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衙役牽回來的馬不是什么西域黑鬃,就是普通的棗紅馬。
一切證據(jù)都在印證唐川的猜測,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劉和居然在官驛就被人劫持了!
這時節(jié),住在官驛的人肯定不少,一個大活人被劫持,怎么會沒有其他人發(fā)覺呢?兇徒還有空拿走他的行囊?
除非是熟人!
一個熟悉的人,以一個讓他不得不走的理由,同他一起連夜離開官驛。
唐川思索片刻,再次招呼那兩個衙役:“兩位再辛苦一趟?”
兩個人對視一眼。
他們才回來,連臉都沒洗,衣服也沒來得及換上一件,看上去很狼狽。雖然有點過意不去,可事態(tài)緊急,唐川認為他們案子查到一半,跟東風驛的人也熟悉,還是再讓他們跑一趟比較好!
古代官府衙役辦事效率低是有原因的,兩名衙役就沒見過這么辦案的,可著兩個人連軸轉(zhuǎn)?
半晌,一名衙役才遲疑著問:“是……還去東風驛?”
唐川微笑著,完全沒有被人詬病的自覺:“是?!?p> 一旁的方人俊都看不過去了,他搶著說:“唐衙役,要不我去吧!”
“你?你不合適!”唐川瞥了他一眼,臉上仍然維持著笑意。
方人俊不服氣了:“為啥?我還不如他倆?”
唐川指指那兩名衙役:“論心細,你確實不如他倆,而且由一撥人將案子從頭辦到尾不容易遺漏線索,這叫專案專辦!”
突然,從門外傳來大笑聲:“好一個專案專辦!”
眾人不約而同朝外望去,只見一個身材偉岸的人大步走進來。
“巴縣尉?”唐川驚喜地喊了一聲,這人都快兩天沒見到人影了,聽說是去了別縣忙樁大案。
巴通笑望著他:“我都聽說了,唐衙役,意氣風發(fā)呀!”
唐川毫不客氣地接受他的夸獎,然后又不著痕跡地表達了一下關(guān)切:“巴縣尉忙完大事了?”
“沒呢!”巴通有些憤慨,大手一揮:“這些蟊賊,劫什么不好,偏偏去劫朝廷撥給地方的賑災(zāi)糧!這下好了,朝廷調(diào)動府兵,加上幾個縣的府衙聯(lián)合,要將他們一鍋端了,到時候一個也別想跑,全部秋后問斬!”
沒想到巴通還真是去忙大事了!
“之前確實聽說周圍有地方遭了洪災(zāi),想不到還真有人連這種國難財都發(fā),死的真是不冤!”唐川也恨恨地說。
巴通心里對這個有見地的年輕人更加欣賞了。
他見方才那兩名衙役還在傻站著,不悅地揮揮手道:“沒聽到唐衙役的安排么?還不趕快去辦!”
兩名衙役一邊應(yīng)是,一邊溜兒溜兒地跑了出去。
還是領(lǐng)導(dǎo)說話好使??!唐川感嘆著。
巴通拍拍唐川的肩膀:“還有什么要我?guī)湍愕模俊?p> 唐川感激的笑笑:“暫時沒有,巴縣尉有事盡管去忙?!?p> “我回來取些東西,這就要走?!卑屯纯醋笥遥叩剿砼缘吐曊f:“按說,高府這事也不是什么大案,你想查案,就隨你練練手,若是為難就先放著,之后慢慢查?!?p> 唐川聽明白他的意思了。
能查就查,不能查就拉倒,表面上過得去就行,這年頭懸案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
唐川嘆了口氣,勉強點點頭。
他不指望巴通能百分之百支持自己,之前給的隊統(tǒng)腰牌已經(jīng)是雪中送炭了!
整整一下午,唐川都有些坐立不安。
他覺得高秀朱說話應(yīng)該是很靠譜的,可是他一直沒有等到她的消息。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高府里沒有任何異常?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唐川去高府去找高秀朱,前衙就傳來一陣喧嘩。
高良德親自登門了。
“叫姓唐的出來!”
高良德大喊一聲,根本不在意面前站的是一縣縣令,事實上,就算現(xiàn)在眼前站著天王老子他都照吼不誤!
高良德的這嗓子穿透力十足,唐川隔著兩進院子都聽到了。
他立刻轉(zhuǎn)身往前衙趕。
倒不是為了響應(yīng)高良德的召喚,而是他馬上想到,高良德這時候打上門來,肯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果不其然,是高秀朱出事了!
高良德一見唐川露面,立刻像見了仇人一樣撲上去,揪著他的領(lǐng)子大喊大叫。他有點語無倫次,可唐川還是聽明白了個大概。
高秀朱失蹤了,他懷疑是自己做的,現(xiàn)在來縣衙要他交人。
唐川目光沉靜地看著高良德,緩緩開口:“憑什么懷疑我?”
高英從一群人身后站出來,脖子上還纏著一圈白布,看樣子傷口還沒完全長好。
他氣勢洶洶地指著唐川說:“你,你約家姐出去,從那起她就再也沒回府!我們都去映月樓問了,你當時跟家姐喝茶,之后一前一后出門的,你肯定是尾隨她,行了不軌之事!”
說完,他“嘩啦”一下抖開一張泛黃的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映月樓,恭候。
“我家門房說,這張字條就是你送去的!人證物證確鑿,你還狡辯?”高英越說,唐川就感覺脖子被高良德勒的越緊。他沒掙扎,只是淡淡看著這幾個人,腦子在飛速轉(zhuǎn)動。
高秀朱失蹤了,是誰做的?
誰會提前知道他們的會面?
她現(xiàn)在是不是很危險?
她還活著嗎?
家賊,高家的家賊是誰?要怎么才能將他揪出來呢?
縣衙的眾人互相交換著眼神,鴉雀無聲,整個前衙充斥著高英和高良德的指責謾罵聲。
想不到,最先跳出來的卻是方人??!
他拉住唐川的后脖領(lǐng)子,一把把他從高良德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兩廂一扯差點把唐川勒斷氣。
“別誣陷好人!”方人俊指著高英的鼻子大叫:“這玩意根本不可能是唐衙役寫的!”
“你怎么知道!”高英面對這個七尺高的壯漢,氣焰不自覺就弱下來。
“方衙役,別胡鬧!”孔子渂呵斥道:“你說這字條不是唐衙役所寫,何以見得?”
一旁的高氏父子也不約而同地齊聲發(fā)問:“對呀!何以見得?”
方人俊重重地哼了一聲:“唐大他根本就不識字!”
“……”
眾人啞口無言,孔子渂明顯松了一口氣。
雖然目前來看這是個很好的洗脫罪名的理由,但不愿意說謊的唐川還是嘆息著承認:“我識字……”