不見怨魂,夜不見惡靈,它們仿佛消失了那般。而不幸的事情是扶風一直未醒,還有他們彈盡糧絕,被餓上了好幾天。

  但不幸之中大幸的是,在所有人餓得快不行時,上天垂憐,叫他們碰見了兩頭體大如象的雪熊。費盡九牛二虎及三條將卒的性命,終將這兩頭雪熊給射殺。如此才算是填了肚子,有氣力回至雪國,否則,他們最后的最后,恐怕只能殺那些瘦小的馬兒來充饑了。

  扶風醒來是在回至雪國的第七天,蕭良親率眾朝臣來恭迎,陣勢大得跪滿門外。各相道問確定扶風無礙后,蕭良當即下令設宴,說要好好把酒言歡,祝慶扶風平安歸來。

  夜,絮雪飄飄。吃得興致勃勃時,羅乂先是說了一番客套話,遂便接著酒意,道:“敢問吾王,不知您那日離開我等之后,遭了那些危險經(jīng)歷?能否說來我等聽聽?吾帝與在座朝臣都商量過了,打算為吾王您立個凜冰雕塑,將吾王您此經(jīng)事跡刻載其上,供我雪國后世子民瞻仰?!?p>  蕭良笑說:“不錯,若沒吾王您舍身犯險,想我雪國勢必被魔物及惡靈怨魂叨擾。我同祭司去勘察過了,如今酸雪已止,冰,已不再融化?!?p>  扶風回以微笑,話道:“凜冰雕塑一事且還是算了吧,吾受之有愧。魔物乃九州之敵,雪國又乃鎮(zhèn)守中土安危的第一道防線,亦也是最后一道防線。唇亡,而齒寒,每個活于九州之上的人,無論膚色與種族,都有其應盡的責任。雖然九州諸王常年相互征伐,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他,后日他又打你。但究其根本,魔物,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p>  此番話一出,在座之人無不聽得敬佩至極。蕭良當即端起酒盅,推開椅子跪到地上,道:“從今往后,我北境雪國愿聽吾王差遣?!逼溆喑家喔S如此,道:“從今往后,我北境雪國愿聽吾王差遣。”

  其聲徹響,直貫天霓。話罷,紛紛將酒入喉,一飲而盡。扶風亦端起酒盅,回敬之。遂,親自彎身扶起雪帝蕭良。

  隨一番客套,眾人再次落座于位,扶風也開始講起自己那日別離之后的經(jīng)歷。當聽到數(shù)以萬計的惡靈發(fā)難扶風時,龍坎龍離聽得自責懊悔不已,說自己當時該跟著去的。蕭良、羅乂及閆燾三人亦聽得羞愧自責的低下頭,心境復雜。

  幸在扶風提及此事時只是寥寥幾句帶過,轉說:“在那些怨魂救下我后,歸墟之門內忽飛射出一道異光,將我吸了進去?!?p>  眾者聽后嚯聲而驚,同時不由心生好奇,頓,祭司閆燾便道說:“敢問吾王,這歸墟之門內到底有些甚?古籍雖有載,說里頭封印著魔物,但究竟是怎樣一番景象,古籍中卻并未提及半字?!?p>  扶風不假思索,答道:“煉獄,人間煉獄。那里的天是血紅色的,穹頂之下寸草不生,硝煙彌漫。天就像是塌了一樣,連綿不斷的火球隕石崩砸著大地。魔物肆虐,蠢蠢欲動著想要破門而出,涌入人間作惡。如果非得用一個詞來形容那里的話,我所能想到的就是煉獄?!?p>  眾者沉默,氣氛變得低沉凝重,一時不知了該言語些什么。龍坎見勢如此,立馬打破此間局面,大大咧咧說:“大家這都是怎么了?這場宴席可是為我家主人接風洗塵的,那些不高興的事兒咱就拋之腦后,不去談它了。來,羅老弟……”話著端起酒盅看向旁邊羅乂,說:“咱兩來耍酒拳,誰輸了誰喝怎么樣?”

  羅乂明白龍坎此舉之意,心照不宣哈哈大笑兩聲,回說:“好,來吧!不是我吹,龍坎老哥你今天算是遇到對手了,我在北境可是耍酒拳第一人,身經(jīng)百戰(zhàn),從未有人贏得了我。”

  龍坎蠢蠢欲試,說:“巧了,我在龍國也是耍酒拳第一人。今日,我定要與你分個勝負,來吧!”話著,二人樂此不疲的耍起酒拳來。

  夜,更深了。最終,這場酒席隨著龍坎和羅乂的兩敗俱傷而結束,他們斗得昏天暗地,最后不分輸贏一并醉了過去。

  恍恍惚惚又是數(shù)天過去,在確定北境已恢復如常,惡靈與怨魂皆不再主動襲殺人后,扶風便打算擇日就離開北境。因為扶風還身有他事,得按照龍國習俗繼續(xù)去游歷中土。

  扶風自任龍帝至今雖說已有二載,可在朝之日卻不及一年,所以他得快些游歷,然后回龍國處理政事。龍乾鷲鷹來信說,近日龍國之中四起謠言,皆對扶風不利,故,望求扶風快些回國慰穩(wěn)百心。

  臨行前夜,扶風徑自站在高高的冰墻之上,愁眉不展俯瞰著腳下凈土。忽然,蕭良搭乘雪梯而來,走至他身旁,說:“方才我讓祭司替你起了一卦,但……卦意并不樂觀。”

  皎月當空,將冰墻映射得晶瑩剔透,如穹玉堆砌。扶風笑了笑,不以為然道:“說來聽聽,我想,沒有什么比吹著這冷風更不樂觀的事了?!?p>  蕭良凝重的臉瞬間被逗得松懈下來,心照不宣笑了笑后,說:“還記得我在信中提及過的那個卦象么?變!它又出現(xiàn)了,就在方才,祭司再一次卜出了一個變卦。雖然尚不清楚這具體是什么意思,但祭司卻說這是一個大兇大險之卦?!?p>  扶風苦澀的笑著一嘆氣,遂而眺望向遠方,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要中土不亂,九州不亂,那么天下就是太平的。至于我,等做完接下來的事后,或許我就該功臣身退了?!?p>  蕭良心里赫然一跳,忙說:“可你是神選定的人,未來的九州之王啊!”

  就這時,一朵云彩忽然遮住了皎月,故不見扶風此間神情,只聞他淡淡的說了一句:“神早就死了?!?p>  蕭良不解扶風此話之意,四十好幾的他,從未見到過一個像扶風這樣叫人難以捉摸的少年。覺得扶風就似深淵那般,越是俯瞰凝望,越是望不到底,反有一種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奇怪感覺。

  遮住皎月的那朵云彩飄了過去,扶風長舒一口氣,神情輕松,而又耐人尋味的說:“欲攘外,必先安內,這是我父王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導我的。起初我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直至我游歷多年之后,才發(fā)現(xiàn)無論是中土,還是九州,諸王們表面雖和和睦睦,但實則卻是在明爭暗斗,一個個都蠢蠢欲動,想要找機會釀生戰(zhàn)亂。更有甚者,竟在動著妄念,想要恢復古制,逐鹿。你是知道的,如果現(xiàn)有的和平被打破,那么無數(shù)人將死于此中,而且,魔物必會趁機作亂。屆時,九州可又危在旦夕了?!?p>  蕭良眉頭微皺,對眼前這個少年再次刮目相看,同時也聽出了扶風話里有話。故,附和一句說:“愿聞其詳?!?p>  皎月又被云彩遮擋,但寒冷依舊。扶風緊了緊身上雪袍,毫不避諱的道:“我是從棺材里爬出來的,血脈并非龍國親宗,故而百姓難免有些微詞。若如此長久下去,必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借其生亂。所以離開北境以后,我打算去風國提親?!?p>  蕭良凝眉一展,霎時明白了扶風此舉用意。那是大約四十年前的事了,老龍帝其名扶亂,有一阿妹其名扶瑛。為與風國交好,老龍帝扶亂,便將自己阿妹扶瑛,嫁給了風國君王,黎釗。

  因了扶瑛國色天香,深懂為婦之道,所以黎釗對她是倍愛至極。數(shù)十年來,黎釗無一妾妃,只鐘情于扶瑛。扶瑛亦不負眾望,先是為黎釗生下一女兒,后又為黎釗生下一兒子。女兒名叫黎瑤,現(xiàn)今年歲正與扶風相仿。兒子名叫黎佑,小黎瑤半個年輪。

  扶風想把黎瑤娶為妻,讓其生下一兒子,然后立其為龍國新帝。如此一來,對內,就可平息民怨謠言。畢竟扶風與黎瑤所生之子,也算是擁有著龍國一半的正統(tǒng)血脈。

  對外,尚可借機約束住風國。因為現(xiàn)在的風國已今非昔比,勢力大得快要與龍國齊肩。放眼整個中土,將來若生了戰(zhàn)亂,那么風國是唯一能打敗龍國,取而代之成為新晉中土之王的。

  據(jù)扶風了解,黎瑤和黎佑之間的姐弟關系非常要好,不出意外,黎佑便是風國將來的王。若然扶風娶了黎瑤,那么黎佑是絕對不會與自己姐姐為敵的。

  此計一石二鳥,內可安撫民心,外可收化強敵,高也,蕭良聽后不禁暗自佩服。但轉念一想雪契之上所示,故又陷入深深的糾結和擔心,故道:“此法確實能解眼下燃眉之急,可是往后呢?你若功成身退,那誰還能帶領吾等一統(tǒng)九州?你可是雪契上所示的九州之王??!”

  扶風自嘲一笑,說:“你看我哪里像一個合格的君王?又哪里像一個能夠一統(tǒng)九州的人?我相信雪契上所說的一切東西,但我也知道自己的斤兩。一統(tǒng)九州,對我來說太天方夜譚了,這不是我想做的事?!?p>  蕭良一聽,心里立馬著急了,跟隨御龍之人一統(tǒng)九州,這可是北境先王留下的千古祖訓。不過蕭良已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沒有把自己的著急顯露出來,而是強作鎮(zhèn)定,說:“但你知道的,我們凡人最大的敵對是魔物,如果九州不能一統(tǒng),將來怎能打敗魔物?歸墟之門里頭的那些魔物?!?p>  盡管蕭良掩飾得很好了,可扶風還是看出了他心里的著急。同時,扶風似乎也早就意識到了蕭良所說的這個問題,且已有了應對之策。但扶風沒有當即說出,而是接著月光看向蕭良,神秘一笑,問:“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雪契上所示之人并不是我?”

  蕭良凝眉一怔,但只片刻就將之掃去,篤定的說:“不可能,從現(xiàn)有跡象來看,你就是九州之王無疑?!?p>  扶風又是一笑,笑得很云云霧霧,叫蕭良琢磨不透。轉過身,俯瞰向冰墻之下,說:“你放心,我會還給你一個御龍之人的。到時,他將手持龍杖,成為你們口中所說的九州之王。”此話剛罷,扶風便翻手一揮,登,手中紅簫霎變成霸氣十足的龍杖。

  起風了,寒冷如刀的風。隨著天上皎月再次被云彩遮擋住,兩人的談話亦就這么不了了之。

  翌日,扶風同龍坎龍離離開了雪國。出城前,雪國百姓齊刷刷跪做兩排,扶風知道這是蕭良故意安排。出了城后,蕭良同羅乂閆燾厲行七日,親自將扶風他們送至當初相遇之地,遂才相互別離而去。

  又過七日后,扶風三人終于感受到了羿陽照在身上的溫暖。這闊別已久的感覺讓他們沉醉與喜悅,就像饑腸轆轆的馬兒吃到了鮮嫩新長的綠草。

  游歷中土還得繼續(xù),這是龍國特有習俗。祖訓說,如果一個帝主連自己掌下疆土有多大都不知道的話,那么他就沒有資格做中土諸國的王。

  話雖如此,但隨著時息飛逝,這祖訓的本意已經(jīng)被后世之人曲誤,成為了活生生的炫耀。包括扶風父王在內的數(shù)個老龍帝,他們在繼登帝王后都大張旗鼓,風風光光的游歷遍了中土諸國,所為所求,就是沾顯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利。扶風也可以這么做的,但他沒有,他不喜歡這種游歷方式,更不喜歡沾顯與炫耀。

  為了游歷能夠繼續(xù)順利進行,扶風便將要交代的事宜繪寫成信,囑咐一番后,就差辦事穩(wěn)妥的龍離去與龍乾共掌政事。而他和龍坎則快馬加鞭,往風國奔去。

  《爐曦·真龍之殤·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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