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兩只龍在卡倫斯的指示下，雙雙騰空。
現(xiàn)在是早晨，但村落里已人聲鼎沸，形形色色的人們在島上各處穿梭，一派車水馬龍的景象。
圍繞著六座大島，方圓5海里內(nèi)都能清晰看見大量的船只，猶如魚群在海面上律動；小船能小到只能坐一個人，在海上一溜煙跑出很遠(yuǎn)，大船有的大到比博客島的族議室還大，高聳的桅桿上灌滿海風(fēng)，推動下面的龐然大物緩緩前行，儼然一尊海上巨獸。
仔細(xì)瞧瞧，這種巨大的船只少得可憐，能看見的也就兩三艘，但每一艘都裝備精良。鐵質(zhì)的甲板上，放著至少六座繩車，以及對稱放在兩邊的12座弩機(jī)，在船頭和船尾還分別安置了一臺銅質(zhì)的鏈繩炮，二層的小甲板上還固定了三臺投石機(jī)。這種大船就像一張移動的大嘴，那些戰(zhàn)爭機(jī)器就是它的尖牙利齒。
“這種船是鐵戈工匠的杰作，不妨告訴你，我們整個部落都只有三艘。”卡倫斯似乎知道眉頭緊皺的?？ㄆ赵谙胧裁?，悠哉游哉地說，“鑒于它良好的綜合性，我們一般用它來保護(hù)我們的村莊，開出去打仗的是其他船?！?p> 對，還有其他船……?？ㄆ漳X門滲出汗，緩緩看向蟲巢似的碼頭：這里的船只數(shù)量只能用“蜂擁”來形容，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多到小型船必須擠在大型船的空隙中，更小型的船必須插在更小的空隙里，才能保證所有船只都能停在港口中。
粗略計算，所有碼頭的船，加上海面上能看見的，鐵戈部落的船只數(shù)量在三千以上；這其中有多少船用于戰(zhàn)爭，就是另一個讓他擔(dān)心的問題了。
卡倫斯帶領(lǐng)著?？ㄆ眨诟鱾€大島之間巡視，座下的龍似乎很能明白卡倫斯的意思，帶著他們低空飛行，讓卡倫斯和村落里的人們能輕易看見彼此的嘴臉。
希卡普發(fā)現(xiàn)，眼前這位首領(lǐng)很得人心，一路上不斷有人朝他們打招呼，而卡倫斯也都一一招手回應(yīng)，滿面春風(fēng)。原本，?？ㄆ找娺@人面向兇惡，還以為他是個大獨(dú)裁者，但顯然他不是，而且還備受愛戴。
希卡普不能理解，對龍族如此殘忍的部落，人與人之間也能如此和睦嗎？
腦子里滿是疑問，?？ㄆ沼直粠еw了好一會兒，終于他看見了一副讓他一陣痛心的畫面：七八個小孩，嘻嘻哈哈，圍著一只幼小的龍拳打腳踢；小孩子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但可怕的是他們正在對同樣幼小的生命施以酷刑，拳腳齊上，棍棒交加，有人還拿燒紅的鐵鉗往幼龍身上戳，完全不顧它躺在地上蜷縮一團(tuán)，無助而痛苦地哀嚎。
小孩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純正無邪，下手的手段又是那樣毫無人性，讓?？ㄆ粘霈F(xiàn)一種他們不是在施暴，而是在完成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瑣事的錯覺。
“等一下！”他朝著卡倫斯喊道。
“怎么了先生，有沒有被我們所取得的成就所驚嘆到？”卡倫斯讓兩只龍懸停，轉(zhuǎn)過來問道，“還是說你已經(jīng)考慮好了？”
不理會他的嘴炮，希卡普伸手一指：“為什么那些小孩子也幫著你們欺壓龍族？你們和龍族之間到底有多大仇？”
卡倫斯順著他的手看去，無所謂地一笑：“你想知道？我以為你會對我們的發(fā)展更有興趣，自私的族長……”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卡倫斯坐直，緩緩開口。
“人類是大自然智慧的結(jié)晶，是造物主最偉大的奇跡；有了人類，才有了古往今來都不曾有過的璀璨人文，影響之深，范圍之廣，就不用我說了。光憑這一點，其他物種就比不上?！?p> “龍族的確有智慧，但不過是一群稍微被開化的野獸，這樣的種族怎么能和我們?nèi)祟愊嗵岵⒄摚扛鼊e提它們強(qiáng)大的生命力和破壞力，輕而易舉就能摧毀我們所建立的一切——我想你應(yīng)該還記得和它們頑強(qiáng)抗?fàn)幍臍q月，?？ㄆ铡！?p> “40年前，我們也和你們一樣，試著找到一條道路來終止漫長的爭執(zhí)。我們嘗試著對龍族表示善意，面對他們時卑微地放下武器，滿面堆笑，還主動給它們食物，即使它們破壞我們的房子我們也盡量不反抗。要知道40年前鐵戈可不比現(xiàn)在，天寒地凍的日子里我們還把為數(shù)不多的余糧分一半給它們，足以見我們的誠意了。”
“這種幾近‘自殺’的行為終于有所成效，龍族開始接近我們；多接觸幾次后，慢慢地，雙方都放下了戒心，開始有龍主動留在島上。這種現(xiàn)象出現(xiàn)后，前任族長召集大家商討，龍族到底能不能留下，畢竟誰都不想在睡覺時被它們燒死?！?p> “那時我也在場，參與了投票，同意龍族留下，但之后我才明白我們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一個讓所有人后悔的決定?！?p> “那一晚，島上留下的龍史無前例的多，正當(dāng)人們熟睡時，所有龍都瘋了！它們肆意破壞島上的設(shè)施，燒毀大片大片的莊稼，用鋼牙和利爪傷害我們，把我們的房子摧毀地渣都不剩。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們辛辛苦苦做的一切都被毀了個精光，還有一大堆人受傷，甚至有人死在龍族的爪下?！?p> “前任族長，就是在那晚被龍族殺死的！”卡倫斯越說，目光就沉得越深，能滴出水來。旁邊的?？ㄆ杖滩蛔〔烈话杨~頭上的汗，但他沒能注意到，卡倫斯隱藏在目光下的嘴角微微翹動。
“當(dāng)時可是即將入冬的季節(jié)，人們沒地方睡覺，沒東西吃，不可能熬過去，都幾近絕望。我組織人手，把龍族全部關(guān)在地牢里，和族里的主要人物開會。這次，我們算是徹底看清了這些野獸的真面目，我們不會再犯當(dāng)時的錯誤了，也絕對不會釀成那樣的災(zāi)難，那次會議意見高度集中，所有的龍族都不得再和人們共同生存，野獸就只配成為我們重建，以及發(fā)展的墊腳石。”
“為了熬過那個冬季，我們殺了不少龍，等來了開春。春天里，我們用盡一切辦法讓龍族屈服，用它們?nèi)ヂ訆Z，去開拓疆土，去遠(yuǎn)征考察，去發(fā)展壯大族群。借龍族的力量，我們在之后的40年里飛速發(fā)展，達(dá)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p> 卡倫斯一頓，不懷好意地盯著?？ㄆ眨骸罢f到這里，你有沒有好奇為什么我們的龍對我們?nèi)蝿谌卧鼓?？?p> “為什么？”希卡普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哈哈，奴化教育！就像教牛那樣，小時候把它拴在木樁上，它無論怎樣使勁都無法掙脫，久而久之就放棄了；在它長大后，即使木樁早以不能困住它，他依然不會反抗，這就是訓(xùn)練方法。對龍族，在小時候我們讓它們多受些折磨，直到它們一點脾氣都沒有，長大了自然害怕我們，小時候的教訓(xùn)讓它們根本不敢反抗，如此我們就能輕而易舉地掌控它們?！?p> “明白了嗎？”那臉上的邪魅一笑，令希卡普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